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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我站在屋檐下左右观望,整个府邸恢复了先前的宁谧,月色如纱,从夜空垂挂下来,缥缈如梦,似幻似真。
照此看来,刺客不是被抓住了就是走了,而赵慕也不会再来了吧。
我转身回屋,关上房门,吹灭灯盏,目光一转,忽见地上有一道黑影……我浑身一震,心尖抖起来,从黑影看来,藏身房内的人应该躲在左侧。
此人是谁?难道就是刺客?
双手发抖,我想奔出去大喊几声,又担心皓儿有危险,犹豫之际,那黑影箭步上前,手掌蒙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
“如果不想有事,就照我说的做。”是男子的声音,浑厚带有磁性。
“你想怎样?”我稳定心神,脑中转过数念,忽然发觉刺客的声音有点儿熟悉,冰冷得骇人。
“嘘……”
我立即噤声,果然,一列巡卫从房前经过。待巡卫走远,刺客的手掌略松,我不含喜怒地问道:“你要刺杀公子慕?”
刺客冰寒道:“与你何干?再多事,我杀了你!”
我低声道:“一流的剑客,从来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浪费气力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刺客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的手掌又紧紧地蒙住我的嘴。
只是片刻,有人敲门,“寐兮,歇下了吗?”
是赵慕的声音,我赶紧掰开刺客的手,扬声道:“歇下了,公子若是有事,明儿再说吧,公子早些歇息。”
第七章 刺客
赵慕不疑有他,沉声道:“你好好歇息。”
脚步声渐渐消失,刺客放松下来,我突然袭击,拉下他的蒙面黑布——月色透窗,使得房间有一种淡淡的虚白。刺客的脸孔暴露在这层淡白里,眼睛黑白分明,凌厉若刀的眼神……这张脸,我不会忘记,即便在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刻,也不会忘记。
我的震惊,不知如何形容。
他的震惊,显然不及我,或许刚才他就认出了我。
无情。
当世第一右手剑客,无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似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你要刺杀公子慕?”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无情清冷道,月色打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清霜。
“谁让你刺杀公子慕?”我紧张地问,要置赵慕于死地的,应该有很多人,秦国、楚国、匈奴,还有赵显。
“与你无关。”他冷霜似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触之冷涩。
“是赵成侯赵显?”
无情不置可否,浓眉一动,“你被赵慕抓到此处?”
原先,我还以为无情是来救我和皓儿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一个久负盛名的剑客,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出山?剑客,是不会动心动情的,友情、亲情甚至男女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更是无稽之谈。
我淡然道:“我为何在这里,与你无关。”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假若你想离开此处,我带你和皓儿离开。”
我拒绝道:“不必,多谢。”
无情语气不善地道:“你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
我冷声道:“无论我在何处,他们都可以找到我,我能逃得多远、躲得多远?你又能保护我几次?”
他无言以对,黑眸在白月光下亮如星子,很遥远,又似乎离我很近。
我忽然发现他的左臂有一道伤口,鲜血溢出。
“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无碍,皮外伤罢了。”
我固执地要为他包扎,他拗不过我,静静地任我包扎。
无须抬眸,我也晓得,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伤口、我的手甚至我的脸,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包扎,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他包扎只是偿还他曾经施予的恩情。我感觉到他的鼻息拂在我的脸上,若有若无,又似流连不去,令我渐感窘迫。
包扎后,他起身道了声谢谢便匆匆离去,那背影决然得僵硬。
此次刺杀失败,但我相信无情会再次夜闯公子府。可是,府里守卫森严,很有可能他未及靠近赵慕就已失手被擒,然后被赵慕折磨致死。虽然我与他并非生死相托之友,也不熟识,但也不想看他走上阴司路,毕竟他曾经救过我、收留我,还是皓儿的师傅。
我整日心神不宁,连皓儿都发觉了我的异样,赵慕应该也有所发觉吧。
连续三日三夜,无情都没有出现,赵慕却成为邯郸城所有未婚配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赵王重提爱子的婚事,执意要为儿子选一位绝代佳人。如此逼婚,赵慕再次拒绝——这是他第九次拒绝父王的逼婚,而拒婚的缘由,由先前的“匈奴如狼、何以为家”,变成第八次的“没有一位女子可以入得我的眼”。
听闻赵王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压下赵慕的婚事,是因为他实在太喜欢这个儿子,而如此文武双全的儿子,当然要找一位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子婚配,只是这一找就是数年。
从各国公主,到赵国公卿之女,赵王总觉得所有女子都不足以胜任儿子的妻子,而赵慕也一个个地否决,这才耽误了十年。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赵慕看不上任何一个女子呢?普天之下,难道真的没有一个女子入得了他的眼吗?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绝世女子?他的眼光竟如此高吗?就算如此,为什么他多年来都未曾有过一个姬妾?
世间男子,姬妾成群,理所当然。而赵慕这般孤傲自负、清心寡欲的男子,是当世绝无仅有的,真真不可思议。
此次逼婚,赵慕说是王叔赵显向赵王提起的,而赵显之所以这么做,企图很明显:报复。
这晚,皓儿在庭中练剑,我站在檐下静静观看,思绪有些飘忽。赵慕信步走来,一袭白袍衬得他风度愈显洒脱,只是眉宇间积着愁绪。
皓儿见他前来,立即收剑,拉住他问道:“赵叔叔,为何我这招总是耍不好?”
赵慕朝我微微颔首,让皓儿再耍一遍看看。皓儿依言舞剑,最后一招生硬而古怪,很不流畅。
赵慕接过皓儿的银剑,一边舞剑一边解释。皓儿受他点拨,明白了关键所在,再行练剑的时候那招式变得流畅起来。赵慕对皓儿所耍的剑招一一指出不足之处,教他如何发挥最大的威力,不到半个时辰,皓儿招式的杀伤力有所增强。
第23节:刺客(2)
皓儿自行练剑,赵慕站到我身旁,“皓儿是练武奇才,领悟力很强。”
“公子谬赞。”我弯眉一笑,蓦然,心中惴惴。
“皓儿所耍的剑招,虽无多大的威力,但若是由我使出,便有非同一般的杀伤力。”声若静湖,无波无澜,在我听来,却与试探无异。
“公子此言,我不甚明白。”我故作不解。
赵慕素喜白衣,白皙的肤色在白衣的映衬下更显温润如玉,“若我没有猜错,皓儿所耍的剑招,应是名师所授。”
名师所授!
果然,赵慕眼力绝佳,仅凭三两招就能瞧出端倪。
他自负一笑,蕴笑的目光仿若正午日光那般刺眼,“当今能使出皓儿所使剑招的,唯有一人。”
我心惊肉跳,“皓儿的剑术实在粗略,难登大雅之堂。”
他瞧着我,自若地道:“虽只有三招,也逃不过我的双眼,皓儿所使的是‘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莫非无情登峰造极的剑术名曰“灰飞烟灭”?
见我不语,赵慕笑道:“‘灰飞烟灭’是右手剑客的生平绝学,唯有左手剑客的‘暴风骤雨’能与之抗衡。”
“皓儿所使的怎么可能是‘灰飞烟灭’?公子莫开玩笑。”
“我像是那种喜开玩笑的人吗?”他目光淡淡,但眼底眉梢皆是孤傲狂放,“天下所有的剑术,全都未曾逃过我的双眼。”
赵公子慕的狂妄自负,我早有耳闻。早先还以为世人所传皆虚,经过方才一番言谈才知,果真如此。他如此笃定,我不知该说什么,(W//RS/HU)便静默不语。
他不再接口,望着皓儿舞剑。我以眼角余光瞥他,他的嘴角始终带着怪异的笑意。
半晌,他开口道:“那夜的刺客,你应相识。”
心神一动,似有一只手扼住我的咽喉,“公子何出此言?”
转念一想,他既已瞧出皓儿所使的是“灰飞烟灭”,那夜无情入府刺杀,他又怎么会瞧不出刺客的剑术就是“灰飞烟灭”?刺杀他的刺客就是当世第一右手剑客无情,他早已猜到了吧。
既知如此,他会如何对待我?
赵慕道:“皓儿师承右手剑客无情,应该是前不久的事情,否则皓儿的剑术就不会毫无杀伤力。”
我不想接口,也不知如何反驳。
他转首,定睛看着我,“若我没猜错,你和无情偶然相识,后来被王叔探知下落,你不想连累无情才心甘情愿地随赵德回赵。”
我直视着他,他的目光在轻松谈笑间就能够直透人心,“然则,公子如何处置我和皓儿?”
赵慕的唇角牵出明亮的微笑,“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你?”
我摇头,表示不知。
“你与无情相识,皓儿师承无情,与我何干?即使你有意藏匿刺客,也属人之常情。”
“公子雅量。”
“过奖。”他含笑的俊眸突然腾起杀机,“无情胆敢再来,我不会手下留情。”
“假若无情没有把握,就不会来。”我有意杀杀他的傲气。
赵慕朗笑,笑声在静夜里显得尤其刺耳,“虽然无情剑术精妙,但孤掌难鸣,仅凭一人之力,他抵挡得住数十上百的刀剑吗?”
我笑道:“如此看来,公子已部署好一切,只待无情前来,来个瓮中捉鳖。”
他眸光熠熠,“你该不会通风报信吧。”
我悠然冷笑,“如若可以,我当然会。”
赵慕面容一肃,笃定道:“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我莞尔,“如此,公子还担心什么?”
“我从不担心。”
“公子慕,不愧是当世第一公子。”
“这赞美,有点儿言不由衷。”
“我原本就是言不由衷。”我不想再纠缠在刺客一事上,岔开话题,“听闻王上为公子觅得佳人,公子可曾见过姬家的掌上明珠静女?”
眉头微皱,他的嗓音突然变冷,“三年前在姬府有过一面之缘。”
我道:“姬氏乃赵国大臣,姬氏女宜配王室。听闻静女品貌出众,沉雅幽静,果真如此吗?”
赵慕微眯俊眸,“莫非你想结识静女?”
我柔柔一笑,“若是可以,我当然想见识一下公子慕即将过门的妻子。”
他面色乍变,目光奇冷,“静女不会成为本公子的妻子。”
此语掷地有声,仿是刀剑落地铿锵作响。
我愕然,这是为何?他为何有此反应?他不想娶静女?
“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静女。”他语气冷硬地道。
“没有静女,还会有其他的女子……”我深感奇异。
“住口!”赵慕怒气萦面,目光森然,“本公子的事,无须你费心。”
赵慕如此激烈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此次逼婚,我已猜到他仍会推辞,但没料到他对静女是如此态度。照此看来,他对赵王选定的佳人,与其说是不屑一顾,不如说是极为厌恶。
一时间,我噤声不语,然而心中越发好奇他为何如此排斥婚姻。
第24节:刺客(3)
沉默良久,他的声音沉沉响起,“在我心目中,世间只有一位女子值得我付出一生。”
果然,他早有心上人,才对所有的女子不屑一顾。我问:“这位女子,可知公子的深情?”
“不知。”赵慕抬首望向星辰璀璨的夜空,从侧面观之,他的黑睫卷起淡淡的忧伤与落寞,令人心生恻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