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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天剑就像一条咆哮的飞龙,周身寒芒闪烁,银光森寒,罐人眼目,与日光交相辉映,发出刺人的剑芒。
我顿时惊觉,无情与天剑有缘,令天剑重焕光泽,杀气纵横。
“父王,母亲,看,天剑的剑身闪烁着剑光。”皓儿兴奋道。
“是啊,卫尉不愧是我秦剑术第一人,令天剑重焕光彩。”秦王喜不自禁地赞道。
“恭喜王上。”我目不转睛地望着无情,由衷地开心。
无情收住剑势,高举天剑,剑锋直指天穹,剑尖锋芒光转,刺眼得很。
掌声如潮,经久不绝。
秦王站起身,开怀大笑,扬声道: “好好好,卫尉的剑术实在精妙,终于令天剑重焕光彩,李也,赏。”
李也应“诺”,无情缓步上前,归还天剑,垂首叩谢。
秦王走到无情跟前,拍着他的肩, “卫尉,寡人给你一项重任,从今日其,你要保护天剑安然无虞,【。52dzs。】不能有丝毫闪失。”
无情抱拳道: “下臣竭尽所能保护天剑。”
————
这夜,我约无情在荣华殿碰面。
伺候秦王就寝,我在他的头顶扎入一针,让他做一个香艳的美梦,再刺入一针,令他昏睡到天亮。紧接着,我罩上黑色披风,从窗台出去,赶往荣华殿。
没料到的是,夜里竟下起淅浙沥沥的细雨,待我到荣华殿,披风巳湿了大半。
眷寒料峭,我禁不住打了一声喷嚏。
穿过大殿,来到殿后庭苑,没有无情的身影,又来到寝殿。只是一眼,我便心慌意乱。
昏黑的寝殿中,床榻上坐着一人,双肘支在腿上,撑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快步走过去,刚摸上他的手臂,便立即缩回来。接着,我又摸摸他的脸颊、额头,皆是烫得吓人。
无情微微抬眸,无神地看着我,含混不清道: “你来了。”
“你受凉了,全身高热,我送你回去。”我不该约他深夜来此,不该在他感染风寒的时候还让他外出吹风,以致病情加重。
“不打紧,歇一下就好了,你别难过……”无情缓缓道,嗓音微弱。
“都是我不好,先前你病了,我都没注意到,今夜又不让你好好歇息……无情,是我不好。”我怜惜地抚着他的脸,心疼得直抽。
他想坐起身,我连忙阻止,让他躺下来, “你好好歇着,我去打盆水来。”
无情拉住我的手,眼神无辜而虚弱, “别去……你陪着我便好。”
见他冷得发抖,我解下披风,脱靴躺在床上,合身抱着他,希望以此让他感到一些温暖,之后不久,他便会遍体出汗,这热度估计就降下来了。
他一动不动地任我揽着,闭着眼,睫毛卷而长,很漂亮;他的唇轻抿着,没有血色;他的脸孔坚毅而柔和,他的鼻息炙热不畅,他的眉宇微微皱着,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病痛折磨。
这样的男子,爱得毫无保留,任我于取予求,任我吩咐差遣,从不说一个“不”字,我亦应该全心对待他,心中不该再有别的男子。
我静静地望着他,将他的面容一点一滴地刻在脑中,此生再不会忘记。
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慢慢的,我睡过去,却不敢睡得太沉,担心他高热不退,担心有人发现我们在此。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无情动了一下,我亦惊醒过来,连忙摸摸他的额头和脸颊,还好,热度退了一些,总算熬过来了。
“你怎么还没回去?”他抓住我的手,侧对着我,眼睛清亮了些。
“你病着,我要看着你嘛。”
“快天亮了,你快快回去。”无情催促道,坐起身,顺便也拉我起身。
“无妨,王上要到天亮才会醒来。”我靠在他胸前, “出了一身汗,是否清爽许多?”
无情“嗯”了一声,浑身僵硬,下一刻,他抬起我的下颌,吻下来,暴风骤雨似的席卷了我。
雨点急促,噼里啪啦;风势狂烈,呼啸声声。唇舌之间,浓情漫溢,缠绵入骨。
热吻下滑,我解开他的长袍,却被他按住。他推开我,脸上的激情慢慢转淡, “雅漾,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
我拿开他的手,自行解开衣裳, “若是再出一身汗,你一定好得更快。”
裸身呈现在眼前,无情面不改色,瞳孔却是骤缩,欲念再起。我凝视着他,眼底眉梢含笑,褪下他的长袍,吻上他胸前的旧伤疤。
他一动不动地任我轻吻,良久后才推开我,抚着我的脸,情致深浓, “你待我如此,此生此世我已满足,可是往后若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你我必定能够携手到老,无情,待皓儿登基为王,你我便离开咸阳,隐居世外,好不好?”
“好,我梦寐以求。”
无情骤然吻我,将我裹在身下,大掌抚遍我全身。
夜雨已停,寝殿中的缱绻深情刚刚开始,晚间春色亦迷人心醉。
暗夜之中,耳鬓厮磨,我沉醉于他炙热如火的情爱中。恍惚之间,我仿佛看见阳光明媚、连绵起伏的草原,湛蓝的天宇飘着朵朵云絮,清风拂面,遍体舒畅。慢慢的,我好像变成一只小乌,振翅而飞,一种极致的快乐将我推上云层的顶端。
紧接着,我从高空缓缓坠落,落在一人的怀抱——无情紧紧地抱着我,喘息不定。
双手抚上他的背,手指所触皆是汗湿一片。
他朝我一笑,温柔地轻吻我的唇角,哑声沉魅, “果真又清爽许多,不愧是师父高足。”
我扑哧一笑,轻捏他鼻子, “何时变得油嘴滑舌了?”
无情的鼻尖碰着我的鼻尖, “与你在一起,我也变聪明了。”
“无情,你病了几日?”
“许是取剑回来途中淋雨了,不小心受了风寒,回来数日一直没有好好歇着,病情就加重了。我会看大夫喝药的,你无需为我担心。”
我点头一笑, “无情,总是这样偷偷摸摸,你会不会怪我?”
他摇头,揽我起身,眼中皆是怜惜与眷恋, “若有一日,你我可以隐居世外,现在再如何艰难,又算得了什么?”
我纯然微笑, “好,待大势落定,我便与你离开咸阳。”
第十八章 故人故梦
皓儿册封为太子之后,赢蛟立即离宫前往封地,赢战尚未成亲,我向秦王提议为他赐婚,操办婚事后再让他前往封地。
我一直在想,赢蛟坐上太子之位本是意料中事,却未料到中途杀出皓儿,太子之位被人强占,他能甘心吗?
而赢战觊觎太子之位,无法获得父王认同,甘心吗?他母亲云伊夫人懂得激流勇退,避祸雍城,他是否也秉承了母亲的头脑与脾性?
两住王子,会不会在暗地里兴风作浪?会不会谋划着如何害死皓儿、害死我?
想到此处,我便觉得惶惶不可终日,总是心神不宁。
亲王瞧出我心绪不佳,问我怎么了,我道出原委,将担忧之事说给他听。他极力安慰我,一再保证皓儿安然无恙,定会顺利登位为王,长命百岁。然而,我的担忧仍然无法减轻。
“寐兮,你放心,寡人已命人密切监视蛟儿和战儿,他们一有动静,寡人便能知晓。”秦王道。
“谢王上体恤。”我叹了一声, “也许只是寐兮胡思乱想,王子蛟与王子战根本没有那心思。”
“无论如何,寡人都不会让皓儿有丝毫损伤。”秦王信誓旦旦。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礼臣与宫人操持着王子战的婚典,阳硕殿的蒙王后对诸事不闻不问,安静得异乎寻常。如此一来,我更加确定,蒙王后必定与蒙天羽密谋着什么,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无情自也忧虑,不过他已安排好一切,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收到风声。
不知为何,近来秦王总是夜宿日照殿,说是腻烦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年轻女子,还是我比较稳重,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如此,我便不能时常与无情夜会,只能对着秦王曲意承欢。
一连半月,我被秦王扰得烦躁不安,稍有不顺心便大动肝火,乱发脾气,四位侍女稍有不慎就被我骂得惨兮兮的。夜里失眠,影响到胃口,一日三餐都吃得很少,食不知味,甚至有一股呕吐的冲动。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秦王不再夜宿日照殿,否则,我会疯的。
这日,我正午歇,半梦半醒之间忽然觉得有人靠近,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侍女服饰,千夙站在我跟前,面无表情,冷意袭人。
“你不在星唏殿,来这里做什么?”我坐起身,冷目以对。
“干夙有要事告知夫人。”千夙为我罩上纹锦长衣,举止轻柔。
“何事?”我心中一紧,莫非又是有关赵慕的事?
“夫人还记得故国吗?”千夙的声音平静无澜。
“你说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故国,故人。”她冷声强调。
我又惊又疑, “你如何知道的?”
话刚出口,我便想起,赵慕早已知道我是卫国公主,千夙知道也不出奇。可是,她提起这事,究竟想说什么?
千夙轻眨墨色长睫, “夫人该想想故国,故人。”
我冷笑道: “故人?你觉得我还有故人吗?”
她垂下眸光,淡淡道: “夫人心中清楚,无需我多言。”
我抬起她的下颔,迫她与我对视, “是占南风让你提醒我的么?”
千夙的眼中难掩讶异之色,不过也只是一刹那,便恢复如常, “夫人聪慧,千夙敬服。既然夫人已知千夙身份,就该慎重思虑故国、故人。”
原本我也只是试探,没想到竟被我猜中。当初她呈上露初夫人的罪证,我就怀疑她明为赵慕家臣,实际上也许是某人安插在赵慕身边的耳目。她能够拿到露初夫人与楚公子翼暗中交往的帛书,那就是说,她效力的人,不是楚公子翼便是楚公子翼身旁的人,而心甘情愿帮我的,除了占南风,还有谁?
不过,我并不能肯定她是占南风的人,因为赵慕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可能没有发观一丝一毫的破绽?甚至派她来秦王官?
千夙亲口承认,我不得不信。当初寻剑,占南风抓我两次、一次引我相见,想来都与她有关。
“国已灭,人已死,想来何用?”我故作凄凉道。
“旁人为了故国忍辱负重潜伏多年,夫人贵为公主,理该坚持。”千夙的目光乍然森厉。
“如何抉择,是我的事,你无需费心,你转告他,我的路,我自己选,自己走。”
“夫人固执己见,千夙会禀报公子。不过夫人不要忘了,假若你一意孤行,故国无辜惨死的人,会死不瞑目。”
我瞪着她,怒气上涌,她亦盯着我,毫不畏惧。
一股酸流迅速上涌,我几欲呕出来,但又呕不出来,我难过地捂住嘴,坐下来,待缓过劲儿再跟她说。
千夙道: “夫人近日身子欠佳,怎不为自己把脉?”
我没好气地说道: “又没病,把脉做什么?”
她低声道: “千夙愚见,夫人该是有喜了。”
心下一震,我连忙为自己把脉——千夙观察入微,一语中的,我果真有孕了,我与无情共同的孩子。
“恭喜夫人,王上定会欣喜。”千夙的声音听来异常讽刺。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先退下。”
“夫人珍重。”千夙徐徐后退。
我竟然怀了无情的孩子!
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想要,可是这个节骨眼,并非最好的时机。虽然我与皓儿的地位有所巩固,但赢蛟和蒙王后虎视眈眈,宫中波涛暗涌,我必须时刻警惕、日夜费神,以防有变,如此时节,又怎能安心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