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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就是你的九世恋人吧。”
紫冉故意在笑忘面前重重说了“恋人”这二字,嗜梦猛地一抽,不由自主去追寻笑忘的眼神,可迎接她的,却是他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嗜梦顿时心里一凉。
算了,和一个失忆的人计较什么呢。
迅速说服了自己,嗜梦抿了抿嘴,调整好表情,“是又怎样,与你何干。”
“和我无关,只是,你也告诉过我,笑忘就是我的九世恋人,我想,你不是撒谎的吧。”紫冉握紧了笑忘的手,笑忘不知是被她这一句所吸引,还是被她捏痛,猛地转过头看了看她。
红唇启,近乎甜腻的声音灌入嗜梦耳里。“怪不得我对你一见如故呢。”
说这话的,竟然是你么,笑忘?
那个陪我生生世世,却欠我一个结果的笑忘?还是说,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
早知如此,不如与你肆无忌惮的相拥,让你吐血到躯灭灵散!
嗜梦心里一缩,明知道自己这只是一时义愤,胸口却还是一阵发闷,本是想说的正经事统统吞回肚子,那握着他手腕的手,慢慢松开,自然垂下,仿若这样就能划清界限。
紫冉释然的吐了一口气,仰起一张明媚的脸对着笑忘说,“我们都是失忆的人,却还是能找到对方,这就是缘分。”
笑忘桃花扇掩面而笑,那琥珀眸子,倒映的却不再是嗜梦。
为你一身新装美颜如何,为你踏遍江湖寻医又如何,为你忘却南柯公子如何,为你涉足那纠缠不清的五极之灵的阴谋又如何?
假使你忘了我。
嗜梦踉跄几步,喃喃而语。“众人皆忘又如何,我记得。想不到,这一句,最后说给的不是南柯,竟然是你——罢了——”
话音未落,人已拂袖而去,笑忘没有去追,只因那一只手还被紫冉紧紧握住,不肯放开。
“我是否该君子一番?小追一下?”笑忘询问紫冉意思,紫冉被这么一句问到,头中再次炸雷,脑中迷幻着一副在高墙深院的景象。
画面中仍旧是笑忘,仍旧是自己,仍旧是桃花扇,仍旧是那调侃的措辞,说的却是,“抱歉,小人不救美。”
……小人……不救美……
紫冉喃喃,笑忘一声“啊?”,紫冉愣愣看着笑忘,一笑,“我只是好像想起了我们过去的事情,那可能是在九世之前。”
“九世以前?那不是千年前?”笑忘反问,“那我这九世,都是和谁在一起呢,嗜梦吗?”
紫冉一时语塞。
从轮回之祖那里了解到的来看,的确如此,可是如若此时承认,本是那样爱过嗜梦的笑忘,是否会就这样离开自己?
一个人,好冷。
屋子很小,很大,装不下一个人的寂寞,只能填满两个人的慰藉。
紫冉望着笑忘,撒了一个她认为无关紧要的谎言。“没有,其实这九世,我们都在一起,只是我们都不记得了。”
对的,其实我们在一起,只是不记得了。
紫冉不知,这一句,抹去的不是笑忘的九世。而是笑忘,和一个叫做嗜梦的女人,这九世一切的快乐与忧伤,过往与来世。
待那嗜梦游魂野鬼的漂浮回张先的院子门口时,张先正奋力抢救已经昏厥的景澴,连头都来不及抬,脱口而出。
“快点,通梦!”
嗜梦苦涩一笑,“我已经准备好了。”
张先一愣,扭头一看,院子门口,形只影单。
“他呢?你不是去紫冉那里找笑忘去了么?”
“对的,我去了,但是没能带他来。”
嗜梦正是说这一句时,景澴突地开始呼气,张先摸一把汗,对那恢复呼吸却意识模糊的景澴说,“终于从鬼门关回来了,你要真是去了,我莫不成还要和鬼差要人?”
这一句,又是不经意拨动了嗜梦的思绪,那曾经也有一抹红袍,以鬼魄之身,闯入鬼符向鬼差要人——
只是不知是否是她在自作多情,也许从一开始,他闯入鬼符的目的,就不在她身上?
是为了紫冉么?
她实在无可指责,毕竟她也为了九世恋人南柯,让他空等九生。
此时狼狈,只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别发呆了——笑忘不在,她怎么办?”张先一指那被青藤敷在墙上,周身白纱飞舞的桑阡,“这是梦魇,没有笑忘——”
“没有笑忘,我一个人,也可以。”嗜梦闭上了眼睛,回想那次皇宫之中入鬼符,不也是靠她一个人?
说到底,笑忘和他的捕梦网,也只是一个支撑罢了,让她安心而去,安心而回的保障。
她如一叶扁舟,他如一方码头,如若失去了他,她依旧能扬帆远航,只是不知道前方海水茫茫,驶到哪里会彻底覆灭——
“他来了也没有用,他已经不记得如何使用捕梦网了。”嗜梦没有流泪,语气依旧平静无常,张先却在这沉寂中,感受到她非比寻常的悲怆。“他与我的搭档关系,也许就这么结束了吧——我不再需要他,他也不再记得我。只是……”
只是可惜,我们只差四朵桃花。
功德九世,差就只差,四朵桃花。
景澴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张先,又翻弄着新的无字诗集,不远处的墙壁上,桑阡似已安静下来,而嗜梦就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犹若雕像。
感觉到脖子上一阵辣,景澴伸手去摸,被张先喝住,“别碰,我敷了药。”
这时景澴才如梦方醒,猛地起身,那身手全然不似平日那般颓唐邋遢,背也不驼了,眼中流露出狼的眼神。“小姐中邪了。”
“不是中邪,是梦魇。”张先翻过一页书,“不过桑阡命好,正碰上专治这疑难杂症的嗜梦仙。”
“她若治的好小姐,我为她做牛做马。”
“嗜梦既不种田也不买卖,要你做牲口干嘛。”张先故作冷静的回答,只是额头上那一层细密的汗,暴露了一切心事。
“劳您二位费心。”不知不觉,那景澴说话竟然不磕巴不诺诺了,仿若暂时忘记了穿那层伪装的外衣,露出了本质。张先斜眼一瞟,“初次见面啊,景澴,看来这一勒,也并非坏事。”
景澴一愣,来不及装傻充愣,张先单手扣下诗集置于石桌,开门见山,“今天先饶了你,他日一定要当面问清你这装的狗熊一般是所为何事!”
景澴默而不语,张先打破沉默,“方才我们正在屋子……有重要的话要说,可巧你被桑阡快要勒死,你抛下了草籽一路蔓延到我屋子里给我报信——”
“打扰二位了。”
张先被这么一句话哽住,说到打扰,确实打扰,只不过不是景澴所想的那般。
那时那刻,张先在嗜梦唇上画了一个“你”字后,只听到嗜梦一句答复——
“我们来说说五极之灵吧。”
想到这里,张先只能无奈一笑。又是惦念那四个字,张先对景澴说到,“景澴,当年幻界有一种仙草,和那鬼界的回头草可谓是并根双生,叫做入梦草,你可知道——”
“什么幻界,我不知道,可是那入梦草,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帮助你入别人梦境的——”
景澴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抓住一把看似并无太大区别的草籽,突然揪住一颗,“这个。”
“恩,回头草能让人逆行奈何桥,去往鬼界,而入梦草异曲同工,能进入梦魇。这么说吧,你这颗草籽,能帮助我,进入你家小姐的梦魇。”
“你要进入梦魇帮助嗜梦?”景澴蹲下将草籽埋入土中,“这草要使用者鲜血浇灌,你真的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张先撩开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
“难能郎中先生您如此情深。”景澴仰面,张先苦笑,这看似愚钝实则看尽一切深埋于心的扮猪吃虎的男人,实在是一次次误读了自己的行为。
所谓非去不可,并非他要去帮嗜梦什么。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入了梦魇,他只是个看客,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入了梦魇,便有一件事可以保证。
在那个相对安全的结界里,他们才可以,彻底谈及那四个字。
五极之灵,一切阴谋的起点和终点。
原来你也在那里
嗜梦的元神轻轻的降落,脚尖点地的一刹那,那刚落过雨的石子路让她不禁一滑。
江南风景,烟雨蒙蒙,一个女子撑一把有些扎眼的白伞,慢慢走来。虽然发式不同,衣着不同,嗜梦还是一眼看出,这就是前世的桑阡。她那眉宇间流露出的与温润外表不和谐的尖锐,一眼就钻入嗜梦心底。
到底是从神化人,骨子里那不同寻常的味道,即使经过了生生世世的轮回,尝尽人世间心酸,终究不能磨平。
她信然从嗜梦身边经过,面目祥和,姿态自若,未见得有丝毫梦魇中或慌乱或情殇的常态,只是那碎碎的步子,漾着江南女子的风情,却也有一丝掩不住的心事。
梦到这样的场景,那桑阡怎会狂乱到用白纱杀人?
嗜梦皱了一下眉头,跟在桑阡身后,那细密的雨黏在身上,像是越来越深的心事,桑阡一拐,碎碎步子猛地一停,嗜梦随即跟着停了下来,打住一瞧,却是个白面书生在屋檐下避雨,见了桑阡,先是情不自禁的一个微笑,然后是故作姿态的一个侧脸,仿佛要拉开什么距离。
桑阡微微一点头,然后目不转睛的从他身边而过,那白伞上的水珠散在他眉间,那一刻他欲说还休的样子,倒是有些面熟。
只是为了跟上桑阡的步子,嗜梦不得不快步跟上,和那避雨的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只瞥到他手指上,竟然缠绕着一节青藤。
这倒是不常见。
那一刻略有所悟,却是没有深究,嗜梦紧跟着桑阡,看她穿过这九曲十八弯的巷子,却是柳暗花明,转眼人已进入繁华的主街。看那白纸伞素衣很有些飘飘欲仙味道的桑阡,径直进了最喧哗的一处——
嗜梦来到门口,仰面一看,竟然是青楼。
好在是梦中,她可以自由来去,随便隐身,倒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跟进了这主街上最喧嚣的青楼。桑阡的背影在这花红酒绿之中甚是明显,那一抹飘忽的白倒成了最明艳的颜色,人刚到楼梯口,就被等徒浪子拦下,张口一句,“仙仙姑娘,你这是为哪个情哥哥扫墓去了——”
桑阡的前世,原来是青楼女子仙仙。
每一世的际遇真的很不一样。此时来寻花问柳的老爷哪里能想到,这唯他们所欺压蹂躏的柔弱女子,下一世也会生为小家碧玉得人服侍?
又有谁会想得到她曾经是那幻界高高在上的神?
莫笑人短,莫羡人长,不过是今生你得意,来世我登场。
嗜梦看着桑阡彬彬有礼的后退三分,既没有扫了那人的兴致,又没有失了自己的身份,“沾染了一身晦气,但我沐浴更衣,再来侍奉各位——”
话已至此,嗜梦大体明白那路上相逢的公子,为何会避让三分。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在此乱地,岂能尽入人愿?
不过只是一厢情愿自我麻痹,那楼内的眼,楼外的口,早已看的腐烂说的猥琐,所谓清白,不过是清清白白的下贱。
只是不知,这一切,和她的梦魇,和她那“白纱杀夫”,到底有什么联系?
桑阡的梦魇像是一支江南小曲,吱呀吱呀的慢唱,可嗜梦大抵是没有这般的时间和耐心一探究竟了——
没有笑忘,没有功德簿,她始终悬着。
就是这个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嗜梦一抖,眼前顿时闪过的是一袭红袍,有些欣喜的转身——
转身只是一个温润如水的张先。依旧是手握诗集,一只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说,“抱歉,耽搁了。”
嗜梦淡淡一笑,“不打紧,还没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