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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探听一处地界的各种奇闻,茶楼是最适合之地,不仅会有说书先生谈古论今,还有众多好事者聚成团聊些八卦趣闻。三人选了离诸葛瑾府邸最远的茶楼休息,果然见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聊些碎事。
“听说孙将军今日总觉得菜中醋味过重,已经开始从远郊运醋过来了。”
诸葛亮浅笑,定是周瑜经常截下木柯与他的信件,以为诸葛亮同诸葛瑾聊得是本地产醋之事,心理作用作祟,才觉得本地醋酸。
那孙将军的妹子在荆州过得可好,吃不吃得惯?”
“你小子关心这个做什么?”另一人在一个小伙儿头上拍了一下,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师父,他们聊得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咱们要不要换一个离长史府中更近一些的茶馆。”夏侯博凑近诸葛亮轻声问。
诸葛亮摇头,“越是离得远,听得越真切。”
“为何?”夏侯博不解。
诸葛亮淡淡回,“你会在别人家门口谈论人家的事儿吗?”
“哦,原来如此。”夏侯博点头明白。
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有好事者说了这样一段话,“听说长史夫人病重,很长时间都未出门了。”
另外一个自称是府中仆役朋友的人帮腔,“是啊是啊,那位夫人是个病秧子,自嫁入长史家那日就是小病不断,大病未除的。”
“看来长史府要办丧事了。”
众人点头赞同。
夏侯博、张存面面相觑,“先生是不是头痛病又犯了。”夏侯博一脸的担忧。
“有这个可能,又或许是瑾想要藏匿她而找的借口。”诸葛亮握了握挎在身上的草药袋,那是马禄嫣从马超手中求来的,一直未能送到木柯手里。而对木柯这般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挂在自己身上才放心。
“师父,我们怎样才能进入长史府中?”张存看了看四周,“不如到了深夜,我同夏侯偷偷潜入。”
“不可。”诸葛亮想了想,“如今木柯有了必走之心,瑾定会派人严加看管,你等过去,就如羊入虎口,此举不成。”诸葛亮开始沉思。
“那。”夏侯博正要追问,被张存拦下,指了指诸葛亮,又摇了摇头,夏侯博明白点头。
诸葛亮想的入神,青瓷杯握在手中久久都未放下。
入富春之前他已经有了打算,可一入城门便知,诸葛瑾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想他知道诸葛亮会行‘营救’之举,便调度了大量士兵在城内巡逻,尤其对徘徊于孙权、周瑜、诸葛瑾等有头有脸之人附近的可疑人员多加主意。
孙权、周瑜之地本不用太在意,可是单单加强诸葛瑾府邸的巡逻未免太明显,又没有名头。如今各处都增了巡逻兵,看起来就理所当然许多。
“木柯只要一日不出门,我等就无法接近她。”诸葛亮将青瓷杯又握紧了些。
“我对长史府内的地形熟悉,要不要想办法潜进去。”夏侯博依然觉得入府救木柯最靠谱。
诸葛亮放下手中青杯,看了看他,眼中泛起一抹亮色。
“先找个地方安置吧。”他慢慢起身,先从茶馆步出。
街上行人或闲步,或匆匆,吆喝叫卖声偶尔响起,一看便知富春正处在一派生平之时。孙权将祖业看管的很是有心。
一切繁华让诸葛亮心中有些愤懑,他想起那日与刘备闲语,知他还有扩充疆土之心,荆州更不是能容下刘备之地,可是刘家‘修养’刚起,便要思忖下一起战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诸葛亮多次劝言,刘备哪里肯全部采纳。想到此处,诸葛亮深深输出一口闷气,他想,若是木柯一句,刘备定会听从。可见,刘备将他同木柯对比,觉得木柯谋略更胜一筹。
“先生,这家看着中意。”夏侯博一声将诸葛亮的思绪拉回。
诸葛亮抬眼看了看附近门户,都是些人流不多的店铺,又仔细看了看这并不显眼却看着顺眼的客栈…………运来客栈,笑道:“徒儿很有眼光。”
得了诸葛亮的夸奖,夏侯博脸上得意,看了看旁边白眼的张存,随诸葛亮大摇大摆的走入。
“你。”张存实在想破口大骂,碍着如今的身份只好忍下,低声抱怨道,“等先生回来了,看我们怎么治你。”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小二迎上三人,“客官里面请。是吃饭啊还是住店?”
“先吃饭,再住店。”夏侯博小心扶诸葛亮坐下,摆出徒弟的谦卑。
张存坐在诸葛亮另外一侧,看了看诸葛亮,见他慢慢点头,便吩咐小二,“你上些可口的食物,我们是行脚道士,荤素皆可,油不可多放。若对了我师父胃口,自然有赏。”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看师徒三人规矩得当,所言之事熟练清楚,心下明白,是跑惯江湖的‘老神仙’,便不再多问,按照指示一一做好。
张存领了三间房门的牌号,同夏侯博照顾着诸葛亮来到二楼。夏侯博挑了临街的一间住下,张存挑了一眼便望见街角的一处住下,诸葛亮指着那处被高墙院落遮住视线的屋子住下。途中劳累,诸葛亮一入屋内便歇下。
夜风骤起,富春街头走过层层巡兵,一暗影从屋顶滑入一座木楼,见无人察觉又跳入一户院落。此时,一对巡兵刚刚从院墙走过,暗影身手矫捷并未被察觉,只是不多时,他便从院中跳出,又沿着原路折回。
“先生。”夏侯博一身黑衣推门步入诸葛亮房内,“果然换了院子,如今那里住着个不知名的小姐,并非木先生。”
“府中可有巡兵?”坐在诸葛亮一旁的张存已经起身,将夏侯博的道服递给了他。
“没有巡兵,守卫、士卒却有不少,若不是我知道院中的一处暗地,怕是要被发现了。”夏侯博边说边换着衣服。
“看来入府救人果然不行。”张存愤愤道。
自始至终,诸葛亮都未说话,他并不是在想什么救人的计策,而是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他有计策可施的机会。只是三日过后,依然未有‘借力’的事发生。诸葛亮怕三人在富春的行踪暴露,决定不能再等,与其等待这个时机,不如创造一个机会。
富春街头突然留言四起,说有一道士卜出,‘满月’出生之子,且身有胎斑的襁褓之婴,今年运数不济,多灾多难。
街头闲话很快传入了黄婉贞耳中,巧的是,儿子诸葛恪正在病中,迟迟未见好转。黄婉贞命人备了斋饭准备第二日去为儿子求福。
“都是寺里的僧人放出的话,你不要全信。”诸葛瑾正在哄逗诸葛恪,听他哭声沉闷确实比别的孩童声音哑些,心底也是希望黄婉贞去为他祈福的,也就没在府内这一段非常时期对黄婉贞的出行干预阻止。
第二日,天已大亮,诸葛亮身着道服站在富春最大的一座庙堂门口,果然看到长史府的轿撵摇晃赶来。他找了处最不显眼的地方静等黄婉贞。
身边仆从、侍卫都等在庙外,黄婉贞只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入庙,样子极是虔诚。
“已别数年,姑娘一切可好。”一人忽然挡在黄婉贞面前,只因生的仙风道骨,黄婉贞在这等庙宇遇到并无太多惊讶之色。
“不知师父是否认错的人?”黄婉贞仔细打量面前之人,心中毫无印象。
诸葛亮近步提醒,“木姑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贫道也无妨。只是姑娘之病可有好些?”
黄婉贞恍然明白,此道长将她认成了木柯,马上解释道:“道长当真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木姑娘。”正要抬脚起步,突闻诸葛亮一语,“姑娘就是。”
声音有些熟悉,她慢慢向前移着步子,心中思忖,猛地一惊停住了脚。诸葛亮见状,已经转身朝着庙里一处幽林走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黄婉贞吩咐其她人不得跟着,独自朝诸葛亮走去。
有交错树木遮挡,林外之人并不能看清已经并肩而立的两人。
“叔叔这样打扮,婉贞实在辨认不出。”黄婉贞朝诸葛亮微微行礼。
诸葛亮回拜,“见过嫂嫂。”
黄婉贞虚扶了一下,诸葛亮已经起身。
“叔叔这样打扮而来,婉贞已经猜出何意。只是想救她出来,叔叔需自己想法儿。”黄婉贞未等诸葛亮起话,便一口回绝。
“嫂嫂当真愿意木柯留在此地。”
“瑾愿意,婉贞便愿意。”
诸葛亮知道她说的是违心话,也不着急,微微侧身向前一步,看着更深处的密林幽幽道:“若是木柯离了诸葛府,这家中的女人就只有嫂嫂一人。若是嫂嫂看不见前路,留下木柯,日后她所诞子嗣,在诸葛府内的地位自然要高于嫂嫂之子。为己为子考虑,木柯走了最合适。”
几句话已经打中黄婉贞心里,她没再说话,静静思考,良久,沉声道:“要婉贞做什么?”
诸葛亮嘴角挑起笑意,转身看向她,“只是传些话便好。”
“瑾看木柯看得紧,沁儿也一直在她身边,有些话实在无法出口。”
“这个请嫂嫂放心,亮自有办法让嫂嫂讲得平常,木柯也能明白。”诸葛亮又在黄婉贞一旁低语几句。
黄婉贞明白点头。
“先生,伽楠大夫寻到了。”张存在一旁拜道。
“嫂嫂既然诚心拜庙为子祈福,这般诚意亮自会相助。嫂嫂回府稍等,亮有一位故友,名唤‘伽楠’,此人是一位行脚大夫,医术却十分了得,天下医者,除已故的华佗外,无人能与之比肩。”
黄婉贞大喜,“恪儿久病不愈,木柯都无计可施,这位医者可行?”
诸葛亮点头,脸上坦然,黄婉贞心中乌云散去。
待送走黄婉贞,等候伽楠之际,张存问出心中疑惑,“先生让我所寻的伽楠到底是何人?”
“是一位故友。近些日子闲来无事,趴在客栈窗檐看风景时,见对面府院内有一身形熟悉之人,仔细辨认,才看出是华佗大徒弟,华伽。”
“华佗的大徒弟?”张存惊愕,思绪却跑向另外一个问题,诸葛亮如今所住的屋子,视线被一石墙阻隔,他如何看风景。既然看得见别人家院落,那也只有爬墙沿、或踩窗檐才能看到。张存仔细想着诸葛亮做这两件事时的动作,慌忙晃了晃脑袋,责备自己乱想什么。
诸葛亮大致猜出,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也只是一瞬便被隐藏下去。
“是你家先生的大师兄。”诸葛亮将张存思绪拉回。
“那为何如今又叫伽楠了?”
诸葛亮看向远处,夏侯博正领着一人走来,“他比华佗想的明白,所到一地便更换一名,不至于散下名气,被曹操四处寻捕,且他取名都用药名,同你家先生倒是挺像,如今这‘伽楠’,应是一味药材‘伽楠香’所得。”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已经立在诸葛亮面前,胡须沿着下颚滑下,一双炯目很是有神,皮肤常日曝于光照之下,泛起层层黝黑。
“多年不见,亮一点儿也未变。”男子先上前打了招呼。
“伽楠眼神儿不好了,竟未看到亮鬓边的几丝白发?”
“你那是脑子用的太多,少白发。”伽楠似是与诸葛亮关系不菲,两人交谈甚欢。
一个时辰后,伽楠立在诸葛瑾府前,自称是为诸葛恪治病而来。
黄婉贞派秀绮在门外一直等着,见此人前来,应是夫人口中之人,礼貌将他领入府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同门相助 丝帕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