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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红罗早已心中有数,那作恶的人怕就是这轻歌坊的人。
只是,剥下全身皮肤却没留下一处伤口,这等精准的手法和变态的做法,这凶手,是否真的是一个“人”?
亦或是……
笑忘不敢再想,只是头脑中炸雷一般响起来阎往那句鬼魅的诅咒。
小鬼会陆续有来哦——
杀戮还远远没有结束。
轻歌坊当夜的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夜过三更,官府才终于来人,二话不说先将嗜梦押入大牢,笑忘却因为当时有恩客在身,没有一并被捉去——
又是这样被分开,阎往这善恶难分的鬼差,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送嗜梦一路送到衙门口,笑忘一个人回轻歌坊的时候,惊魂的恩客们都散去了,姑娘们也都结束了窃窃私语和煽风点火,大堂顿时显得冷清。
红罗此时一人坐在高台之上饮酒,那白色底衫红色羽衣,缠一红腰带在身,显得有些鬼魅而凄冷,尤其是那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酒的架势,笑忘做神刀族掌门的时候都未曾见过那些粗犷的男人们这样饮酒。
一路翩然而至,红罗举杯的动作略有迟疑,但是仍旧是一口酒吞下肚子,慵懒微醉的眼扫了一下笑忘,举起酒杯,做出邀酒的姿态。笑忘撩起袖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红罗大笑直言,“好。”
笑忘摔开酒杯,听那清脆一声响,对着酒气深重的红罗轻轻吐息,“红罗姐姐,你是否该对我说些什么?”
红罗醉了一般嗤笑一声,小手拍打在笑忘脸颊,行为有种刻意的轻佻。“你那千两黄金,我们五五分账。”
笑忘一把捉住那微颤的手,笑着回应了一句,“红罗,你手在发抖。”
红罗还想装傻,笑忘却不容她在龟缩到她的壳里去,狠狠拽住她的手不肯放,“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吧——”
“你不知道么?”红罗收敛起醉意,一句反问,让笑忘一愣,“怎么,我该知道么?”
“你和嗜梦难道不是为她而来?”
“他是谁?”
笑忘没有丝毫伪装,红罗细细一打量,斟酌再三,“你和嗜梦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好端端要在百花仙定居,又为何要招惹我轻歌坊?”
“我早说过了,红罗,我在积攒桃花,你就是一朵。”
笑忘扇面一展,那满扇桃夭格外刺眼,红罗将目光从扇面收回到笑忘的眼中,看不出他丝毫的戏谑。
“你果真不是为她而来的。”红罗轻叹一口气,“这才是最大的麻烦,那么现在,究竟是谁要找她?”
“你口中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红罗微微一笑,那眼神突然疏远起来,身子拉远,“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你以为我很想蹚浑水么,只是,这事已经牵扯到了嗜梦,也就不再是你一人的事了。”笑忘分寸不让,轻歌坊冷清的大堂,一片萧瑟,两簇鲜红,针锋相对,敌友难分。
角落里走出一个男人,照例是令人厌烦的摇着扇子,声音有些软绵绵的,但是那话语,却是让人心里一寒。
“红罗,那三年前失踪的食人妖女果然就藏在你这轻歌坊。”
笑忘和红罗一并望向这一直藏匿起来的恩客,怜郎斋的小爹爹,那整晚最不消停的主儿。
食人妖女?
笑忘望向红罗,看着红罗摇着下唇没有反驳,当下心里有了盘算。
“影儿不是妖女。”
红罗半响只能说这么一句,怜郎斋的小爹爹一阵轻笑,虽然同样是扇子掩面,那动作却是多少风骚,令笑忘恨不能把自己的桃花扇藏起来,好不跟这恶俗之人的风。
“红罗妈妈,我早说过,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你不能为了包庇一个食人妖女,就盘下整个轻歌坊——看看,出事了吧。”
“不劳您费心。”
“当然不用我费心,明天公堂之上,我自然会和官爷禀报,这向来太平的百花仙,怎容得你藏一个妖人——”
红罗眼睛一眯,“这都是你盘算好的吧,想开什么价钱,直说。”
怜郎斋的小爹爹一阵奸笑,“人都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忍坏了妈妈你的好事,若是将轻歌坊并所有的姑娘赠给我,妈妈,这事自然就过去了——”
笑忘深呼吸一口气,如若可以,他想直接把此人扔进鬼界的血池泡到腐烂。
机关算尽,为了吞并轻歌坊,竟能私下探听出红罗的软肋,买凶杀人,栽赃嫁祸,趁火打劫?这等极品,人世间难能一见。
见红罗没有马上否认,笑忘直接跨上一步拦在红罗身前,颇有些大丈夫气概的说:“绝对没门。”
“你算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小爹爹横着眉毛。
笑忘一笑,笑的销魂,“你们怎么瓜分轻歌坊不关我的事,但是倘若红罗同意,你是否就打算让我们家嗜梦背黑锅了?不要告诉我,你肯大义灭亲供出那剥人皮的凶手——”
笑忘洞察一切的说,“再说,你算什么,在那人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小爹爹嘴角一抖,红罗的声音自笑忘背后而起。
“轻歌坊我不会给你,影儿和此事无关,嗜梦也和此事无关,既然是你买凶,我反而要举报你去见官。”
“哼,你以为凭你们两人,官爷会信?”
小爹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忘哼哼两声冷笑。“怎么,你里面有人?不巧,我上面也有点熟悉的人——”
小爹爹看笑忘这不怀好意的笑,也不知他是虚张声势,还是来路不小,一时间也不敢妄言,只是哼唧了几声,扇着扇子去了。
人一走,红罗整个人都瘫下来,笑忘扶住她,轻声说,“红罗,到了这般田地,你该明白我和嗜梦是来帮你的——”
“扶我回房。”
这一句若弱柳扶风,让人心尖一痒,笑忘本能的觉得,这句话颇有歧义。
不会是想诬陷他图谋不轨,把他和嗜梦一并扔进大牢去吧?
这样一来这边的暗箱交易就没人多嘴了。
笑忘头脑里天人交战了几轮,最终想起了嗜梦的一句话。
通梦,首先要全心相信宿主。
笑忘抽了抽鼻子,硬着头皮,狐狸笑脸一舒展,“我的荣幸。”
食人血狸
红罗的屋子在顶楼正中,位子最好,去的人最少。
红罗不仅在做老鸨以后没有接过客人,就算当姑娘的时候也很少接恩客,虽说早已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但是身价还是摆在那里,明码实价标明这是个奢侈品。
此时,笑忘一推屋子,扶着酥绵的红罗入内,眼睛一抬,立刻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那屋子正中,立着一直不见踪影的阿牛。
“我检查过了,影儿没有出来过。”
“是我误会了。”红罗自己立好,把笑忘晾在一旁,“我以为真的是影儿跑出来了。”
“不要自责,大当家的,毕竟影儿确实——”
阿牛这一句没有说完,红罗眼睛轻扫了一眼笑忘,“你怕么,我这里藏着个妖怪。”
怕?
笑忘头摇的像拨浪鼓,哼哼,爷我也是只狐狸身,而且不才还是个鬼界重犯。
红罗看了笑忘那副贱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若世人皆能像你那样就好了,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周折把她藏起来。”
“你所说的那个妖怪,是不是就是怜郎斋那个半男不女的提到的食人妖女?”
“影儿不是食人妖女。”红罗眼睛通红,“那是有人栽赃,影儿只是嗜血,并不杀人。”
……
轻瞟了一眼笑忘,见他面色入土,红罗轻笑一声,“怎么,你还是怕了?”
“红罗姐姐能否明明白白把这影儿姑娘的故事告诉我听,我半是清楚半是糊涂。”
红罗给阿牛递了个眼色,阿牛很听话的出门去守着了,红罗请笑忘坐下,倒了一杯茶,推在他面前,整了整喉咙。
“那还是我初为姑娘的时候——”
十五年前。
轻歌坊的老鸨在一排新买来的少女面前走了两圈,手指在龟公递来的单子上自上而下滑过去,那神情是慈祥无比。
少女们只是一个紧挨一个低头站好,任她像挑牲口似的一个个掰着脸掐掐胳膊。
龟公一旁提醒道,“百合自尽了,荷花赎身了,还有一个芍药逃跑了,被打断了腿,半死不活了。”
老鸨笑的仍旧春风,那龟公早就吓唬过这些新来的雏们,此时如此一说,更叫她们筛糠一般的抖——
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营养不良都没张开,跟干瘪的豌豆夹一般,也不知哪个打开是死豆,那个是饱满能榨油的。
老鸨尖着嗓子说,“我们轻歌坊的花,是从祖辈传下来的,历来是走一个来一个,能得到花名是你们的造化。如今三个空位,我只在你们中选最好的三个,记住了,剩下的我通通不要,你们都得去百花仙那些不入流的窑子去——那可就不是现在这般风光了。”
二十来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敢说话,老鸨给龟公一个眼神,龟公催促着下人带着她们顺着一溜去了大通铺的后屋。
那晚是红罗第一次看见大米,白白的大米。
那晚红罗就知道,这个名字不久后将离她远去了,尽管一个月后,她并没能成为前三而留下。
那晚红罗就知道,这个名字总有一天会回来,尽管那时,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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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个孩子当中,红罗并不是资质最好的,也没有别人嘴甜,她面目表情甚至有些呆滞,没有一丝风月场所该有的伶俐。
所以她的落选几乎是无可置疑的,而她也压根没有留下的打算。
那天她站在大部队里,看着被选中的三个女孩被打扮的一新,各自跟了年长的姑娘开始学习,而自己即将和剩下的女孩们被其他妓院挑选,一路到最后,只能如轻歌坊的妈妈所说,去那最不济的窑子。
做一个游妓。
红罗只是在惦念,那里会不会有大米,白白的大米。
轻歌坊唯一让她留恋的,唯有如此。
那天孩子们都已经被塞上了车,天寒地冻,大家的脚簇在一起都是冰冷一块,车夫已经坐好,只等一声鞭响,她们就要前往那未知的命运去——
就是这个时候,影儿出现了。
而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还叫做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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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罗永远记得那个雪天,她站在雪地里,像一尊雕像。红罗和其他脑袋挤出去看,只见她一身花衣,是个再美不过的美人——
如若不是她嘴角流下的鲜血,如若不是她空无一物的眼神,兴许她也只是和轻歌坊其他头牌一般的女人罢了。
可是那一天,在铺天盖地的雪白中,她嘴角流下来的血迹,嫣红的无法漠视。
轻歌坊终于又有了一个名额,海棠间歇性癫狂,于是轻歌坊需要培养一个新的海棠。
只是那时,车上的孩子们还不知道会多出这一个机会。红罗也不知,她只觉得影儿的脸很白,白的像大米。仿若被附身一般,红罗突然撩开车帘下了车,当所有孩子都不知所措的张望时,她一步一步朝影儿走去,走到她跟前,手抚上她的脸,擦去那血迹。
“你喜欢血么?我喜欢大米。”
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影儿一愣,然后温柔的一笑,尽管眼中仍然是毫无生气。“我两个都喜欢。”
老鸨缩着手站在门口远远看着,看着这诡异又和谐的两人,一大一小,一个百般美丽却毫无神色,一个庸碌无奇却淡然自得。
“这个孩子,从今以后就跟着海棠吧,等海棠不能接客的时候,就给她开苞。”
三年后,影儿完全疯了,红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