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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想到这儿，电话铃声响起，伸手一接，是市长大人打来的。
“市长大人，有什么指示？”薛金锁与市长曾经是省委学校同学，说话比较随便。
“指示没有，却要请示一件事……”市长很幽默地回答了他的戏谑。“金锁，工厂收回了，下一步，应该考虑改制的事儿了吧？”
“改制？”薛金锁吃了一惊，现在，地方政府是怎么了？老是对中央企业的管理指手画脚呢？连改制的事儿他们也要掺和？过去，他们可是从来不这样。
“金锁，你们是中央企业，我也不想对你们干预过多。不过，重机厂改制是省委书记关注的事情，我们不得不督促一下。”
“老同学，你有什么想法？”薛金锁喊了一声老同学，两个人的感情距离一下子接近了不少。
“实际上，重机厂改制也不用大动干戈。你当厂长时实行分厂自治制度，这就为改制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老同学，说具体一些。”
“金锁，就在你分厂自治的基础上搞股份制怎么样？”
“股份制？你的意思是……”薛金锁意识到市长早就有了成熟的想法了。
“工厂变成股份有限公司，各分厂为董事单位，以自己的资产入股，劳动报酬实行工资加分红；你看好不好？”
“哦，不过都是国有资产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没有外资加入，说是股份，其实还是国有这一块独资经营。”薛金锁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要是有外资就更好了。我听说，那个叫郭宁宁的美籍华人不是要找你们合资吗？”
“这事我知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孙水侯拒绝了她？”薛金锁想到这儿，不由地又来了几分怒气。
“拒绝？那可不行！”市长的口气硬了起来，“据我了解，这个郭宁宁的公司，是专门销售重化机械产品的。他们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国际销售网络呢！如果她以公司的销售能力入股，就可以把你的“FS06”推向国际市场！”
“好好。我同意你的想法。”薛金锁一听，心里高兴起来，心想，市长的信息真是灵通。连自己都不知道郭宁宁的公司是销售重化机械的呢。这些日子，光是和人家卿卿我我，连正事都忘了谈了。
“金锁，”市长接着说道，“如果你们的十几个分厂入股，加上郭宁宁的公司，薛利厚的公司，几家联合起来一起干，肯定会出现集约效应。”
“市长，你为什么总提那个薛利厚？我是不想与他合作的……”
“呵呵，金锁，你们有些隔阂，这我知道。不过，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咱们，还是在商言商吧！”
“那就在商言商。”薛金锁只得顺着他说下去。
“哦，金锁，这只是我粗略的设想，具体方案，市发改委、国资委拿出了一个。你不妨可以看看……”
“当然我要看。你派人送来吧！”薛金锁有些迫不及待了。
“呵呵，其实，这方案，孙水侯手里也有一份。他没给你看吗？”市长说。
“他没给我看。”薛金锁说道，心想，这个孙水侯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情不汇报，倒是私自与政府挂上钩了！
正疑惑着，有人敲门而入，一看，还是“元妃”。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而是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一起走了进来，女孩子端庄秀美，个儿高挑，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婀娜多姿地向他走来。
“这是薛总裁。”“元妃”向那个女孩儿介绍说。
“薛总裁好！”
“您好！”薛金锁知道这又是元妃为他挑选的秘书候选人，不由瞪大眼睛看了起来，女孩儿穿一件琥珀色硬领旗袍，扣子扣得密密实实，胸脯上显得异峰突起，一头大波浪的秀发用丝绒以带轻轻系住，几乎没有化妆，却是皮肤白皙，天生丽质，女孩儿看起人来从容稳重，既像个大家闺秀，又像个画中美人。
“她是实习生小苗。”“元妃”连忙介绍女孩子，“她现在给你送一份文件，顺便也让你面试一下。”
“呵呵，不错嘛！”薛金锁知道了“元妃”的用意，就冲那份文件瞥了一眼，问道：“是什么文件？”
“重机厂的改制报告。孙厂长送来的。”“元妃”告诉他。
“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刚送来。”
“他，人呢？”
“走了。说是工厂有事儿要处理。”
“呃，”薛金锁冲她们二人点点头，翻阅起了文件，这意思就是说，她们二人可以走了。
两位女士知趣地退了出去。薛金锁一看文件内容，与市长说的差不多。基本思路就是，由各分厂、郭宁宁、薛利厚三方成立联合股份公司，由于重机厂是控股方，孙水侯自任董事长，郭宁宁、薛利厚、各分厂厂长为董事，公司总经理由董事会选举产生。
这……薛金锁看到这儿，不由地想起了李金铸被任命为副厂长的事，如果实行股份制，李金铸这个副厂长任命不任命就没多大意思了。
但是，他听重机厂和公司机关不少人讲述了李金铸带头保卫重机厂的英勇事迹。如果不是他牵头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如果不是他率领工人们护厂，重机厂早就是薛利厚一伙人的了。他这个总裁，也没有资格在这儿研究什么股份制的事儿了。这个李金铸，还有分厂那一伙人，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第128章 明处与暗
第128章 明处与暗处
“当、当、当、当！”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敲了四下。薛金锁一看，现在是四点，还有一个一个钟头下班，莫不如趁这点儿时间找副总裁们商量一下这件事儿。于是，他叫来了人事部“元妃”，说开个小会，让领导们都来一下。“元妃”没有立刻去通知，却微微一笑，问薛金锁：“总裁，刚才那女孩儿怎么样？”
“不错嘛！你选的人还能错？”薛金锁开玩笑似地点点头。
“好，那我就让他上岗了！”元妃出了门，就喊了一声“小苗！”然后，小苗在她引领下到各位领导办公室里通知了开会的事。
公司的领导除了各位副总裁，还有党委书记、工会主席，纪委书记，由于党委书记是由霍副总裁兼职，所以，除了工会主席和纪委书记，班子会实际上就是总裁办公会。这些人接到通知，有点儿奇怪：四点了，还开什么会？一定是有急事儿吧？
来到总裁办公室，他们坐在自己平时习惯坐的位置上，就看见一位新来的美女为大家倒水。薛金锁看到大家眼睛里诧异的目光，自己还没说什么，元妃先开口了：“各位领导，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从人才市场为薛总裁招聘来的机要秘书小苗。今后，请各位领导多关照！”人们听了，都点点头，然后冲着小苗姑娘深深地盯了几眼。小苗大大方方地向领导们鞠了一躬，然后开始洗杯、倒茶，一双洁白修长的玉手瘦不露骨，指甲修剪的整齐动人。她将一杯一杯的茶水送到每个领导面前，简直让人们看呆了。连薛金锁都觉得她的妩媚太成熟了，怎么看也不像个刚刚毕业的女学生。
“各位，今天不是召开正式会议，是有件重要事情，大家商量一下，嗯，先看看材料吧！”薛金锁说到这儿，小苗就把刚刚复印了的重机改制方案分发到各位领导手里了。
“金锁，这个材料，是孙水侯他们搞的吗？”党委书记兼副总裁看了看，就问道。
“是市政府的人协助他搞的。”薛金锁告诉他，然后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估计就是发改委那一帮子人帮助他弄的。”霍副总裁说到这儿，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扔，“实际上，这里面都是孙水侯的意思。过去，他就多次向我鼓吹他这种思想。”
“改制的事儿，各地企业都在搞。”有的领导开始插话了，“省委书记这次来锁阳视察又点了重机厂的名，不搞点儿名堂，怕是说不过去了。”
“我倒不是反对改制，更不是反对股份制，可是，合资的人，咱们得好好选一选吧！”霍副总裁说到这儿提出一外严峻问题：“这个薛利厚掺和进来，合适吗？”
“是啊，霍总裁，上次为那块地皮的事儿，你和他不是掐了一架吗？现在，孙水侯怎么又惦记上他了？这个人是个刑满释放分子，不是个好鸟啊！”纪委书记说话总是很风趣。
“还有，他卖厂之后，薛利厚强行进厂，几天也没进来。那是李金铸率领工人保卫了工厂，为这，团委书记小飞还抱了炸药包，他要是进了厂，岂不是成了‘还乡团’？李金铸那些人能和他合作吗？”
薛金锁听工会主席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李金铸的提拔问题也需要商量一下呢！要不，“元妃”怎么会列席会议呢！
“金锁，还有一件事，这方案上写着孙水侯自任董事长，总经理由董事会选举产生。那么，我们公司党委还要不要任命厂级干部？一个厂级的总经理，就由他孙水侯任命了？”
“董事会选举，算是不错了。现在，不少企业改制后就是由董事长自己任命总经理；”一个副总裁发牢骚说，“我听说，水泥厂改制之后，那个董事长直接就任命自己的小姨子当了总经理。哈哈……”
“这……不是乱套了吗？”霍副总裁皱起了眉头。
“改革嘛！就是乱套……”那个副总裁接着又牢骚下去，“我们的企业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干什么这么折腾？不就是政府要政绩吗？那个孙水侯名义上是咱们 的厂长，可是骨子里还是敬奉地方政府。这不，改制改制，又与他们穿一条裤子了！”
“是啊，我们这中央企业，过去地方政府是不插手的。现在，什么事儿都来掺和……”
“呵呵，省委书记不是说，要打破条块框框限制吗？咱们中央企业，太保守了！你看那些地方企业，全卖光了！一色私有制。只有我们还在坚守……我看，守不了几天，也得走私有制的路子！”
“金锁，方案我基本赞成。但是，对于薛利厚的合资，我认为不合适。”霍副总裁是党委书记，他觉得今天大家发起牢骚来有过份，就想快点儿结束会议，不得不提前表态。
“还有，我认为李金铸应该提拔。”工会主席说出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股份制不是没有总经理吗？我看，就让李金铸当这个总经理好了！”
“要是让李金铸当总经理，孙水侯说死也不会同意！”纪委书记判断说。
“他不同意也不行！”工会主席看看霍副总裁，说道：“咱们是一级党委，难道就没有人事任命权了？党管干部嘛！”
“好了，各位……”薛金锁看看挂钟的指针指向了五点，不想耽误大家下班，就简单地总结说：“今天啊，不是正式会议，也不表决什么事情；只是让大家看看方案，先议一议。会后，大家 再考虑一下，必要时可以搞一些调查研究，然后，我们再正式开会表决一下。我强调一下，这虽然是政府搞出来的东西，但是重机厂是我们公司下属的企业，它的改制方案必须要经过我们同意才行。这些日子，孙水侯跟着地方政府紧了些，可以理解，他原来是省发改委的处长，与市政府的人很熟悉，有些共同语言很正常，但是，在组织观念上，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东北公司下属的干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