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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的心内不知是什么滋味。如今他的确是对待她百般的照拂,可是这究竟是出自什么?是不是因为自己腹内孩儿的缘故?待得孩儿出生以后呢?他会不会又故态重萌,如先前一般对自己独断专行,事事操控?
就如姜云君所言,未食百味,独饮粟米,未免人生留憾。王诩虽然不是诸侯,却拥有比世俗诸侯更加幅员的影响力。这般拥有权势的男人,却身边只拥一美,这是荒诞而为人耻笑的。
就如父亲曾经所言:此子非池中物。她在年幼的时候,虽然曾经口出童言,说出自己想要嫁给王诩为妻。可到了明白些事理的时候,却再没有过这等异想天开的想法。
她曾经敬他如兄长,只因为兄长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她只需做个拖尾巴的小妹妹,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永远跟在他的身后。可是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妻子,却是让人不敢想象的,究竟得是何等的优秀的女子才能与他比肩而立?
这是她年幼时在孺慕地望着少年王诩时,便有的隐隐自卑。而如今,他与她到了这般的田地,这样的想法也愈加的膨胀壮大,那是超越了自己的能力而抓握不住的不安。
她心内想的,他全知道,可是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从来不能窥得一二。
这个操控诸国的男人呢。此时身负耻辱的奴印,偏居在这魏城小城妇人的府上,用那双可翻云覆雨的大掌在小炉上煎熬着一碗香甜的糯米粥……
莘奴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镜花水月的假象,究竟又能维持多久。
白日里妫姜的话,倒是又浮现在脑海中:“情字本无解,唯有眼盲心傻一路走下去,待得摔得狠了,自然便是梦醒之时……”
只是妫姜抱着无畏的心思一路走下去,可是她呢?可曾不畏惧那粉身碎骨的痛楚?莘奴一时,也找寻不到答案。
不过跟她的茫然不同的是,姬莹自那次聚会之后,好像是解脱了什么似的,不再似刚发现怀孕时整日里郁郁寡欢,倒是变得能吃能喝,很是会将养自己。不过那先前总是对姬莹居高临下的嬴疾近日却总是找寻拜访王诩的借口,几次三番与王诩邀约。
因为姬莹居住的院落有小围墙相隔,莘奴又为她配了厨子,砌了单独的炉灶,倒是自成一系,互不干扰。
莘奴虽然是个难得大方的女家主,不干涉自己家奴结交一些狐朋狗友,可是这狐友却似乎另有所图,总是有意无意地绕向那院落的门口。
这日便又是如此,他本已与王诩话别,自该出府,却走到那小院的门口顿住了脚步,略一踌躇,便举步要入小院。莘奴看个正着,连忙扬声喊道:“请君留步!”
说着,莘奴走到嬴疾近前,说道:“君可是有何事吗?不妨同我讲来,也是一样的。”
嬴疾心知姬莹如今寄居在莘奴的宅院内,她说这话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开口道:“那日我听鬼谷子提及姬莹如今的处境,她如今遭遇这样的窘境,总是要有个解决的万全办法。未婚而生子,总归是无法名正言顺。如若姬莹愿意,我想照顾于她。”
嬴疾虽然说得委婉,可是他话里的意思莘奴倒是懂了,他的意思便是要纳姬莹为妾。依着他先前对姬莹表现出现出来的厌恶之情,今日他居然这般表态,不由得令人诧异。莘奴担心他是觉得关入棺材不过瘾,要将姬莹诓骗到府里,细细地折磨一番。
嬴疾似乎也知自己给莘奴留下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过糟糕,所以连忙说道:“如今我已知姬莹处境,自感先前对她太过严苛,实在不该讲她关入棺材里吓她。若是她肯,我自会照顾好她的起居冷暖,保证她和婴儿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莘奴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没法替姬莹拿主意的,便准备恭请嬴疾入了院内,与自己的同窗面谈。
可是还没等嬴疾入内,门口就传来一声清丽的声音,原来姬莹不知何时已立在门旁,将她们二人的交谈尽听入耳。此时她走了出来,向公子疾微微施礼,面色如常道:“我自当先谢过君之好意,然姬莹自知自己的脾气乃是顽劣不堪的,性情也不及君之正妻端雅贤淑。若是将来同在一府,怕是要被比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了,倒莫如有些自知之明,先自谢绝了君的美意。”
姬莹这番话虽是回绝,不再似先前言语的刻薄,倒也落落大方。但是嬴疾听了这话,一向带笑的脸色却变得微微有些难看,他沉声说道:“若你如莘姬一般,不缺有心人照料,我自然不敢叨扰。可如今,你寄居在她人宅院之下,又无父母庇佑,究竟是要逞强到什么时候?难道非要闹得自己全无退路,才能变得乖柔一些吗?”
莘奴此时倒是明白了姬莹的心事,听嬴疾又咄咄逼人,便开口道:“姬莹所言极是。她与张华向来不睦,若是强自归拢到一处,怕是不美。至于君担忧姬莹以后的衣食问题,只要有我在,自然不会短了姬莹的。现在天时已晚,还请君移步出府。”
莘奴的话说得毫不客气,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可是能将鬼谷王诩贬斥为奴之人,面对的虽然是秦国的公子,却也是毫无惧色。
嬴疾心知此事无果,只勾了勾嘴角,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第 115 章
莘奴这时转身看向姬莹,她倒是还好,再无先前对嬴疾的依依不舍。只是笑眯眯地对莘奴道:“姐姐来得正好,我晒了些梨干,很是爽口,要不要来品尝一下?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入了房内。当她看到莘奴一直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己时,便噗嗤一笑道:“姐姐莫要担心我,他既然是要娶亲之人,以后又与我何干?倒是不知他今日抽了什么风,突然跑来施舍一般要纳我为妾。不过这般也好,以后再见他,也只当他是路边的杂草瓦砾,免得伤心伤肺的烦忧。只是在生产完后,我也要向姐姐多多学习了。早知今日,当初在鬼谷里学什么诡辩?还是跟姐姐学习商道实在得多,待得赚了金,我便自买了府邸,再买个清隽的少年做个上门的女婿,也算是立起了门户,可以将养自己与孩儿了……”
莘奴一听了这样的关节,姬莹还有选买清隽少年的心气,可见是个顶钻研上进的,不由得又气又笑道:’一个哪够?只怕要多选买些,日日不重样才好!”
姬莹咬着梨干,酸得眼睛一眯,一边磨着牙一边道:“可不是!只一样,入府前都得给我脱了裤子!若是不中用的,便要早早打发了,免得养在身边费米碍眼!”
姬莹对这“不行”男子的痛恨也算是天然,而刻骨铭心了。莘奴哭笑不得,一时也懒得接她的疯话,直起身忙碌其他的去了。
她这几日真的是太忙,秦国的公子嬴驷快要抵达邺城了,邺城令下令全城的百姓出城给大路垫铺黄沙。以待迎接。
魏国此时风雨飘摇,就算是昔日的仇敌也是急于重修旧好。所以魏王下令沿途乡里城邑要郑重款待公子嬴驷。
而公子嬴驷之所以在邺城停下脚步,别无其他缘由,只为了当面感谢一下王诩在他之前违反王令时,从中斡旋之恩。张仪张华二兄妹更是要前来面见一下恩师。
莘奴知道自己就算再如何与王诩置气,这等场合却不能不给王诩面子。所以一早听闻嬴驷要来邺城的消息,便从自己在齐国带来的名贵布绢里拣选了衣料,又请了手巧的裁缝前来给王诩缝制几件新的深衣。
至于佩饰一类,王诩向来要求甚高,不够雅致的绝不上身。所以便有高价收了几块成色甚好的玉料,又从赵国请来的有名的玉匠打磨衣带钩等佩饰。所使用的熏香也是远道而来的。他的屋舍一直是不大入眼的鄙陋,自然不能待客,也就搬入了府里另一件宽大的主屋,里面的陈设摆件也都是重新选买的漆器。
因为嬴驷肯定也要叨扰几日,秦国公子暂居的屋舍更是重新摆布。虽然到底是比不上云梦山老宅里的名贵奢气,但是也算能撑起些场面。
这般养奴的花销一笔笔算下来也是甚大,待得一通撒金后,莘奴便拿出算筹,心痛地一笔笔盘算着圜钱。
算到最后,一推算筹,对坐在一般看书的闲人道:“你腿伤也算是好了,别死赖着了,这遭过后,就回你的鬼谷去吧!”
这女家主一边算一边不时抽动眉头的样子,若是个忠仆都会看不下去的,必定会背插一把干草,自求去人市典卖了,以贴补旧主家用。
可是王诩听了女家主的话却在一旁悠哉道:“虽然最近的确花费大了些,可是以前养你也是这般费金,所谓乌鸦反哺的道理,你也是懂的,怎么才哺了几口便要撵人的道理?”
无论是诡辩还是不要脸,鬼谷子皆是独步天下。莘奴自知自己不是他的敌手,便只能臭着脸不去看那无赖。
偏王诩卖了乖,还要来讨些没趣,又来到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抱住,只啃着她的脖儿问,为何这般小气,可是上辈子独独缺金,这辈子便成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
莘奴被他赖得没法,便闹着这哪里有这般大口的乌鸦,怎么喂都喂不饱。
王诩听了这话更来了精神,只说只因为自己吃的都不是顶饿管饱的,还请女家主垂怜,给些实惠的,这般一闹,便是衣衫半解了一半。
莘奴原本被他撩拨得有些意乱情迷,这几日他总是这般,却并未进行到最后,难免有些隔靴搔痒之感,可是当一缕阳光投射进了屋内,却让她陡然警醒。
以前莘奴是很抵触在白日与王诩亲近的,那会让她有种暴露在阳光之下,羞愤得无地自容之感。
而如今,她更痛恨这阳光,眼看见王诩要剥光了她的衣裳,便懊恼地叫了一声,猛地一推王诩。
王诩这几日也是与她耳鬓厮磨,却从不曾见她这般,不由得一愣,表情也是微微的暗沉。莘奴自然能察觉到他的波动,在他要起身离开时,才咬着牙扯住了他的衣襟道:“我现在太丑……”
王诩之所以这般迷恋着她,无非也不过是因为她姣好的容颜罢了,然后现在她已经奔向了五月,虽然不再害喜,吃睡都安适了许多,可是小腹的隆起也遮掩不住了。
男子有谁不喜淑女窈窕?可是肚子上扣了一口锅后,怎么也称不上纤细曼妙了。她依旧不喜白日亲近,更不喜自己现在变得臃肿的身形被他毫无遮掩地瞧见……
看着她羞怯的表情,王诩原本转冷的心腾得一下又变热了。只觉得她别扭的原因真是好气又好笑。从小到大,也就是眼前这个别扭以及的小东西能让与大事而岿然不动的他,一颗心在冰火中间来回的穿越翻搅。
“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再说,我的奴儿先在哪里丑了?皮肤白皙,肤若凝脂,就连那胸儿也是涨得甚美,这等美色不在阳光下一赏,如何能品琢其中的曼妙?”
王诩只要愿意,那一本正经的俊雅表情再搭配着让人酥软的情话,便是个石头雕刻的都要被他熨烫得酥软了。也就是晃神的功夫,便又让他欺身过来。逐一检验着这一身的美肌是否像他说言那般的曼妙。
算一算,二人也有近半年没有共享云雨了。王诩生平唯食一粟,可是却也许久没喝米汤了。如今二人更是少了许多的心结隔阂。只怀下的小女人羞红着脸,拢着他脖儿的样子便激得他的热血尽涌,灼烧得快要炸裂开来了。
这一激动,竟是有些把持不住,待得挑弄得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