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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日月相吞之前再不除去诛情咒,天劫永不可灭!可是谁能说得清下一次日月相吞是何时?也许就在下一刻,也许就是明天!
没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敢去迟疑,没有人敢拿天下苍生开玩笑!
众弟子立刻布好伏魔阵法,江山鸿寅与几位长老同时施法,将晋疏影逼至伏魔阵上,众人齐力摧动阵法,晋疏影疯狂舞剑,横扫了一波又一波弟子。
“晋疏影,事已至此你还想反抗!”元一道长恨声怒骂,“你已身处伏魔阵,很快就要灰飞烟灭,此刻竟还妄图抵抗!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反倒死得痛快!”
阴森可怖的伏魔阵上乃是极寒极热,身处这阵法之中的人时时刻刻饱受万箭穿心之痛,焚心刺骨之痛,泰山压顶之痛。
苑灵修和顾远风望着满脸痛苦的晋疏影,不禁万分心痛,可是在场所有人已布好阵局,从云端俯瞰,这阵法如同一张透着闪电光波的巨大渔网,以伏魔阵为中心,将晋疏影团团包围。
这样的阵法,每一道力量都不可或缺,否则阵法便有攻破之处。
晋疏影眼里满是滚烫的泪水,这咸咸的泪犹如两团火焰,炽热的燃烧着她的一双瞳孔,她一手紧握着月影剑,另一只手紧攥成拳,试图以手上的力量减轻身体的剧痛。
可这只是徒劳无功!指甲已深深刺破皮肉,鲜血顺着掌心滴落脚边,可是她浑身的痛苦却是丝毫没有减轻,仿佛随时都有一双大手要将她撕裂!
千万道刺骨锋芒不断注入晋疏影体内,晋疏影终究力量薄弱,于是重重的跪倒在地,温热的泪水砸在冰冷的玉台之上,紧接着喷出一口鲜血。
那耀眼的红,狠狠刺伤了苑灵修的眼,若是换作从前,他一定是那个不畏首畏尾,无论如何也第一个冲到晋疏影身边之人,可如今物是人非,当初的那份勇猛赤诚再也寻不回来了。
顾远风亦是心如刀绞,可江山鸿寅说过晋疏影不死,天劫永远除不去,他身为昆仑山下一任掌门,怎可因对晋疏影的喜欢,而将破除天劫之任抛诸脑后?又怎可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呢?
江山鸿寅双目赤红,本是百般不愿看晋疏影在伏魔阵上挣扎,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注视着晋疏影万念俱灰的脸,她的眼神黯然之中透着无比的绝望,眼里的悲伤渐渐淡去。
她再也不愿伤心,眼角眉梢只有凛冽和锋芒,她的口中不断喷出鲜血,众人的力量化为真真切切的利剑,一刀一刀从她的心口穿过,她无力的跪在地上,最后落下两行清泪。
那清澈的滴水声清清楚楚的在江山鸿寅心底响起,如此清脆的声音,在他心里却无比悲怆,无比苍凉。
他知道她疼,可是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在心底默念:“对不起疏影,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晋疏影满面泪痕,脸上的筋络在伏魔阵的绚烂光华之中若隐若现,她的瞳孔殷红如血,一手艰难的撑着月影剑,缓缓站了起来。
她忽然疯狂大笑,咆哮声有些沙哑:“凭什么是我乖乖束手就擒,凭什么是我死在你们面前?该死的是你们这群无情无义之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枉为仙道!”
“元一老儿,从我上山的第一天起你就处处刁难我,你老眼昏花,除了为难同门以外还能做什么!今日我就送你登天,你去死吧!”
晋疏影身上盛放月色豪光,巨大光波将连接在她身上的无数力量震得晃了一晃,众人纷纷后退几步,年轻弟子皆是内力受损,口吐鲜血。
晋疏影虽仍被困在伏魔阵中,却凭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内力将阵法之中的人击乱了阵脚。
慕琴大喝一声:“大家切勿慌乱,这妖孽撑不了多时了!”
此时微醺的道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自从回到无仙山后,他便整日借酒消愁,这次晋疏影被众人围攻,还是偷偷跟着祝老伯上山的程绾君告诉他的。
道癫眉毛跳了几下,一双飘渺的桃花眼微微动荡,场面太过混乱,他只得借着归墟笛向苑灵修传音:“小王八蛋,你赶紧给我住手,丫头要是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
苑灵修身子一抖,从前在驰云殿里的画面如同流转的星光,缓缓在他脑海中回旋,他忽然松开了手,不耐烦的大喊道:“老子不玩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众弟子一愣,却听慕琴沉声喝道:“不准停手!灵修,你疯了吗?这妖孽祸及苍生,不杀了她,天劫难除啊!”
江山鸿寅也扬起下巴斜了苑灵修一眼,皱眉道:“灵修!”
元一道长也怒道:“谁也不准放手!谁要是放跑了这妖孽,就是违抗师命,你们难道想被逐出师门吗?”
苑灵修松了手,伏魔阵法稍有疏漏,然而慕琴等人却是猛力摧持自身道行,努力将伏魔阵修补完善。
晋疏影嘴角挑起一抹极轻的微笑,欣慰的望着苑灵修和道癫,这两人对她恩重如山,可是这恩情却是永生难报了!
慕琴说得没错,她虽然强忍着立在众人面前,可是她体内的灵力正一点点流失,浑身的疼痛也终于麻痹,此刻的她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眼里只有恨。
她绝望的看着江山鸿寅和顾远风,目光倔强晦暗,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一切会变成今天这样?
为什么世间真情如此匮乏,但她深深信赖的人还要背叛她,伤害她?为什么人人满口仁义道德,却不肯给她一丝怜悯和安定?
究竟为什么?她将胸腔剥开,忍着被撕裂的痛楚将一颗真心托付于人,却得不到该有的善意回报?
为什么?为什么?
晋疏影脚步虚浮,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她的胸口鲜血直流,嘴角的血痕干涸结疤,如此憔悴悲伤的脸,让阵法之中的徐盈盈煞是心软,于是佯装内力不足,松了手。
阵法大片溃散,如若晋疏影拼尽最后的力量还有希望一搏生机,谁知江山鸿寅却咬紧牙关,推掌将夙心剑中的五昧真火洒在晋疏影身上,晋疏影终于无力的趴在地上,绝望的嘶吼着。
“江山鸿寅,我恨你!我恨你!”晋疏影瞪大双眼,盈满泪水的瞳仁似乎要从眼眶中爆裂。
片刻之后,她终于眉头紧皱,在一片火光之中痛苦挣扎。
“陆师兄,你快住手,你这样疯丫头真的会死的!”苑灵修在一旁焦急大喊,却见江山鸿寅根本无动于衷。
于是只得从顾远风那边下手:“顾大哥,你真的想让疯丫头死在你们手里吗?”
只听顾远风坚定咬字:“事关天劫,苍生为重,我别无选择!”
“呸!”却是道癫发怒狂吼,“狗屁的天下苍生,你们快住手!我徒弟今天要是死了,我唯你们是问!”
天空中闷雷阵阵,满天星辰竟在转瞬之间化作火石,疯狂的砸落人间,晋疏影身陷五昧真火之中,看不清伏魔阵外发生了什么。
她静静的躺在烈火之中,呆望着因她的愤怒而降临的流星之火,想必凡间已是一片涂炭生灵,可是和她已经再无瓜葛。
她只知道,此刻即便沧海化作桑田,苍山移为平地,她不想死;哪怕日月星辰融为一体,人间再无白昼黑夜,她也不想死。
她不想死,不能死,不甘心就这样蒙冤受屈死得不明不白!她终于明白巨魔蛙到底为何双手沾满鲜血,原来人间果然难言真情!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死!
然而无路可退,江山鸿寅施展的五昧真火越燃越烈,晋疏影挣扎着,从口中拉扯出一道痛苦的呐喊:“啊!”
江山鸿寅失魂落魄的望着伏魔阵中渐渐淡去的寒芒,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诛情咒在晋疏影体内成熟,足以与天相通,只差一步他就能破除天劫,返回天界了。
可是在最后一刻,他幡然醒悟,可怜他身为天神却并没有办法守护天下苍生,他以为此刻能够水到渠成,将天劫永远打破。
但他总算醒悟,他做不到,哪怕他泯灭良心,抛弃七情六欲,也无法达成心愿,因为他用错了方法
晋疏影神志模糊,只听见一阵哄乱的叫喊:“不好,夜疏离闯进地仙古墓,盗走了吞天鼎!”
无穷的黑暗中闪过一丝火光
伏魔阵上的弟子大片撤走,待所有人回来时,只见伏魔阵上飘过一缕青烟,风中似乎有人吟唱,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故人终究魂断天涯,一行清泪随风飘向远方
江山鸿寅潦倒的拖着步子,不知踏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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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浴火重生
雾延一万里,春草绿山脊。转瞬之间,距离当初伏魔阵上的一场噩梦,已隔了五年。
无仙山中,登天阁殿门前,苑灵修负手而立,俯瞰脚下数不尽的山水河流,壮阔山峦长河尽收眼底,袅袅炊烟花落满地一览无遗,可是他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眺望崇山峻岭,却不能踏遍千山万水,五年只在弹指一挥间,如今的他心中积满霜雪,再也说不出一句:“老子不玩儿了!”
不知不觉中,五年前的惊魂一刻再次重现眼前。
那日晋疏影被困伏魔阵中,夜疏离趁乱冲进无仙山,许是空明真人仙逝,所以在地仙古墓设下的阵法弱了下来,又不知是夜疏离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居然进入古墓中拿夺走了吞天鼎。
慕琴和元一等人都未能拦下夜疏离,众人返回伏魔阵时,晋疏影已在五昧真火下化为灰烬,只有一缕袅袅升起的青烟,在凄凉的月光下格外刺眼。
元一和慕琴心满意足,道癫却再次负气出走,曾经的陆师兄江山鸿寅也颓然离开,他转身时,苑灵修无意间捕捉道他脸上的一抹笑容。
那微笑十分复杂,既是自嘲,又是无奈,他静静的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打,更是未对任何人开口说话。
道癫下山后,祝老伯和程绾君也跟着不见了,众仙皆放下一块心中大石,各自回山了。
自五年前一别,苑灵修再也没见过顾远风,也不知他近况如何?听闻两年前昆仑山循义道长退隐江湖,将掌门之位正式传给顾远风。
无论如何,他和其他人一样,还能让人在心中留有一丝念想,可是苑灵修心中牵挂的两个女子,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牵连。
苑灵修笔直的站在登天阁门前,脚下是从万级阶梯涌上来的仙雾,极目远眺,北方那座太白山郁郁青青,仙雾鼎盛。
“洛师姐……”苑灵修眼里含泪,心中默默念出这个另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不知那一年伤心离去的洛师姐可还安好?只听说她回到太白山后,独自一人广收门徒,以一己之力闯下一番基业,她终究是个坚韧女子,就像从前被苑灵修唤作“疯丫头”的那个人。
苑灵修收回目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个总是和她斗嘴,一直真心待他的疯丫头,终归是离开了这个她一直厌恶的无仙山。
只可惜苑灵修依旧如约站在登天阁门前,疯丫头却再也不可能抽空回来看望,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苑灵修眉梢颓然,圆圆的大眼睛缓缓合上,从前那张稚气的脸上满是沧桑无奈,闭上的眼睛微微颤抖。
真的回不了头了……
“灵修灵修!”霍然飞到苑灵修身边的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青雀,小青终于长成真正的神鸟,声音虽成熟了不少,却仍然聒噪,“仙法比试刚过,今日是拜师大会,你不去吗?”
苑灵修睁开眼睛,转过头平静的望着挥动翅膀的小青,摇了摇头。
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