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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蒋家侄子被烧得面目全非了,想一块半生不熟的灰碳烤雉子的时候,老天爷又下了一场雨,那个什么痕迹都被冲刷掉了。除了被烧了一半的那间屋子,涂添几分凄凉。
等那个看守宗祠的老汉给蒋家侄子拿着一只隔夜的蒸饼过来的时候,吓得手中的蒸饼都掉到了地上。对于爱粮食如命根子的老汉来说,那可是很了不得的大事了。
只见那间被雨水淋过的屋子被烧得没有了屋顶,里面的蒋家侄子已经烧成只剩下灰白的骨头了,上面还附着些许没化灰的僵肉。
守宗祠的老汉吓得大叫了起来,因为宗祠周围半里内是没有人家的,要留出空地平时做祭祀用。所以等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会儿。
这会儿不马上告知官府都不可能了。
蒋金枝一家子都被提到了县衙,包括蒋家婆子。而蒋家侄子的阿爹阿娘就一根苗,那岂不是要了他们的性命?他那个家族的好些族人都帮忙抬了好几口空着的棺椁停在官衙门前,纷纷要求县长让杀人的人偿命。
霍香梅和许三郎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蒋金枝一家被提走后,也跟着去了蔺县的县衙。新村的里正父老还有好些人也跟着过去了,他们也算是证人之一。
县衙里的仵作要对蒋家侄子的尸体进行验伤,验明致命死因。开始的时候蒋家侄子的阿娘各种阻挠,嚎嚎大哭,“我可怜的儿啊,那个天杀的,让你白白送了命。现在你就算是死了,他们居然不忙着找出凶手,倒是想弄脏你的身体……”。蒋家侄子是他阿爹阿娘跪拜了不知多少间多少次太一神才求回来的儿子,还是老年得子,尽管他长相异于常人,可是他阿爹阿娘也是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长大的。
蒋家侄子的阿爹已经神志不清了,如果不是撑着一口气要找出凶手,他早就倒下去了,“你让开,就算是弄脏也得让大人查明庆儿到底是怎么被害死的,咱们不能放过凶手。”。
县长让人拉开蒋家侄子何庆的阿娘,让仵作赶紧查看。县衙里总共的三个仵作都纷纷上场了,得出来的结论是,“死者生前曾经受过击打,肋骨那有断痕。”、“不过都不是致命的伤。”、“应该是不小心被火烧的。”……
何庆阿爹不认同这些说法,“我家庆儿的骨头都是黑的,肯定是被人毒死的。”。
尽管何庆阿爹说的是真相,可是被毒死的也不一定会骨头发黑的,三个仵作互相看看,一个年长的道,“这骨头发黑应该是被火烧成这样的。”。
何庆阿娘道,“一定是蒋家人害死我家儿的,我跟你们拼了……”,这婆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子就往蒋船一家跪着的地方冲过去,还好周围都是衙役,现场只是混乱了一会,何庆阿娘就被制止住了。
其实仵作没有不怀疑何庆是被毒死的,只是他们都了解了何庆之所以被关在那间屋子的缘由,奸污了人家清白人家的娘子,就算是打杀他也是不过分的。现在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所以对于这点疑惑,那三个仵作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了。
整个判案的过程并顺利,何家村的人不服气何庆只是被火烧死的,就算县长提起之前他奸污小娘子的事,可是开始何庆阿爹阿娘都咬定他们本就是要定亲的了。何家村的人知道何庆生前被蒋船击打的理由后,倒是不好再开口。毕竟这是个讲人道的年代,你能做出如此畜生的事,就连何家村的人都是抬不起头来的。
县长分别审问了蒋船的一家子,问清当事人蒋金枝那个时间点在干甚么。
蒋金枝道,“这些天我夜夜都睡不好,就是因为这个畜生。我半夜看到阿弟的屋子还有光亮,就叫他赶紧睡觉去。那个时候应该是三更多。”。
县长道,“你如何确定是三更多的?”。
蒋栋梁道,“是我说的,阿姐叫我赶紧睡觉,抱怨现在甚么时候了,太晚睡伤身子,已经考完秀才了,不用绷得太紧。我看了些时辰,正是三更多。”。
蒋船妇子赶紧道,“这个我也是知道的,我听见娘子训儿郎的声音,还有儿郎说已经三更多了,我就睡。”。
何庆阿爹道,“你们是一家子当然是帮着一家子。我家庆儿最近只和你们家结怨,况且还是死在你们村,你们都逃不了。”。
☆、第154章 火烧县衙众口铄金
由于蒋船家虽然有杀人动机,却苦于没有证据,县长也就不能判他们的刑。何庆阿爹怎么可能同意?当场就大闹了起来。
然而何家村的人都知道了是自己村的何庆奸污了人家小娘子,小娘子的家人就算是打杀了何庆,只要交一定的赎金那也是可以免刑的,更何况现在何庆根本就不是她家人杀的。
平日里那何庆总是阴阳怪气的,眼睛邪吊着看着人,何庆一家子又是做官椁的,何家村的人也不见得跟他家有多好的交情。现在见现县长判这只是个意外事故时,何家村的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不再求情参与其中。
县长不是不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沟沟,可是对于何庆之前的所作所为,他都是觉得恶心不已的。幸好何庆已经死了,否则县长准给他来个重刑。
何庆阿娘认定就是蒋船家人杀死了她家庆儿,见县长都没有分清是非。她抱着何庆所剩无几的尸骨就在地上打滚,大哭,大喊官老爷肯定是收了蒋船家的好处。
众人纷纷让开,那抱着何庆尸骨的布散开了,能看到里面被大火烧过发焦的尸骨,还散发出一种熏鼻的臭味,实在是让众人倒胃口,不想再多看一眼。
何庆阿爹喘着气,见大闹也没有用,他的眼中红丝满布,那双老久的爪子在县长宣布退堂的时候,还抖着拱手行礼。
蒋家婆子一直跪在边边上,县长问话的时候才敢吱声。面对阿兄阿嫂崩溃的神情,蒋家婆子心虚的不敢直视。这会儿见县长说可以退堂了,她以让所有人惊讶的速度飞奔出去。在官衙门槛那被绊倒,也不用人扶着,自己爬起来又跑了出去,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
……
霍香梅一家在门口围观整个过程的,看到蒋家婆子的所为,都是目瞪口呆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何庆是她杀的,否则她干嘛飞奔得那么,那么有活力。
蒋船他们知道人不是自己杀的,可是禁不住他们家是最有理由杀人的。好在县长明毫秋令,没判自家人杀人罪。相扶着走了出来,对前来做证人的村民们不断拱手感谢。
那何庆阿娘还抱着她儿的尸骨在大堂那不肯起来,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又一脸。
衙役们嫌那何庆的尸骨又臭又晦气,互相推搪着,都不愿意上去赶走何庆阿娘。
何庆阿爹也没有去叫何庆阿娘起来,就任由她抱着阿儿的尸骨在那伤心欲绝的撒泼。何庆阿爹跟着蒋家的人一起走出县衙的大门,眼神古怪的看着蒋家众人,发出荒诞的嘿嘿声。
周围的人都认为他被刺激疯掉了,纷纷不由自主的离他远点。就连何家村的人都不愿意用视线直视何庆阿爹,一方面是自己帮不上忙,有点心虚,另一方面是不愿意和一个淫贼子家的扯上关系。
何庆阿爹甚么都没说,直接到自家搬到县衙门口的那几口棺椁前,凝视着其中一口体积看起来最大的,木料最好的,做工最精细的棺椁。他就盯了好一会,然后不知道按了那口棺椁的哪里,那棺椁的盖子居然是自动的移开了。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霍香梅大吃一惊,她已经见识到许锁头的精巧艺匠,倒是没有想到那个煨狷的何庆家阿爹,一个做棺椁的老头居然能把棺椁做出开关来。霍香梅忍住想上前查看的念头,扭头祝贺蒋船一家人被无罪释放。
……
“啊……”,霍香梅被许三郎扯了一把,尖叫一声,踉跄的跌倒进他的怀里,不解,“三郎?”。
“啊……”、“你疯了?”、“何家老头疯了……”,一时间各种声音响起……
原来霍香梅扭头祝贺蒋船家时,何庆阿爹已经从那口棺椁里面拿出一把锋利的斧子,往背对着他的蒋船身上就是一斧头。恰恰被侧身站在蒋船身边的蒋船妇子的眼角看到了,惊恐的推开蒋船,自己却是踉跄的往前一步,头上的发髻被一斧头砍过,木簪子被砍断,连带上面的发髻被削掉一丛。唬得蒋船妇子七魂丢了六魄,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惊恐的摸着自己的头,发现头还在,才尖叫了起来。
周围强壮的汉子赶紧上前,想帮忙把何庆阿爹制止住。可是何庆阿爹已经完全崩溃,疯掉了,拿着斧头就乱砍乱舞动,嘴里大声的乱叫着甚么。
那些问讯出来的衙役都不敢靠近他,就怕被误伤了。已经已经当上捕头的马亮子拿着手中的木棍示意众人离远点,用力的挥过去,把何庆阿爹手中的斧头打掉。其他衙役一轰而上,终于把疯癫的何家阿爹给制止了。
可是这时县衙里面又传来叫救火的声音,唬得周围的人又一轰拥进县衙大堂,接着又跑出来一部人,“里面的何家婆子也疯掉了……”、“她放火烧县衙了……”、“大家快去救火啊……”……
这简直就是一团乱,霍香梅扯着孩子,不让他们上前凑热闹,“那些大人在救火,你们就别上前了……”。霍香梅没有甚么博大情怀,救火自有别人,她生怕自家孩子年少热血冲上去,不说火灾啥的,如果遇上群伤事件,那就真的是无妄之灾了。无论伤了那个,她都会心疼不已。
……
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才把县衙里的火给熄灭了。可是县长办公的大堂长板案这些都被烧的面目全非了,而何家婆子抱着她的儿子一起成了一团再也分不开的烧焦的尸骨。
之前是何家阿爹在外面闹,县衙里的人都奔了出去,导致大堂除了一直赖在地上打滚不肯离开的何家婆子就没有其他人了,她才有机会放火烧县衙。
何家三口死了两个,另一个也疯了,离死也不远了。他们一家的遭遇,令周围的人都叹息不已。
县长倒是个宽容的,没有让人直接把何家婆子两母子的尸骨扔掉,而是用上了何家带过来的棺椁。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要知道好些人家死了都不一定能用上那么好的棺椁的。
……
许三郎家没有在蔺县停留,而是直接跟着蒋船家还有其他新村的村民一起回到新村,他们还得向李家提亲,而之前跟蒋船家的婚事还真的有点麻烦。
许三郎当然是想小三将来走官途的,他对官场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娶个被人□□了的妇子,会不会影响小三的仕途。他把这点担心跟霍香梅说了。
就照之前霍香梅跟蒋船妇子所说的,她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毕竟娘子是受害人,而那个淫贼子也丢了性命了。可是一听许三郎这样说,她的心也有了点偏移。做阿娘的,就没有不是偏向自家娃的,就连霍香梅也是避免不了的。一旦涉及到孩子们的前程,她总得加进了其它考虑的因素,所以一时她也有点摇摆不定的意思了。
倒是小三听了许三郎跟霍香梅的说法之后,深思了一会,“我自然是想在官途上有更进一步的,只是阿爹阿娘,当初提出结亲的是我,那么从提起结亲的那一刻,我对蒋家娘子提出承诺的那一刻,我就有对她承担起责任的义务了。如果我现在能为了还不见影子的官途弃了蒋家娘子,那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