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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啊!
正左右为难着,她“惦念”的那位主子也派人传来了口谕,说是三皇子殿下近来食欲不佳,命御厨云伴鲜寸步不离御膳房,日夜悉心备膳,直到皇子恢复如初为止。
寥寥数语,却当即就叫女子听了个明明白白:这是让她赶紧做吃的,却不准她出现在他宝贝儿子的跟前。
行,她还求之不得呢,最好连吃食都别叫她做。毕竟于她而言,说对那孩子没有丁点感情是假,可她却也不会惯着他——她又不是他娘!
本是埋怨的一句话,倒是让云伴鲜忽也生出些许同情来:倘若那孩子未曾年幼丧母,兴许如今也不是这般模样。
思及此,她心底的怨怼也就少了几分,专心下厨了。
三皇子对食物的喜恶,她很清楚,是以,她没多久就捣鼓出了三菜一汤——韭菜炒蛋,家常豆腐,三鲜干丝,菌菇杂汤——还特意将米饭煮得烂了些,把它们逐一放在食盒里,让人给他送了去。
那边厢,面色苍白的少年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他要的东西。然而,打开精致的食盒后,他却差点哭瞎。
这这这……这都是些啥玩意儿啊!
看着满盒连油水都捞不着的素食,少年泪流满面。直至他提起筷子吃了两口,才是真的哭了。
唇齿间那熟悉的味道告诉他,他嘴里嚼着的,的的确确是云姐姐亲手为他做的吃食。可叫他忍不住潸然泪下的,却是这滋味所带给他的回忆。
彼时,他年幼无知,闹了脾气,掉进湖里,染了风寒,不肯进食,更不愿服药,是她忍着对韭菜味儿的厌恶,替他熬了整整三天的韭菜香粥,亲自哄他喝下,然后陪着他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药,以至于他的病有了起色,她却回头吐了个底朝天。
也就是那一次,他幼小的心田里播下了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种子。
可是为什么,这颗已然长成大树的种子,却没法开花结果?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看着闹腾了好几天的主子对着几盘菜又哭又笑,屋里侍奉着的太监快要吓呆了:他们的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于是,知晓其此举定是与云伴鲜有关,这太监擅自做主,让去御膳房送还食盒的小太监将三皇子的反应传给了她。
云伴鲜心下喟叹,面上也只能装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仍是恪尽职守地为三皇子做饭,菜式没有一天重复,却从未落下能把她熏得犯晕的韭菜。好在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三殿下已经愿意按时用饭了,人也冷静了一些,这才叫她松了口气。
看来,她这几日的苦心并没有白费。
日子就这样渐渐趋于平静。时至五月,艳阳高照,整个皇宫都是懒洋洋的,能不动就不动。云伴鲜也恨不能抱着冰块躺在床上,可惜她没这个福分,御膳房里的很多事情都要靠她安排。更何况,她这三个月还得勤快着些,入秋后好跟皇上告个假,陪沈复回一趟黔州。
心里盘算着,手上自然不能马虎,云伴鲜卖力地干着活,弄得连共事的范简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云妹妹,你这是又要减肥呢?”这天辰时刚过,面目妖娆的男子优哉游哉地打量着满头大汗的女子,坐在那儿袖手旁观。
云伴鲜抽空看他一眼,不予理会。
他的意思,她听得懂。去年这个时候,她在伙房一边煮菜一边“蒸桑拿”,他讽她这么拼命给谁看,她被他这人前努力、人后偷懒的“两面派”惹烦了,随口回了一句“我减肥呢”,并以一种少见多怪的眼神鄙视了他一番,没想到,居然被他记下了。
果然是个记仇的小心眼。
“我说,你已经够苗条了,再减下去,可不得风一吹就倒了?”
范简继续大大咧咧地说着,云伴鲜依旧对其置若罔闻。
“你要是倒下了,这御膳房可如何是好?”
不是有你范简范大厨吗?
心里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倒地不起,你好取而代之吧”,云伴鲜掀开锅盖,就着满目的白色水汽,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说起来,你相公就不嫌你太瘦了,这骨头磕得人肉疼?”
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总算是叫女子眸光一转。
范简眼瞅着云伴鲜终于提着个锅盖朝他走了过来,霎时笑得颠倒众生。
“云妹妹,你可算是理我……”
岂料话未说完,他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地变了。只见云伴鲜脚底生风地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将那硕大的、尚冒着热气的锅盖往他脑袋上招呼。
此情此景下,范简也顾不得去推断对方是不是真想拿它砸他的头了,本能的自卫意识令他二话不说就抱着脑袋弯下了身子。
只听“哐当”一声,他没有感受到分毫的疼痛,只因睁开双眼而目睹了女子的裙摆。
“范大厨,你坐在这里太碍事了,我都没办法挂锅盖了。”
范简一骨碌从女子的右侧“逃出升天”,迅速站直身板,他回头瞧见了墙上的挂钩。
这女人就是故意吓唬他来着。
眼瞅着女子波澜不惊的面孔,缓过劲来的范简似笑非笑。云伴鲜也没打算同他纠缠,这就挂好了锅盖,拍了拍手中莫须有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了回去。
这个嘴贱的范简,连别人的闺房之事都敢拿来取乐,也不晓得还有什么话是他说不出口的。
幸亏她云伴鲜一旦面对外人——尤其是敌人的时候,那就是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狠角儿。若是换做其他姑娘家,还不被他调戏得羞愤欲死?
“哟,两位都在哪?杂家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两人各怀心思之际,御膳房外突然走来了一个人,一男一女闻声皆是侧首望去,映入眼帘的,乃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寿公公。
二人自是忙不迭改换了先前的神态,各自言笑晏晏地迎了上去。
“公公怎么来了?可是万岁爷有什么吩咐?”云伴鲜离门口近,故而抢先一步行至来人的身前,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礼。
“是呀,”来人笑眯眯地应下,不忘冲着后来的范简点头示意,“杂家特地来传皇上口谕,怀安公主进宫,皇上要设宴款待,今儿个,可得辛苦二位了。”
话音未落,范简仍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云伴鲜却情不自禁地变了变脸。
那个女人?她怎么来了?
☆、冤家路窄
那之后,范简发现云伴鲜的脸色差了许多。如果说,先前她还有心思在他跟前装腔作势,那么,万岁爷身边的福寿公公走了以后,她是连听他闲扯的欲念都不复存在了。
范简觉得她有点奇怪,可又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般奇怪,只得当她是盘算着要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继而不再多想了。
“你不是要做那个冰镇生鱼片吗?”平日里逗弄、调侃她是一回事,该认真办差的时候,他范简也不会马虎,是以,他眼瞅着女子微拧着眉毛,迟迟都不命人去库房取来某道关键菜肴所需的材料,就忍不住张嘴提了一句。
云伴鲜回神看了他一眼——不,是难得的两眼,又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收了回去。
她多想回他俩字儿——“不做”,奈何方才皇帝派人前来特地点了这道菜,她不做也不行。
至于她不愿呈上这一夏日极品的原因……
“云妹妹,可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啊。这道菜的最后工序,你是要在宴席上,当着皇上的面完成的,你现在不把该准备的准备妥当了,待会儿出了丑,冒犯了圣上,哥哥我可救不了你。”
云伴鲜凉凉地瞥了瞥范简的脸,一颗心全然不系于此。
这道名为“冰镇生鱼片”的菜,是她结合现代的菜式“发明”的,她当然清楚其制作的过程。可偏偏就是最后那一步“刮片”,是得当着食用者的面进行的——换言之,时隔多年,她又要见到那张与她相看两相厌的面孔了?
内里虽是恶心得慌,云伴鲜身为御厨娘,却也知道圣意难违,因此,她不得不收敛了自个儿的心绪,关照底下人去预备食材了。
鉴于时辰尚早,且万岁爷体恤,御膳房得以借助较为充足的时间,有条不紊地献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因此,当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逐一被端入宫中特造的清凉房内,饶是见惯了山珍海味的一国之君,也在自家妹子的夸赞下笑得合不拢嘴。
“皇兄这儿可真是人才济济,你看,你一个半时辰前才吩咐下去的事,御膳房这么快就替你办妥了。臣妹今儿个呀,可算是有口福了。”
“啊呀……怀安这张嘴呀,从小就是这么甜,嫁了人,这么多年了,也一点儿没变。往后你可要多来宫中坐坐,朕,啊每天都请你吃。”
一国之君大手一挥、豪情万丈,来人哪儿有推三阻四之理,这便言笑晏晏地应下,却之不恭了。
“唉,这上了年纪啊,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以前多好啊?弟弟妹妹们个个乖巧懂事,惯会说好听的哄朕开心,哪像如今,孩子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不听话了。”
哪知下一刻,一身明黄的九五之尊竟冷不防话锋一转,一边唉声叹气地说着,一边还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坐在自家妹子斜对面的小儿子。
三皇子本来还在神游天外,可猛一听皇帝似是话里有话,自然免不了面露尴尬。
与此同时,知晓内情的皇后母子皆不动声色地看了少年一眼,连似乎听不懂皇帝所言何意的怀安公主,也不紧不慢地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
“三殿下,本宫听说你前一阵食欲不佳,这阵子可好些了?”
很快,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少年就窘迫地看了他那皇姑一眼。
他与父亲最宠的这位幺妹不算亲近,却也素来是待她客客气气的——眼下,她是当真关心他呢,还是跟着父皇挤兑他哪?
“好多了,谢皇姑关心。”心下虽是有几分郁闷,三皇子面上还是作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
怀安公主闻言也不追问,只颔首说着“那就好,那就好”,倒是将皇帝随即而出的一声轻哼给淹没了去。
宴席开始,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祝了酒,便动筷享用起各色珍馐来。不久,一盘足有两尺高的“冰山”便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抬了上来。只见这人工的小冰山上均匀地分布着薄如蝉翼的肉片,霎时吸引了怀安公主的注意力。皇帝见他的妹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玩意儿瞧,就知道她以前怕是从没尝过这道菜,心中又禁不住为有云伴鲜那样一个御厨而洋洋自得起来。
须臾,他未等怀安公主开口询问,就主动向她介绍起这道据说宫外百姓皆闻所未闻的“冰镇生鱼片”来。正踌躇满志地说着,一名身着宫服的年轻女子就迈着小碎步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不消说,这便是制作这道菜的厨子——云伴鲜了。
“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贵人多就是不好,得一个个喊过来,不能遗漏,更不能排错顺序——此情此景下,平日里时常腹诽的云伴鲜却全然没了这份闲情逸致,她只晓得,自己在喊到最末尾的那个称呼时,声音是不露痕迹地冷了一冷的。
同样因此而心生波澜的,可远远不止她一人。年近四十的怀安公主噙着笑意,面色如常地注目于她,一双好看的杏眼却是微不可察地眯了一眯。
这丫头,活得还挺滋润的。
饱满红润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