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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公共场所,嘴放干净一点,不要流里流气的。”梦影早就想赶他走,愁着没有机会,也就随着他多坐一会。听到这刺耳的话,梦影立即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严肃地警告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他们搞得舒坦,还不准我说说,图个嘴上痛快。”淌口水的男子继续发着牢骚。
“回家去说,没有哪个拦着你。”梦影针锋相对,不客气地冲道。
“你这不是在撵我走。”淌口水的男子索性背靠椅子,往下一躺,无赖地说道。
“不要在这里搞精神污染。”梦影正想劝说那个口水男离开,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留着大背头,油头光面,身穿花里胡哨的夹克,下身是一条大角的喇叭裤,宽大的裤角下,只看见一点三接头皮鞋尖,左右摆动着,裤筒里足可以躲藏一只猫。
“请问是哪位同志接待失主。”喇叭裤举止轻浮地动手拉着梦影问。
“只须开口说话,不准动手拉人。”梦影伸出左手,一把打掉喇叭裤的手,气嘟嘟地警告他。
“你这位美女同志是什么态度,要知道丢失存折,我已经三魂掉掉两魂半,心里急得慌。”喇叭裤放下拉着梦影的一只手,跑到梦影的前方,趾高气扬地叫嚷着。
“坐下来慢慢讲,把情况说清楚,按照报社领导的要求,必须要将姓名、开户行和金额说得一致,准确无误,我才能给你去申请拿存折。”梦影知道这个存折肯定不是喇叭裤的,然而看到他一副公子哥的派头,从进门就心急火燎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在哪里掉过钱,不妨认真地把情况弄清楚。
“我要讲的就是掉了存折。”喇叭裤坐到梦影的对面,理直气壮地回答。
“正是因为你掉了存折,所以才叫你坐下,把情况说清。”梦影耐着自己的性子,平静地对喇叭裤说。她是第一次见识这样五颜六色的人,以前不论至哪里采访,被采访人都是笑脸相迎,什么事肯定会礼让三分。
“不就是我的存折,现在握在你们的手中,还有什么情况。”喇叭裤不敢正视梦影,侧过身,昂着自己的头,望着梦影相反的方向。
“是外国人还是外星人,难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梦影大声地责问。她意识到喇叭裤在装模作样,心里可能有鬼。
“我读书少,不要欺负我没有文化。”喇叭裤摆出一副怂样,让梦影感觉到,问话要想再进一步深入下去,可能性不大。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要么这样,我问你答,必须如实回答,不能自己害自己,情况是要上报核实的,不可有半点虚假的内容。”面对如此滑头的失主,梦影想,只能公事公办,按部就班地走完程序了事。
“拿回自己的存折,还需要这么的麻烦。”喇叭裤不敢多说什么,怕言多必失,露出马脚。他只是在不厌其烦地埋怨梦影。
“不要再啰嗦,认真回答第一个问题,你的姓名。”梦影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位同志,实话对你讲,我不姓李。”喇叭裤已经没有退路,有点心虚地回答。
“你不姓李,跑到失物招领办公室来干么事。”梦影对喇叭裤瞪着大眼反问。
“我是不姓李,可是,我的母亲姓李呀,这个存折是我母亲的。”喇叭裤对于这个问题,早已有心理准备,壮着胆子回答。
“说说你母亲干什么事的,像你母亲那一代的人,多子女,上有老下有小,生活都难以支撑,哪里还有钱存起来。”梦影碰到一个新的问题,面对狡猾的喇叭裤,她有理有据地提出质疑。
“你知道我母亲是什么人吗?”喇叭裤突然将自己的头,偏向梦影,压低声音问。
“看你的模样,你母亲应该是中国人,不会是外国人。”梦影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中国人怎么了,难道是中国人就不应该有钱,受穷一辈子。”喇叭裤用手指弹弹自己上身穿的夹克衫,装出一副阔少模样,藐视着梦影说。
“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在那个特殊时期,从大干部到平头小老百姓,都差不多,谈不上哪家有钱。”梦影沉着冷静地解释。
“我母亲是什么人,说出来吓你一大跳,她可是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将军张灵甫的女儿。”喇叭裤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竖着耳朵听的那位淌口水男子,靠近梦影更轻声地说。
“没有听说过,简直天方夜谭。”梦影认为他的故事编得有点离奇,不屑一顾地回答。
“是张将军的私生女,当年我外婆是大学的校花,敬佩张将军的英雄事迹,主动献身,也不要名份,勇敢的爱情开花结果,生下我母亲。”喇叭裤绘声绘色地向梦影讲述。
“只能讲有这个可能,然而这又与存折有什么关系。”梦影警惕地分析说。
“张将军是真的爱我外婆,在瑞士银行给我外婆存上一笔巨款,一直保密到四十年后的今天,如果本人不拿,任何人不能提取现金。”喇叭裤还带着一种自豪的口气,向梦影透露。
“那末,后来怎么办了呢?”梦影好奇地追问。
“改革开放以后,政策有所松动。我外婆才敢将那笔巨款取回来,分给她的子女和亲戚。所以就有你们刊登失物招领启事中的存折,不然,小小的滨江城,还有谁能这笔巨款。莫非是大贪官,雁过拔毛积累的赃款,除此以外,我敢保证不会有第二人。”喇叭裤越讲越得意忘形,甚至还手舞足蹈起来。
“兄弟,张将军也太牛逼,搞个一夜。情,给你外婆的小费,还存到瑞士银行。”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的淌口水男,突然开口笑道。
此时,群工组门外又来了不少自称是失主的人,叫喊着要见美女记者,还有女士夹杂在人群里,带着呜咽的声音,诉说自己的存折掉了。自称失主的人之间,等在门外,互不相让,争吵不断,甚至大打出手,都争先恐后地想进来与梦影核对,生怕迟一步被别人抢走似的。
“你肯定与失物招领的存折无关,请让下一位等候的人进来。”梦影经过核对喇叭裤自己报的名字、开户行和数额,没有一样是正确的。微笑着好言相劝喇叭裤,给下一位申领失物的人进来核对。
“如果不是我的,那么肯定是贪官的,我们要求将存折公示于天下,没有必要躲躲藏藏。”喇叭裤没有丝毫退让,他大声地对梦影提出要求。
“对,肯定是贪官的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便宜那个龟孙子。”淌口水的男子,听到喇叭裤这么一吆喝,顿时来了精神,也大声地冲着梦影喊。
前面是怎么回事?门外等待的人,听到里面的叫唤声,立即停止相互之间的争吵,矛头一致对着梦影。有人在队伍里高叫:“既然没有人认领,给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排队的人平分吧。”
一群人蜂拥而入,狭小的群工组接待室里,拥挤不堪,一片混乱。
站在二楼隐蔽处的王大海,见情况不妙,飞身下楼。
第一二八章 公安介入
王大海不费吹灰之力,快速扒开簇拥的人群,冲进报社群工组接待室,护驾梦影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接着用双手,将围观的人推出一米开外。
“你是什么人?”喇叭裤站在人群前,盯着王大海问。他不时将自己的头向后甩了一下,并用右手,理顺刚才冲撞时散乱的头发。
“是她的男朋友。”王大海想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身份来表达,谎称是梦影的男朋友,目的便于缓解现场气氛。
“她在工作,你来捣什么乱?”喇叭裤紧追不舍,接着发问。
“你们看一看,她能正常工作吗?我如果再来晚一点,她可能要被你们挤散架。”王大海大声对围观的人群说。动手帮着梦影,整理右手臂上的绷带。
“不要说得吓人。”喇叭裤有恃无恐,毫无同情心地回答。
“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看她的伤肢,绷带都给挤散落下来。”王大海用手牵着一截绷带,故意地抖着给他们看,然后,一圈圈地往梦影的手臂上环绕。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谁敢靠近她。”喇叭裤自鸣得意地向王大海说明。
“哪有许多废话,你能不能继续工作,如果不行,我们就去找报社领导,换一个人过来。我可没有时间与你折腾,等一会要接孩子放学,回家还要做饭炒菜。没有闲工夫跟你们耗下去。”那位女士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低声地发着牢骚。
“这女人怪可怜的,让她先来吧。”口水男色迷迷地看着那位呜咽的女士,开口对着人群说。那位女士红肿的眼睛博得大家的同情,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请大家自觉地排好队,一个个依次来,这样速度还快一点。”王大海捆绑好梦影的绷带,起身张罗着大家排好队伍。
“姓名?”梦影认真地问那位女士。
“李娜。”那位女士高兴地跑进来,位子还没有坐稳,急忙说出自己的姓名。
“存折上有多少钱?”梦影记下那位女士的姓名,接着问。
“存折上还剩有101。24元。”那位叫李娜的女士,一口报出存折上的余额。
“对不起,这本存折不是您的。”梦影马上回答李娜,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泪水立刻又在眼睛里打起了转,梦影接着安慰她说,“你也不要绝望,虽然这一本不是你的,如果还有失物招领的,我及时跟你联系。留一个电话号码下来。”
“这怎么办啦?”那位叫李娜的女士,忍不住还是哭出声,双手伏在梦影的桌面上,一头扎在自己的臂弯里,伤心地号啕大哭。
“你也可以向当地派出所报案,公安部门的办法可能要多一点,现在不要泄气,肯定还能找得到你丢失的存折。”梦影用左手轻轻地拍着李娜的肩膀,和言细语地劝说。
王大海看现场的人很多,没有离开,留下来,帮助梦影维持接待室里的秩序。为避免排在后面的人怨声载道,他主动走上前,对那位叫李娜的女士说:“天无绝人之路,再想想其它的办法,在这里哭,哭不出存折来。”
“我陪你到派出所去报案。”口水男站起来,自告奋勇地要帮李娜到派出所。
正当梦影这里的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报社群工组组长,急急忙忙赶到接待室,兴奋地对梦影说:“不需要再搞。”
“怎么,失主已经找到。”梦影坐在位子上按兵不动,疑惑地问组长。
“不是,公安说,避免报社出现不必要的麻烦,由他们公安介入,将整个资料移交到公安部门。后续的事情由他们来处理,与我们报社无关。”组长带着一脸喜悦地说道。他催促梦影赶快收拾好资料,准备移交。组长的心思,以他多年报社群工组的工作经验来判断,必须尽快将这个棘手的事情移交出去,存折数额太大,还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最好离这个马蜂窝远点,万一有什么环节或者程序处理不当,牵扯到自己的乌纱帽。
“就此撒手不管,对得起我们辛辛苦苦地等了一早上吗?”排队等候的人,听完群工组组长的一番话,场面上片叽叽喳喳声一片,有胆大的人,高声质问组长。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