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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不屑看了看这痛苦表情的妖刀,轻蔑的说了句,“只是一把破刀,怪不得你主子不要你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妖刀睁大的双眼,眼前看到的不再是唐心,而是主人,而是那策马而去的主人。
被俘后每一次鞭子抽下的痕迹都还在疼痛,每一次当众的羞辱都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写满了两个字,背叛。
妖刀一只手狠狠抓住胳膊,那指甲隔着衣服扣进了肉,仍是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便是胡乱摸索到一旁的大刀,举刀而起,却是被唐心一脚踢飞了兵器——
手中空空,霎时没根没系,绝望的无。
“想自断手臂清醒过来?”唐心看了看妖刀,“既然笑忘赋予了你们拖延我的重任,你好歹也要打上几个回合才对,别告诉我你们幻界都是这副样子,我可还是要成神的。”
妖刀已然被梦魇控制住,一句话也回复不得,唐心抬步向薇儿走去,却是被妖刀紧紧抱住了腿,他已经没有了清醒的意识,脑子里依然全是梦魇,却身体下意识的如此一个动作。
唐心一愣,薇儿也是一愣。
到了此时,什么人都信不得,这个被背叛二字伤害的最深的男人,依然选择了坚守。
薇儿眼眶一湿,原来,先放手的是我,而你一直都在啊,妖刀。这一世你本已经成为了那个幸福旁观没有野心的凡人白刃,却为了我变回妖刀,为了我再次搅入这纷乱的武林——
为了我再次面对那无休止的权势之争,以你那最危险的水极之灵的身份,和那最单薄无志的白刃的轮回。
唐心手起刀未落,耳边响起了薇儿的一声:
“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就自尽。”
唐心一个愣神,看到薇儿站在洞口,一只脚已经迈在半空,那已经开始波动的情绪,是她入魔的前兆。
霎时间想起逍遥门禁区内她将自己抓的血肉模糊的一幕,唐心吞了口口水,这女人,是真的会自尽,以那种残忍而决绝的方式。
“其实我一直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我早就知道,你是乐神采薇。”唐心平静的说,“神是多么高高在上的灵,你何苦为了这种低贱的妖而自毁?”
薇儿的眸子说不出的凄冷,挣扎着,在信与不信的边缘。
唐心继续说,“你该看得出,像他这样低级的妖,根本没有保护你的能力,还有那个半仙的笑忘,不还是大难临头自己保命。乐神,这些生物根本配不上你,让我亲手终结了他们,不要让他们成为你重回神列的绊脚石。”
唐心的话,句句属实,薇儿却最终只是说,“也许是因为在人间太久,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乐神采薇了,我认识了妖刀,认识了苏叶,认识了笑忘和嗜梦,兴许是前世牵绊,兴许是有缘无分,兴许是一面之缘,却还是让我遇上了——我心里有了他们,就不再是神。”
薇儿看了看那在雪地中痛苦呻吟还自朝自己的方向爬的男人,抬起的脚落了地,身子出了洞口,身后留下一片阴影,眼前一片明媚。
多好的冬日,多好的景色,多好。
深呼吸一口气,薇儿知道,这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这人世间。
“感应到了。”笑忘在千里之外怀抱嗜梦的躯壳,将那缠绕着嗜梦元神的桃花扇对准了雪山的方向,“你们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救人者,必自救。”
进入薇儿的梦魇。
那是一个嗜梦从未见过的凄惨景象,中午的太阳那么好,却漂浮着一股腐臭的血腥之气,薇儿被铁链锁在墙壁上,绝望的看着刑场上,全家老少被处死,尤其是她的双亲,剜心示众——
嗜梦几乎要呕吐出来,却是喉咙一涩,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那场景已经变成大漠黄沙,薇儿一个人走着,没有方向,不知疲倦,露出乐观温柔的笑容,明明嘴唇已经干裂,明明每一寸衣衫都快要风化。
她只是不放弃的在走。
终于,到了河边,她欣喜的蹲下,一泼水打在脸上,却是闻到甜腻的血。
睁眼一看,河中看着她的,正是双亲,心脏在胸膛之外,咕噜噜滚入河中,顷刻之间,眼前化为血池——
尸体从上游安静的漂浮而下,从薇儿脚底流过,每一具尸体在经过她面前的时候,都突然的睁开眼,什么都不说,只是那样的盯着她。
她歇斯底里的开始抓自己的脸,沾满了血水的脸,那尸体不间断的流淌而过,只是那样安静的看着她——
那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嗜梦踉跄到河边,试图抱住那嚎哭的薇儿,却是无从下手。
这只是她梦魇的碎片,嗜梦无法想象,一直被如此的梦魇折磨,薇儿是如何活了下来。
也许她真的是乐神采薇的转世,有超乎常人的情感?
正是这样想着,却是场景一转,在乐府之中,薇儿安静的弹奏着箜篌,身边一个刀客立在一处吹着长笛,音律和谐,十分安宁,这样的场景,突然间毫无瓜葛的闯入薇儿的梦魇,让嗜梦一惊。
这是多么古怪的灵力,居然能冲破梦魇,闯了进来,这莫非是乐神采薇的神力?嗜梦久久一愣,回想往昔种种,这九世仙鬼妖的梦魇她都一一进来过,虽然薇儿前身是神,也不该有什么差别……
正是此时,那吹奏笛子的男人突然放下乐器看了嗜梦一眼,开口说话。
“嗜梦仙对吧。”
嗜梦久久一愣,从来都是她通梦主导,这一次倒成了看客。
“我是白刃在喉,也就是和采薇一同承受着源生诅咒的妖刀。”
原来是笑忘口中的那水极之灵,如此一想,嗜梦倒有些领悟了。
“原来是很特别的灵力,怪不得你能进入薇儿的梦魇,其实,是你一直在帮助薇儿控制梦魇对吧。”
“神刀族那流传已久的神刀在喉的传说,和那上古刀神的故事,并非空穴来风。刚入人间的时候,我的确来过这里,这里极寒,适合我的水极之灵,我把灵力储存在神柱之中。”
“我听说你闯入幻界中了诅咒,灵力早就被封存,为何你尚有灵力保留在神柱里。而且,你一个远古的刀妖,应该不会有这么高的灵力才对。”
那清笛客默默一笑,似乎很无奈,“你说的不错,我的灵力,的确和我的妖身不符,那是因为我的灵力不是来自于源生自化,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祖,望。”
“和自然界融为一体的望?”
“你大概知道,源生的灵力分给了幻界众生,魑魅的灵分给了鬼界众生,而望的灵分给了自然界众生——可是其实,望只是将自己的躯分给了自然界,而保留了大部分的灵力。”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在幻界,也是极高的秘密。”
“为何对我说?”
“因为能进入薇儿梦魇的,只是你一人;这些话我在梦魇之外是断不能说的,会惹来杀身之祸。我的灵很特殊,所以禁殇那鬼差才千方百计的找我。”
“像你这般的,有几个?”
“不愧是冰雪聪明,当年望自化的时候,灵分为五行,各占一极,除了我,还有四人。”
“他要找齐你们五个,是有什么阴谋?”
“这个……我也不知。”妖刀一耸肩,“如有必要,到了危急时刻,你们可以向轮回之祖报告,她毕竟是源生的转生。”
“还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懂,一般来说,中了梦魇的人会在特定时刻发作,而你的转世白刃却是因为触碰了神柱。如果你的灵气储存其中,不是能镇住梦魇么?”
“……因为……我不想她一个人受苦。我和薇儿的梦魇都是为源生的诅咒,由我们一并承担,但是因为我的灵力,我世世代代受的折磨要小些,后果全部由薇儿承担,你也可以看到,到了这一世,她的梦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你打开了自己的梦魇,分担了她的痛苦?”嗜梦呆住了,“妖刀在喉,原来是如此有情有义的刀。”
“如若非此,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背叛而梦魇缠身?”他看了看嗜梦,“所谓执着之人,极端之人,也是最最情义的人。”
无论是面前冷酷的妖刀在喉,还是追求完美的凡人白刃,其实,此心此理,人妖共通,披不披斗篷,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嗜梦笑了,“原来如此,谢谢你的信任,其实,我和笑忘没有背叛你们。”
“我知道。”
白刃在喉的影子淡了,“我不能在薇儿的梦魇里久留,一切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她回来,完完整整,不管是乐神采薇,而是箜篌女薇儿。”嗜梦恬淡一笑,“这是我的承诺。”
嗜梦元神回到躯体时,笑忘正一个人独角戏,刚牵着她的手故意揍自己的脸,冷不防她元神回来,结结实实被砸了一拳,当下被砸飞出去。
神刀族掌门人被这么冷不防打下擂台,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嗜梦走到台边,说了句:
成了。
狐狸四脚朝天好不狼狈的姿势,咧嘴一笑,腰酸背痛。只好伸出一个大拇指以表示心情。
那琥珀色眸子似乎在追问,嗜梦心领神会的说,“他们都没事。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笑忘想微笑,却是笑不出来。
前方仿佛还有些什么在等着他们,这一切,也许只是最后的那折戏之前,短暂的歇场。
无欲之果
至尊大典的结果就这样出炉了,护法嗜梦以这种蹊跷的方式获得了胜利,可当人们寻找着这位新的武林盟主发表感言的时候,她早已不知去向。
一辆悄然出城的马车中,笑忘和嗜梦相视无言。
良久,嗜梦终于说了句,“我在薇儿梦魇里,遇见了白刃在喉。”
那时马车的帘子飞起,闪过的亮光打在嗜梦脸上,一条耀眼的白,笑忘看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光晕,那是来自嗜梦内心的感动与共鸣,尽管他不曾得知在薇儿的梦魇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定与白刃在喉有关。
那个男人。
“是薇儿梦到了他?”
“是他入了薇儿的梦。”嗜梦看着笑忘,说了句,“其实他才是他们关系中一直主动的那个人。他只是从未让薇儿知道。”
“恩。”
笑忘低低应了一声,知道嗜梦这话,也是说给自己。
“不过薇儿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嗜梦苦苦一笑,“她已经变回了乐神采薇。”
笑忘点了点头,其实从他下雪山的一开始,就早已看到了今日的结果,他早看出了白刃和薇儿的牵绊,也早看出来,这写好的结局。
轮回之祖将他们纳入功德簿,不知是对她们的怜悯,还是更大的惩罚。
恢复了神力的乐神采薇,和妖刀在喉,终不能一起。
就如他就在她面前,却不能说出那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就是南柯啊,嗜梦。
“凡人只记得这一世的事情,可是采薇却记得刚入世的过往,也记得这一世的纠葛。我受人之托,将她入世、上一世、连同这一世的记忆,全都抹去了。”
嗜梦看着笑忘,说,“薇儿忘记了白刃,采薇忘记了在喉。我不知道这样于她是否才是幸福的。但是我觉得我更加幸福,因为我多少还记得南柯公子。”
“是。”
“还有,我记得你,你的皮囊,你的声音,你的音容笑貌,你的一切。”嗜梦看着笑忘,眼中写满了温暖。“危机过去了,我们,还有桃花要去寻。”
笑忘低头看了看桃花扇,属于薇儿的那一朵桃花已然开放,却是凄迷的色彩,似那褪色的血光。那血色之中,曾闪过一道刀光,曰,白刃在喉。只可惜如此模糊的色彩,早已抛却了那如斯锋利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