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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给这迷路的找口饭吃。”
那新上位的掌门人还挺狭义。
“不……用——”笑忘一咧嘴,确实觉得自己这红袍中只剩呼啸的过堂风,“不用太过破费,一只烤鸡半瓶烧酒就好。”
周遭一片死寂,笑忘风中摇摆的很,全身上下都在抖,恨没有偷来那上好的狐毛披风,反正是出自同宗,本来就该是他身上的。
那新掌门抱拳一躬身,倒也是个有礼有节的人物,“在下丘尓冬,当今封疆元帅丘元英大帅的义子——公子有些面熟——是否?”
狐狸听这名字也很耳熟,仔细一想,方才念起这“丘元英”的确是出席过当年苏叶的而立大典,他们俩一个是北帅一个南商还勾搭了一阵军火生意。那时这尔冬小子还是个屁大的孩子——他一度以为是斟酒的小童,没有想到如今尔冬小子已经成了小青年,而自己这狐狸的嫩皮相却是七年未变。
给自己壮胆,也是混淆视听,笑忘故意吼了句,“到底给不给吃的啊——废话那么多——”
四下那丘尔冬的亲信都要动手,却是被他一拦,“来来来,既然脸熟,就是有缘,请大侠来我屋子一坐,有鸡有酒,去去风寒。”
最后这四个字,深得狐心。笑忘便是在这遍地伤残一路凝视下,和这刚当上掌门人不到一分钟的旧日相识进了掌门人的房间。
不知那山下的白刃兄知道他这么快就闯入了神刀族族长的屋子做何感想,又不知他知道自己是以如此方式进入的,又是什么表情。
反正只是说“当掌门人”,又没有规定是“诉诸武力”还是“走后门”。
事实证明,鸡是有的,在鸡圈,酒是有的,在酒窖,后门是有的,有去无还。
那笑忘刚蜷着身子进了族长的屋子,那左右各一把大刀刷的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当年斟酒的黄口小儿笑着说:
“笑忘楼主人,七年不见,您一点也没有变。”
笑忘抽了两下肩膀,“您倒是沧桑了。”
那话不是说给站在他面前的丘尔冬听的,而是那族长的位子上,坐着的当今天子苏叶帝。
七年了,七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七年可以让一个啥都不是的小屁孩成为神刀族掌门,也可以让本来就挺是那么一回事的苏叶变成真正的天子。
笑忘和他眼神一个交汇,就知道七年后的苏叶帝和七年前那个安乐侯,已是两人。
现在的他笑的很沉稳,含而不露。现在的他开始有了距离感。现在的他再不会为了嗜梦和自己下挑战书——
现在他是个帝王。
“把刀放下吧,如若他想逃,你们是拦不住他的。”苏叶挥挥手,那丘尔冬递了个眼色,左右两把大刀才算是放下。
笑忘刚想语出惊人,却是被苏叶抢了风头,“族长是你杀的?”
笑忘呵呵一笑,“苏叶你太逗了,你看我爬山都爬的气喘吁吁的,有必要杀完人爬下去再爬回来么?”
“我也觉得不是你,是你的话,应该能认得出族长是封疆元帅丘元英。”
……
白刃兄,你麻烦大了。
你杀了大帅,你再装帅也没用了。
还是说,你早料到了,于是让我来做替死鬼?
无数种猜想滑行过脑际,最后笑忘只是舔舔嘴唇,“听说这神刀族最近五年才开始兴旺,原来是皇家注资,难怪难怪,怎么,江湖事皇帝您也有兴趣——”
“别误会。”苏叶一摆手拦住那些想对笑忘动手的大刀客,“皇廷和江湖向来不相往来。我的封疆元帅见久无战事,卸甲归田重回故里振兴他祖上的门派神刀族。这一次我来不过是微服私访,途经此地上山来看看老部下,没想到却正是碰上他被人暗害。如若笑忘你可以帮我查出来凶手是谁,那我到可以安心回朝去。”
笑忘咧咧嘴,总不能说,“巧了,陛下,我正好是受凶手委托上山来当掌门的。”
笑忘那琥珀色眸子一闪,苏叶就知道他又不安分了,低声一笑,“我是拿你们这些半仙没有办法的,想必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那丘尔冬听了是一脸冲动,一看就还是个不够沉稳的愣头青,苏叶见状,说,“神刀族是元帅的心血,如果能交给你来打理,相信在两个月后的至尊大典上胜出,倒不是什么问题。”
“如若我带领神刀族胜出,陛下你可否不再追求元帅的死?”
“这个——”苏叶打量了一下那丘尔冬,“允。”
丘尔冬还是深深皱了个眉头,那一脸的不满,让笑忘提前预见了这接过来的是一个多么烫手的山芋。
——那这么说,我就是掌门人了?
——允。
我靠,未动一刀一枪,没费一唇一舌,谁说走后门不能成就伟业?笑忘正欢喜,那苏叶却偏是要破坏他的心情。那么多壶都开着呢,偏要去提那一壶——
“你失踪这七年,嗜梦一直在找你。”
……
笑忘最后一格笑容僵在那里,小风还在呼啸,身子还在筛糠,苏叶的眼神是愈加深沉了,再也不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你不是等她等了七年,连她的行踪都一清二楚吧。”
“你以为我这个皇帝当的只会谈情说爱么。既然当初我没有拦住她,我就不会再死缠烂打下去——我是皇帝,不是笑忘。”
笑忘什么表情都给不出。
苏叶似乎颇有胜利滋味的一笑。
“我也是偶尔得知。因为——”苏叶不再多说,只是一抬手,那自有眼尖手快的从内屋搬出来一展大屏风,屏风上是一个素颜白衣的仙女,柳眉轻蹙,波光流连,那额头上一块白玉,煞是惹眼。
尤为是屏风上那几句画外留笔,至今依旧清晰,写着。
北上采风,遇冰雪不复前行,戚戚然仰月华仙子身现人间。
无玉兔无梧桐,只一人清风拂面不善言辞,寻人便问:
——可见笑忘?可见一刀?
笑忘?刀者乎?未曾知允。
临行前尤念仙子,急起一笔,不及其神采十之有一。
但知仙子南下复又寻觅,口中念念有词,曰,月华有时,此觅无期。
闻者不知前尘,但觉心伤,留下一笔,愿有缘人见之。
粗人 败笔
笑忘看着那几行字,看着那屏风之上嗜梦的侧脸,仿佛就能看见这七年中,那嗜梦是怎样走走停停,从北到南,从早到晚,像等着那不知何处的南柯公子一般,等着不知何处的他。
也许要迟疑好久,才终于能鼓起勇气拦住路人,犹豫半响,终究是不清不楚的一句——
可见笑忘?可见一刀?
嗜梦,你真是个傻瓜,如此的问,问的出来才怪。
想到此处,笑忘心中竟是一股暖意,周身抖得更加厉害,犹如无泪而泣。
那苏叶看在眼中,长叹一声。
“我早该看出来。”
“——是,你太没有眼力价了。”笑忘瑟瑟发抖,“我都冻成这样了,快上烧酒!”
那一天微服出访的皇帝回都了。
那一天从天而降的笑忘当掌门人了。
那一天掌门人喝光了神刀族全部的酒水。
到了晚上,只看见那又大又圆的黄彤彤的月亮中,坐着那一个红艳艳大袍的醉汉,发出了狼嚎一般的声音。
有人说,好一个怪人。
有人说,好一个痴人。
有人说,好一个仙人。
山下那白刃打了个寒颤,天已晚,月亮正好,明天又要开始踌躇满志的磨刀。小屋凄寒,随手添了把柴火,影子依旧很长,被墙壁揽住,婉约成痕。
白刃听着那远处传来的动物的嚎叫,便是裹了裹身上的狐毛斗篷,幽幽言:
好一只狐狸。
护法嗜梦
夏末正是江南的好时节,日子褪了几分燥热,天却还早,有心的游人都挑这好时候下江南,江湖走动也开始频繁起来。这江南几座名城的茶楼酒馆,皆是成为了比武切磋的场所。那店老板早已经习惯了每日一砸,门口贴出大字报:
茶壶 十文 (包茶杯四个,超出部分按一个茶杯一文计算)
桌子 二十文 (依损坏程度酌情增加)
小二 打一边脸五文,两边脸优惠八文
包场 半个时辰五十文 可有歌女伴奏
……
这只是场内价钱,若是破瓦而出上了屋顶,那价钱又是不一般,若是有那腿脚快的连续踩了好几家茶馆酒楼的屋顶,便是有那专门仰脖子记录的小二统统算下来——
鉴于此,很多大一些的门派都开始实行月结。
其中,尤以盘踞江南的逍遥门为甚。
这一日,茶楼酒肆的老板们集体来报账。逍遥门组织庞大,门内一个掌门四大护法十大门主,常为了这债务问题你家推我家,我家推你家,最后在那老板们的集体抗议下,在十门之中专门划归了一门“千金门”,专司报账采购。
这千金门平日总有那闲着没事干的小兵守着,可是这一日,二十余人在千金门前等了半个时辰,却是没人接待。几经打听,才知道那逍遥门本部正在进行四大护法的换届比武。
按照惯例,逍遥门掌门人十年一换,四大护法五年一换,十大门主三年一换,可是临近至尊大典,逍遥门掌门人想出了个投机取巧的损招,那边是临时召买外援,只要是肯为逍遥门出来打的,便是男女老少神仙鬼怪一律不限。
一时间江湖怪才奇才纷纷前往之,逍遥门势力迅速扩大起来。可是人才泛滥也有个麻烦,原本那些护法门主们的地位受到了冲击,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是也要有足够大的庙宇供着他们才行。
导致如今,那门主一月一换,护法一季一换,茶楼酒肆的老板无不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折腾,下一回是谁来为那些砸烂的桌椅茶具买单。
便是有那经验丰富的说,“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若是当场把护法换了,说不定当场门主也出炉了,我们揪住那新上任的千金门门主不放,账单肯定能追回来——”
“没有想到这堂堂第一大门逍遥门,付几个小钱比那小门派还费劲。”
“这就不懂了吧,这就叫组织结构涣散,需要重组,但愿这逍遥门门主可不要成了武林盟主,到时候更是找不到能负责的主儿了。”
几个老板定下注意后,便是结伴同行,完全没有听见方才他们讨论的正欢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和大背景融为一体的女子在喃喃而语:
……可见笑忘……
……可见一刀……
他们应该后悔的,他们应该忏悔的。因为他们眼大漏神、耳聋招风而错过了一睹那仙子的风采。一堆大男人走远了,那嗜梦背着个小背包默默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小声说:“又被无视了。”
从北边的雪山一路而下,嗜梦走了数月。其实按照她的步程,不过几天就可以走到,只是因为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于是索性慢慢的走慢慢的问慢慢的找。
即便是她这种不喜欢和人多交谈一句的,一路上也是听到不少关于那至尊大典的议论。人在江湖,八卦在所难免,尤其是进入江南地区,那关于逍遥门的碎嘴,越来越多。
逍遥门实则是贵族联盟,原本是金钱至上主义,曾有好一阵,那四大护法便是四大商贾,一个个都是一低头肚子太肥沃看不到自己脚丫子的球类生物。大概是一年前,新上任的掌门人自己就富的流油,随便几处资产就足以支付那逍遥门日益庞大奢侈的开销,那逍遥门的属性,才从商会正式向非营利协会转移——
也正是这一年,逍遥门作为武林三大门派之一开始名副其实起来,并且大有赶超老牌的神刀族和乐府的趋势。
当金钱不能作为束缚人类的唯一指标,这卑微的物种终于开始了更高层次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