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苦破城
“将军,真的要火攻?”
“虎彪将军还有何妙计?”陆恒合上面前的牛皮地图,抬眼道。
“非有什么妙计,只是先前我们烧了其粮草,又埋伏截获了他们新一批的粮。已是死城一座了,不如等开城门投降。”
东晋大将都是读了书的,称之为“儒将”。接下来陆恒就抿着唇,听着面前这个壮汉满口先人云,说着要如何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打断虎彪将军,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此城久攻不下,你我知道是在等待良机,但士卒觉得是慕容垂神将之名犹在。”
陆恒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哪怕心中不耐,还得解释道:“我也读过兵书,自然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但不知虎彪将军可听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便是处境尴尬,再拖下去便要损士气了。”
虎彪将军搓了搓手,八尺大汉犹如学生面对老师般,请教道:“但冒然火攻,如此风势地势,怎么看都对我军不利啊。”
“虎彪将军说的也是,这还要待军师与将军细谈。”陆恒笑了笑,看似是让步了。实则心中是放弃解释了,全部交给林青衣去说服。他只管计划的妥当。
两个时辰后,夜幕将近,炊烟升起。
“将军,解释如何应战不是我的职责吧。”林青衣在营帐里踱步,看见陆恒垂眼看书不为所动,便走到他面前,双手撑着案几。
“如此独断专行,将军你是会吃大亏的。”他断言道。
陆恒淡淡地道:“这事我和郗将军商议过很多次了。”
“但无论是第几次,郗将军都是不赞同的吧。”林青衣冷冷地道:“就因为建武将军同意,将军便决意一意孤行了。若此战失利,担责的是将军你。”
“谢景恒肖似其先祖,有勇有谋略,将来能有作为。不过此计是我想的,若失利当也由我承担。“陆恒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何我便不能败。”
“因为你是常胜将军,威名赫赫能让婴孩止啼。但凡败上一仗,兖州不稳,就连徐州也难保。”
陆恒揉了揉眉心,闭目道:“我自然知道不能失败。”
七万人马守城尚艰,破城又谈何容易。只能行险招。
夜半,只有明月安详垂于天际。
谁都没有料到陆恒会用火攻,绑着火的箭雨射来,燃烧了城墙上的旗帜。燕军一时慌乱起来,待他们准备好水,雪已鹅毛般飞扬下来,熄灭了大火。
是夜,雪花飘落。
“哈,陆恒竖子,没见过雪天用火攻的。”慕容垂已是年迈了,反应不比年轻时,但犹能做出好的决断。
“弓箭手准备,朝着火光处放箭。” 登高往下本就占着优势,恰好己处甚暗,对面的敌军可亮堂得很。
两军对峙不过半刻,陆恒的那支队便不存多少了。
“将军,请下令撞开城门。” 虎彪将军虽极力否决火攻,但也没料到忽逢落雪,但也知不是丧气的时候。
“等着,还不到攻城的时候。”陆恒抿着唇,目送前方儿郎一批批赴死,面上神情在暗处辩不分明。虎彪将军却急道:“将军,不如暂退吧!”
“继续火攻!”陆恒下令道,“虎彪将军听令,撞开城门。”
“是。”
“不好,将军他们在撞城门。”
雪盖灭的火挡不住青烟,黑夜滚滚浓烟中,“咚咚”撞门声传入心底,慕容盛笑道:“慌甚么,快去抵住城门,继续放箭!”
“将军,箭雨里实在撞不开城门呐!”
几个时辰,守城的慕容燕死伤方才百数,他这边却能以万计数。
“继续撞开!”陆恒望着高高城墙,心中有一种无力感,果然,希望还是太过渺茫了,此战役怕是要大败了。刚有次想法,他陡然清醒。手搭着弓三箭齐射,又是两个燕卒坠下城来。
眼看燕国可破,这时怎么可言失败呢。
“陆恒那竖子也在,为何奇袭得如此匆忙。”慕容垂立于高墙之上,深思道:“莫不是有什么诈。”
他刚要下令,便有士卒匆匆来报,颤抖着道:“陛下,大事不好。我军藏于西南的军粮被烧了,晋军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城里,我军没有防备,死伤众多。”
黑沉沉的夜幕,远远映着一簇火光。
“这火在城里着的,燕兵好像很仓皇啊!”
陆恒如释重负般扬唇,漆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果断地下令道:“弓箭手退下,全力撞开城门!”这次不到半柱香,城门便被撞开了。
陆恒一声令下,两面夹击着燕兵,犹豫屠杀朱羊般,耐战的晋军不停收割人头。
“此城已失了,我们撤军!”慕容垂不甘地道。
一夜苦战,至天晓方停战。
慕容垂带着残军弃城撤退,陆恒这边也是伤亡无数。
“都进城吧。”陆恒一声令下,声音沙哑。一夜苦战,他手臂被箭头划了一道,右腿也中了剑。脸庞都凝结起了血块,也不知是谁的。
雪下得愈大,飘零落在尸骸上,血冷得更快了些。杀卒二万,血丹野。边庭流血成海水,古来白骨无人收。
林青衣和别的谋士军师,进城一道在安抚百姓,算清伤亡之数,做着善后之事。
“将军,城中无粮可用了。”
虽然料到了,但陆恒仍有些失望,也只能道:“看来要等江左运粮了。”
“我们的粮草还只够一个半月了,若还是无粮,怕千辛万苦把城夺来了,也守不住啊。”
“江左会运粮的。”陆恒骑在马上,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块,淡淡地道。抬眸四望,哪怕是沙场再熟悉不过的死别,也依旧能教人怵目惊心。
一股低落的气息蔓延,顺着冰雪冷冷地冻住心脏,麻木了唇角的表情。
总爱絮叨的虎彪将军胸口中了箭,救不回来了。曾取笑过谢幼安的偏将军,喜爱炊饭的千夫长,和众多无名无姓的士卒,俱留着了此处,葬身沙场。
此时方知生女好——男郎战死只能随着百草枯,也无人扶棺相送。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路难行(待修)
“回来了?”陆恒看着满身血迹的谢景恒,道:“差一点,便赶不上了。”
谢景恒下马,行了一礼道,“请将军处罚。”
“你赶上了即可,此战是你的功劳。”
预测到的雪和火攻的弊端,用熟悉此城的密道,甚至连慕容燕会将预备粮,藏到西南方向的故垒。然这般神算,依旧要无数尸体来铺垫。
“将军为何能知道此城密道?”
这密道不但简陋,看样子年代久矣,绝不是这些年建成的。陆恒没道理知道的如此详细。
“我父从前是偏将军,便是死在这里,在这所城下中了箭。”陆恒没什么表情,目光望着远处,道:“他死前给了我一张牛皮地图,标记了这暗道。”
彼时陆恒还没到弱冠之年,拿着父亲托付的地图,便冥冥之中预感不妙。
结果那天,城池久攻不下,又有箭羽朝着谢幼安的父亲射来。陆恒之父以身挡箭,救了谢将军的性命。
之后谢幼安的父亲以玉佩相赠,把陆恒带在身边提携。而那张牛皮地图上标注的暗道,也不知他父亲是如何得知的。
“将军也算代尊君报了仇,完成了遗愿。”他很明显知道不少,谢景恒当下肃然道:“这下徐州、兖州重又归晋,尊君泉下有知,自当欣慰。”
陆恒颔首,叹道:“希望如此吧。”
行路难,没想到过城更难。
虽已到了庐陵,但谢幼安还是没能一路顺行。越往南走,风拂面而来都要湿润的多,细雨纷纷。
“女郎,没有船队肯载我们,说近日去往建康城,都要限行。”甘棠打探完情况,告诉谢幼安道:“大抵轮到我们,要三日之后了。”
“在外行商还真是不易呢。”谢幼安叹了句。昔日只要挂上族徽,再怎么限行排查,守城的士卒都格外好说话。
一辆士族的牛车,到哪儿都不会被轻易拦下。而商队却恰恰相反,守城士卒最多拦下的便是这些商贾,进城要限制,连离开也要阻拦。
“子缓郎君去商议了,然前面的商队好像不肯让。”
“这真是上天都不忍见我被罚,”谢幼安笑了笑道,“在燕国尚畅通无阻,一到晋朝便寸步难行啊。”
甘棠嘟哝了句,“据说又在像子缓郎君要金。这些人真贪心,若我们真是商人,这般剥削岂非血本无归了。”
这几日所见所闻,让甘棠知晓了百家生活之艰难,士族的一顶漆纱笼冠帽,就够五口之家温饱一月了。庶族生存之艰难,也难怪有才之士难出寒门。
“左右今天是走不了,下去逛逛吧。”
庐陵算是很富庶的地方,靠近水的村庄,能看到迎风飘动的彩旗。江南的冬日并不苍凉,没有北方那下不完的雪。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昨天通宵打游戏一觉醒来就这点了……
唯有以死谢罪了!!
☆、忆往昔
谢幼安微微挪动膝盖,心里想着,幼时无论怎么胡闹,哪怕将蚂蚱扔到叔父头发里,可都没有沦落到如此下场。
年岁渐长,犯的错也跟着长了。
漆黑一片里,谢幼安默默跪着,想了许多幼年的事。
她幼时的确顽劣得很,体弱多病,又不肯乖乖喝药。娘亲一直疑惑,为何她房里的万年青或是文竹,都会枯黄掉,还须时时换。应当多亏了那些药汁,她只要无人看着,便会顺手全倒花盆里。
时常午睡,夜里便睡不着。她能从窗户里踩着凳子翻出来,等玩累了再爬回去。也不做什么别的,自己跑到后院里,抓虫子玩。
娘亲布置的功课,总是在最后关头做好。乖巧的时候一语不发,暴怒的时候会用掷物撒气。这样的平静顽劣在八岁那年消失。
庶妹谢容的母亲生下她便死了,于是谢容被包到谢府抚养。但在此之前,娘亲甚至根本不知道,父亲原来在外养了外室。
谢容虽叫着嫡母,知道自己和谢幼安身份不大相同,但毕竟是孩童,她眼里没有太大的概念。衣食用度都是一样,又是同一个父亲,便不觉得什么不同。
幼时的谢幼安聪慧可爱,体弱又能闯祸闹腾,理所应当是最受宠的孩子。娘亲全身心都投入给她,不曾过问过谢容什么。父亲有空也常陪着幼安玩。
那年寒冬,甘棠大概有什么事走开了,荷花池旁仅仅两个孩子。
八岁的谢容心中的妒忌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