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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零食/辣酱
非捏造的证据
·旧纸板
·洋娃娃的头发,巴斯夫B35尼龙6
·泰瑞登香烟的烟丝
·旧烟丝,非泰瑞登牌,品牌不明
·纸葡萄穗霉菌的痕迹
·尘土,来自世贸中心,或许表明在曼哈顿下城居住或工作
·带辣酱的零食
第二十一章
萨克斯和普拉斯基被带去的会议室和斯特林的办公室一样极其简洁。她觉得整个公司可以用一个贴切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装饰朴实无华”。
斯特林亲自带他们去会议室,朝公司标志(瞭望塔上有扇窗)下面摆放的两把椅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入座。“我不要求与其他任何人区别对待。既然我有无限制访问权限,我也是嫌疑人。但是昨天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我一整天都在长岛。我经常去那儿——开车到几家大折扣店和会员购物俱乐部去看看人们在买什么,通过何种方式购物,在一天中的哪个时间段。我一直在想方设法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可是如果你不知道客户的需求,你就无法提高。”
“你见了谁?”
“谁都没见。我从不对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我想看看业务的实际运作方式。所有的优劣之处。不过E…ZPass电子收费系统的记录应该能显示我在早上9点左右穿过中城隧道的收费站向东行驶,然后在大约5点30分返回。你可以到机动车辆部查一查。”他说出了车牌号,“哦,至于昨天嘛,我给儿子打了电话。他坐火车前往威斯特切斯特县,去某个森林保护区徒步旅行。他一个人去的,我想核查一下。下午2点左右打了个电话。通话记录会显示一个从我在汉普顿的家里打来的电话。你也可以看看他手机上的来电列表,应该显示日期和时间。他的分机号是7187。”
萨克斯把这个号码和斯特林的避暑别墅的电话号码一并写下来。她谢了他,这时“外勤”助理杰里米过来了,他对上司耳语了一番。
“我要去处理一些事务。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不管是什么,告诉我就是了。”
几分钟后,他们的头号怀疑对象——销售及营销部的主管肖恩·卡塞尔到场了。他给她的印象是非常年轻,35岁左右的样子。不过她见过的SSD的员工很少有40岁以上的。数据可能是新硅谷,一个年轻企业家的世界。
卡塞尔是个长脸盘的古典美男子。他手臂结实,肩膀宽阔,看上去身强力壮。他穿着SSD的“制服”——一套藏青色正装。白衬衣一尘不染,袖口用金链子扣住。黄领带是厚实的丝绸。他头发拳曲,皮肤红润,透过眼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萨克斯。她一直不知道杜嘉&班纳品牌还做镜框眼镜。
“嘿。”
“你好。我是萨克斯警探,这位是普拉斯基警员。请坐。”她和他握了握手。他握手有力,而且持续的时间比和普拉斯基的长。
“你是个侦探?”销售部主管对男巡警没有一点兴趣。
“对。你要看我的证件吗?”
“不了,没关系。”
“我们现在要了解一下几名职员的情况。你认识一个名叫米拉·温伯格的人吗?”
“不认识。我应该认识吗?”
“她是一起谋杀案的受害者。”
“哦。”他时髦的形象暂时有所收敛,脸上掠过一丝懊悔的神色,“我听说发生了一起罪案,但是不知道是谋杀案。对不起。她是这里的员工吗?”
“不是。但是凶手可能在贵公司的电脑上获取了信息。我知道你有无限制访问innerCircle的权限。你手下的人有搜集个人档案的渠道吗?”
他摇摇头,“进入密室需要三个密码,或者生物统计扫描和一个密码。”
“密室?”
他踌躇了一下,“哦,就是指档案室。在知识服务业,我们要用很多隐晦的表达方法。”
就像密室里的秘密,她想。
“但是没有人能获取我的密码。安德鲁一再强调,每个人都要小心地保护自己的密码。”卡塞尔取下眼镜,手里变魔法似的拿出一块黑色眼镜布,他擦着镜片说,“他曾经把使用别人密码的员工解雇了,就算经过他人同意也不行。当场解雇。”他专注地擦着镜片,然后抬起头说,“还是实话实说吧。你真正关心的其实不是密码,而是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对吗?”
“这我们也想知道。从昨天中午到下午4点你在哪儿?”
“跑步。我在进行小型三项全能运动的训练……你也像是经常跑步,看上去很身强力壮。”
如果算是运动的话,没错。“有人作证吗?”
“证明你很爱运动?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笑了。有时候假装迎合对方是上策,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普拉斯基坐不住了,卡塞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萨克斯不需要任何人来捍卫她的尊严。
卡塞尔斜着眼瞥了一眼穿警服的男警员,继续说:“恐怕没有人。一个朋友留下过夜了,但是她早上9点半左右就走了。我是嫌疑犯吗?”
“我们只是就此了解一下情况。”普拉斯基说。
“是吗?”他的语气高人一等,好像在对小孩子说话,“只要事实,女士。只要事实。”
这是一部老电视剧里的一句台词。萨克斯想不起来是哪部。
萨克斯问了他在另外几起谋杀案(钱币商、早期的强奸案和拥有普雷斯科特油画的女人)发生时,他身在何处。他重新戴上眼镜,说他记不起来了。他表现得极其轻松自如。
“你多久进入数据库一次?”
“可能一周一次吧。”
“你从中提取信息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哦……无法提取,会被安全防卫系统阻止的。”
“你多久下载一次文件?”
“我从来没下载过,都是些原始数据。乱七八糟的,对我所做的任何工作都没有帮助。”
“好的。那么,谢谢你腾出时间。目前只有这些问题。”
他的笑容消失了,也不再打情骂俏了,“有问题吗?我有什么要担心的吗?”
“我们只是在做初步的调查。”
“啊,没有泄露任何秘密。”他扫了一眼普拉斯基,“守口如瓶,对吗,星期五警长?”
啊,就是它,萨克斯想起来了,是《法网恢恢》。几年前,那部老警匪片重播时,她和父亲一直看。
他走后,另一名员工韦恩·吉莱斯皮走进来。他负责该公司的技术活,包括软件和硬件。他不是很像萨克斯印象中的电脑迷。乍一看不像。他棕褐色的皮肤,身材匀称,戴着一条昂贵的银手链,也许是白金的。他握手有力。但是仔细一看,她觉得他还是一个典型的技术人员,由母亲穿衣打扮起来去照班级集体合影。这个瘦小的男子穿着皱巴巴的衣服,领带没打好。脚上的鞋磨损了,指甲参差不齐,指甲缝也没洗干净。他的头发该剪一剪了。他好像只是在扮演着公司主管的角色,但是更喜欢一个人呆在阴暗的屋子里守着一台电脑。
和卡塞尔不同,吉莱斯皮显得很紧张。他的双手不停地摆弄着皮带上挂着的三个电子产品——黑莓智能手机、PDA和做工精巧的手机。他不愿与人对视,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打情骂俏。不过,他和销售主管一样,无名指上都没有戴结婚戒指。也许斯特林更喜欢任用未婚男士做公司的高层管理者。
萨克斯感觉吉莱斯皮不像卡塞尔事先就听人说有警察来了。她叙述案件详情时,抓住了他的注意力。“有意思。嗯,有意思。他很狡猾,他在抚弄数据进行犯罪。”
“他怎么?”
吉莱斯皮紧张地弹着手指说:“我是说,他在寻找数据,收集数据。”
对有人被谋杀的事未作任何评论。是假装的吗?真正的凶手会装出很惊恐或同情的样子。
萨克斯问他星期天在什么地方。他也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不过他喋喋不休地用晦涩的语言说,当时他在家里调试电脑,还玩了角色扮演电脑游戏。
“那么会有昨天你何时上网的记录吗?”
现在他迟疑了,“哦,呃,我只是在练习,没有上网。我一抬头,猛然发现天已经很晚了。只顾打瞌睡,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打瞌睡?”
他意识到他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哦,我是说,就像,进入了恍惚状态。沉迷在游戏中,就像你的余生打着盹睡过去了。”
他也声称不认识米拉·温伯格,还肯定地对她说,没人能获取他的密码,“至于破解我的密码,算他运气好——密码都是16位的任意字符。我从来没写下来过。幸亏我记性好。”
吉莱斯皮一直都在他的电脑“系统”里。他申辩地补充道:“我是说,这是我的工作。”不过,问到下载个人档案时,他困惑地皱着眉头说:“浏览某个人上个星期在当地的小卖部购买的所有物品没什么意义。喂……我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去做。”
他也承认他经常呆在数据坞里,“调试电脑。”她的感觉是他喜欢呆在那里,觉得很舒适——同是一个地方,她却唯恐逃之不及。
吉莱斯皮也记不得其他凶杀案发生时,他在什么地方。她谢了他,他离去了。穿过门道时,他从皮带上取下PDA,用两个大拇指飞快地输入信息。萨克斯用上十根指头也没他的速度快。
在等待下一个有无限制访问权限的嫌疑人到来时,萨克斯问普拉斯基:“有何感想?”
“好吧,我不喜欢卡塞尔。”
“我和你意见一致。”
“他太让人厌恶了,不像522。太雅皮了,你明白吗?他这么自负,要是想杀一个人,那么,对。立刻就……至于吉莱斯皮?我是很确定。他试图对米拉的死感到吃惊,但是我不能确定他果真如此。另外,他的态度——‘抚弄’和‘打瞌睡’?你知道是什么吗?是街头话语。‘抚弄’的意思是寻找漏洞,就像手指到处抚弄琴键一样。就是,匆忙而慌乱。‘打瞌睡’的意思是服用海洛因或镇静剂后昏昏欲睡。这是郊区年轻人的说法,从哈莱姆或布朗克斯区的毒贩手中买毒品时,让自己听起来很酷。”
“你觉得他吸毒?”
“呃,他看上去很焦躁不安。不过我的感觉?”
“我问你。”
“让他上瘾的不是毒品,而是这个——”年轻的警员指了指四周,“数据。”
她想了想,表示赞同。SSD的氛围使人迷醉,不过并不是令人愉快的迷醉。诡异,让人迷失方向。像喝了止痛药的感觉。
又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他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这位浅肤色的美国黑人,年轻,衣着整洁。彼得·阿隆佐-肯珀解释说,他很少去数据坞,不过可以进入,以便能和在各自工作点的员工会面。他的确会因人事相关的问题时不时地上网进入innerCircle,但都只是查看SSD员工的数据,从不看公众的。
那么他能访问“密室”了,斯特林却说他不能。
这名热情的男子脸上浮着一抹微笑,用单调的声音回答问题,频频改变话题。他说话的主旨是斯特林——萨克斯注意到,总是“安德鲁”——是任何人都能寻求帮助的“最善良、最体贴的老板”。没有人会想背叛他或者SSD的“理想”,不管这些理想是什么。他无法想象在公司的圣殿里会隐匿着犯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