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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国庆边伸手去口袋边说:“你又不大抽烟,这会儿要一包干什么?我昨天分到手两包,瞬间就抽完了半包,剩下半包打牌输了。这一包抽了好几支了,你要多少支?恐怕不够了。”说着递了过来。向前进大略数了数,觉得还够数,谢过了熊国庆,正要走。
这时连长和张文书也从厨房里走出来了,急忙叫住向前进问:“三班长你拿烟去干什么?莫剥削熊国庆的,老子拿给你!要一包还是两包?”
向前进心急火燎地说:“一百包都不够,不过暂时有两包就好了。”连长顺着向前进的眼睛看过去,发现一帮人都看着这里,说:“老子晓得了,跟倒老子走嘛,到那边的大帐篷里面去拿。”向前进于是将拿在手中的那大半包烟递还给熊国庆,要跟连长去拿。张文书说:“看样子恐怕等不及了,要救命,我这里身上带着两包,三班长你先拿去。连长,先跟你说清楚,是给你垫出去的,回头找你要回来。”连长说:“咦儿,你个狗日的张文书,摁是跟老子来认真的嗦?你跟倒老子好几年了,老子哪阵亏待过你哦?你自己说嘛,搞得那么小气干什么?信不信老子生利,还给你三包?”张文书说:“利息就不要了,只要莫杵脱本子。连长我过去跟他们吹牛去了,要是吹迷了,吃饭时你喊一声。”连长说:“腰得山!你也看到了,吃饭还不是时候,大家互相提醒。我去大帐篷里小睡一哈哈。你记倒起吃饭时要等老子到齐,莫有大务小事就记得找老子,到吃饭时就忘记了连长,打落老子的了,到时候起来吃你们的剩饭锅巴。”说完跟熊国庆自走去大帐篷了。
张文书跟着向前进过去,跟那十几个兵站的人打了招呼,攀谈起来。向前进撕开烟的包装来分发,兵站的兵们饿坏了,像是鸦片鬼似的,手有些抖抖索索的接过去,只顾吞云吐雾起来,对于张文书的攀谈,乃是鸡吃米似的点头,只管嗯嗯答应着,也不知张文书都说了些什么。
将近有一分钟的时间,向前进跟前烟雾很少,那些人全吞肚子里去了,跟着过去了许久才有了烟雾缭绕这样的场面。
向前进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在给养便利的后方,兵们尚且饿成了这个样子,前线的呢?昨天向前进没有看到自己班里的情况。难怪熊国庆刚才说:“烟一到手就抽了半包。”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外国人说的“象中国人抽烟那样厉害”的这个比方不是没有根据的了。
等烟雾散尽过后,向前进说:“退伍后我想自己办一个卷烟加工厂,赚光你们所有人的钱!”
大家都嘿嘿嘿笑。
这笑很纯,很真,还带着些感激。
回撤连队的兵们很快吃到了比较可口的饭菜,一阵狼吞虎咽过后,兵们摸着滚圆的肚皮,抽着饭后的神仙烟,过了一把真正的幸福生活。
向前进又把自己分到的那包烟分发给了这个兵站的人。离开这个兵站的时候,兵站的兵们都出来相送,都觉得向班长这个人不错,有亲和力。
“难怪这小子看上去那么年轻就可以当班长,老兵也服他。老子们总共才见两次面,他要来当老子们排长我也没意见。”望着车去远了,刘大众说。
“听说这小子天生是个当兵的料,很多来去的人都传说,打起仗来,人可狠了,手很毒的。哎呀,简直是杀人不眨眼!”一个说。
“是听说是个狠角色,看起来这小子斯斯文文,谁相信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个也说。
已经是十一点了,太阳光照的热气干了身上被露水打湿的所有地方,越到后方,大家越发放松下来。
到下一个兵站的时候,师团都来人了,还有专门的来接的汽车。所有的人都下了车,谢过了搭载他们的汽车兵,蹬上了专门来接的汽车。师团部的人带来了一些慰问品,每人一条三十块以上的好烟拿到了大家手中。
临近正午时分,汽车缓缓的开进驻地营区。夹道欢迎的老乡们看到一百多人的连队已只剩下了五十多人生还,而且全是一群泥人,又黑又瘦,有的还挂着彩,都不禁痛哭失声,搞得气氛很凝重。
汽车在人群中开得很慢,渐渐的到了营区大门口,只见大门口贴着鲜红标语:热烈欢迎参战部队凯旋归来。
一看到这几个字,所有人都流了泪了。有的人哭出了声来。
师长、政委都来了,等在门口。留守连队的兵们则排成了两排,擂动起大鼓来,喧翻了天。下了车后,师团首长们一一跟大家握手。
老乡们抬来了一口瘦肉型巴克猪,从人群中挤过去。留守连队的兵们围着劝,说不能要,要老乡们抬回去。老乡们不说话,一阵子的抬着往里走,抬到了伙房门口去了。放下来后,就有人进去抢了一把刀出来,往那猪脖子下一刀捅进去,杀翻了。一个老乡说:“猪已经死了,你们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说完全都走了。
事情层层上报到了师长那里,师长手一挥:“要!先收下了,过后再算钱给他们。不要会伤老乡们的心的。”
此时营区里生还勇士们在留守连队中的同乡、朋友和熟悉的老乡们都围上来了,各各报头痛苦。场面有点混乱了。
最后,喜极的哀伤过去了,部队下发犒劳物品也多多,第一时间给到了每个人手中。牙膏、牙刷、毛巾、香皂、内衣裤、军装等全都领换新的了,大家洗了澡,有的用去了半块香皂,出来后浑身轻松,从头到脚皆焕然一新。
前方跟后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大家从澡房里出来了后,都觉得有点无所适从。只见丽日当空,营区里仍旧是很热闹,一派忙碌。文工团的人来到了这里,要进行慰问演出,这可是大喜事。留守连队的兵们既要搞伙食,又要搭台子,简直忙得后脚跟打到后脑壳。
大家都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还好,很快全连集合,师团长及其政委都讲了话,话都讲得很简短,很动感情,最后连长命令大伙儿睡觉,下午六点起来,六点半开饭,八点看慰问演出。
于是按命令回到宿舍,但没有人睡得着,大家都在抽烟,向前进也在抽。这一层楼房现在很安静,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人多时候的那种气氛了。毕竟有五十多人长眠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宿舍还好一些,刚才从那边过来,有的宿舍一个班的人只剩了两三个,空荡荡的了。
虽然活着回来了,班里满员,但大家的心里都很凄惨,有一种战后深深的失落。
躺在床上,所有人都沉默着。许久,武安邦吐了口烟圈,叹息一声,说:“仗打完了,很多凯旋的人又要走了。我们班可能就要走两三个,真他妈的舍不得要退伍走的人啊。”
向前进躺在铺上,闻言不禁也叹息了一声:“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天南海北能走到一起来,是一种缘分。上了战场,又都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该走的就走吧,当兵的为国征战,已尽到了义务了。张力生,你是不是等一休整完毕就退伍了呢?”
斜对面上铺的张力生说:“是的,我已经是超期服役了。现在仗打过了,应该可以退了。班里的王宗宝也是超期服役,我们到时会一同退伍。”
黎国柱说:“按规定,部队会给你们一笔钱,算是报答你们参战,为国家出力。回去的话,参战的人,地方上应该会安置的。”
张力生说:“无所谓,我们那边的改革正在进行,我很多中学的同学都搞生意发了。回去后我倒想自己干,不要安置。随便干点别的什么吧,跑运输、做服装、搞建筑什么的都可以。”
向前进嗯了一声,问王宗宝:“王哥,你呢?”王宗宝没有答话,大约是已睡着了。
南风吹进窗户里来,很凉爽。渐渐地班里的一半人在连月来的极度疲劳中,抵受不住洁净床铺的诱惑,睡着过去了。
不一会儿,瞌睡虫爬过了所有醒着的人的眼,大家都睡着过去了。
依然是很凉爽的南风,不断的吹进窗户里来,不断地轻轻抚摸着每一个沉睡中的凯旋勇士。
一个多月来,这些在血战杀伐的作战场里的勇士们没有洗过一次脸,更没有洗过一次澡;没有吃过一餐可口的米饭蔬菜,更没有享受过大酒大肉;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更没有像这样在安宁的后方沉沉进入过梦乡。
现在,他们回来了,从夺命的炮火硝烟与枪林弹雨中走回来了,吃过了可口的饭菜,洗过了痛快淋漓的温水澡,满怀的疲惫发作了,让他们睡吧,好好的睡,好好的进入到甜美的梦乡。
凉爽的带点温柔的南风啊,你吹吧,轻轻的吹吧。你就那样轻轻的吹进来,切莫惊醒了这些勇士。
这不是在战地上疲倦至极的那种沉睡,这是在后方,这种从战地归来的沉睡,那感觉就像一群离索的孩子回归到母亲的温暖怀抱的那种幸福甜美。
营房的宿舍静悄悄,十二个人的鼻息沉稳而均匀。
这一觉直睡到了下午六点。
尖利急促的哨声在楼下响起来。
一瞬间,沉睡中的所有兵们都惊起来了,条件反射般的抄起枪就往外跑。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楼梯上持续响着。
向前进带着大家第一个冲到下面,像往常一样,连长像一根桩那样钉在那里。
像往常那样,连长依旧是那句话:“你们班还是最快的。”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从战场回来有了点改变,这次提前了三秒,用时七秒不到。”
说完这句话,全连五十多个凯旋归来的兵也全都到齐了。
“立正!稍息!同志们,开饭时间到了,大家精神点,张文书,起歌唱!”
“是!”
“全连都有,预备!”
“我们的队伍······唱!”
“我们的队伍像太阳······”五十多个汉子,扯起嗓子,吼起了歌。歌声响彻营区,响彻了整个黄昏,响彻到了云霄之外。
这一餐,大家被允许喝到半斤酒。有的禁不住酒力,当场就醉了。看完了慰问演出,又接着睡。明天,后天,大家的任务都是睡。
睡够了,精神养足了,部队有可能再拉到成都去休整三个月。只是有可能,还没定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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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兄弟情深
1。大家都很少说话,默默无言地大睡了两天。
没有出操,只是在吃饭时连长才会在楼下吹哨子。
每个人都睡得昏天黑地,现在体力的透支上已经恢复过来了。
当兵的刚从硝烟中走出来,突然间来到了和平世界,又不出操,相互之间又不多说话,只是过这种吃吃睡睡的生活,这非常的令人不习惯。营房里也太安静了,太清闲了,这般体力恢复过来了后,大家却又都在精神上落入到了巨大的时空之差中去了。
还是打仗过瘾,爆炸、火光、硝烟、弹片、吼叫、呻吟······那才是兵们应该过的日子!
大家都很空虚,不时在脑海中幻象出那种场面。
到第四天的时候,大家一早都起来了,连长并没有在楼下吹哨子,大家自发地到操场中去跑了数十圈,边跑边高声而又沉闷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