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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直说了,是哪一位偷走了我寄放在奴隶那里的硬币?”
——出乎意料的质问,侍女们全都惊呆了。
如果只是质问侮辱的事情,那么还是有办法辩解的,但是间接的偷盗——会被立刻开除。
而且一旦背负这项罪状的话,就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了——
“那、那个,您、您说的事情我不是很明白——”
伴随着带头侍女充满恐慌的声音,其他四人也一起点头。不过——
“是吗?这样啊……那么所有人把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放到桌子上来吧。”
听到这句话,大家便准备把围裙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然而——
在口袋里。她们的指尖却因为——硬币的触感而冻结了。
在等待的时候,菲尔则开口询问身旁面无表情的克拉米。
“奴隶小姐?我以盟约之名发问……那些硬币真的没了吗?”
“是的,主人……但是,究竟是在何时何地被拿走的,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接着克拉米好似真心感到愧疚一般低下了头,见状,森精种的侍女们便焦急了起来——并且拼命思考。
——根据“盟约”的规定,奴隶是根本不可能对主人撒谎的。
而且如果只是菲尔寄放的硬币的话,由于“十条盟约”的存在,也是不可能掠夺的。
那么一定是有谁向克拉米“发动游戏进行了抢夺”。
而这等于是——针对菲尔·;尼尔巴连的,间接的偷盗。
如果仅仅根据克拉米的指认而解雇她们的话,会显得证据不足。
但是,硬币在自己口袋里这件事——是铁证。
突然,所有人的脑中都响起了克拉米的话语。
——多余的侍女……所有人都在侮辱……首先被解雇的是谁呢——!
就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为了避免因为侮辱主人而被解雇,所以某一个人向克拉米发动了游戏抢走了硬币。
现在每个人都在想“那个人偷偷把硬币放入自己的口袋,伪造比侮辱更严重的罪行而避免被解雇”!
而且——“那个人最后还能拿走另外四枚硬币”……!!
于是她们便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怀疑,并且互相试探,而低着头的克拉米的内心则发出了嘲笑。
——没错。
我就知道会这样。
事情就会这样发展,肯定会这么发展——而且只可能这么发展吧。
(我其实对菲说谎了,而且硬币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如果她们知道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这种程度的伎俩,我一个人就能办到。
这是克拉米根据空的记忆中展现的一些皮毛而已。
根据“十条盟约”规定,“掠夺”确实是被禁止的。
但是——“赠与”却并没有被禁止。
另外,就算是在擦身而过时掉进口袋里的情况——也算是“赠与”。
要说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就像如今眼前发生的这样。
而且想到利用史蒂芬妮·;多拉进行的“确认实验”的这段记忆,克拉米就暗自发笑。
——空把自己的内衣放进了史蒂夫的口袋,那个时候她的反应真是——
——啊,差不多该发生点什么了吧,此时克拉米把头抬了起来。
“不是我干的!请您看看,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克拉米唯一一个没有偷放硬币的人——带头女仆刚说完。
“她、她说谎,犯人就是她!而且她一直说菲尔大人是尼尔巴连之耻!”
没错,剩下的四个人都坚信她就是犯人——这一幕反而有些不可思议。
“——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经常和诺埃尔家的管家见面,向他报告尼尔巴连家的情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接下来,精彩的揭短大会便隆重开演了。
在这片喧闹的互骂声中,菲尔露出了媲美太阳的微笑说道。
“我总~算全都搞清楚了,原来我的家里全是一无是处的害虫啊?”
现在,菲尔便拥有了“开除她们的正当理由”。
只要让她们都冠上利用肮脏手段偷盗主人钱财的罪名。
即便菲只不过是被其他名门蔑视的存在也不会动摇。
这群偷盗主人钱财的家伙,接下来会在哪就职呢?
克拉米微微一笑,而菲尔也笑着和她交换了视线,然后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接下来~我要一个一个单独听取证言哦~?”
目送着这群人离去的背影——克拉米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本来自己应该不知道这句话的——恐怕这句话原本属于空的记忆吧,那就是:
——“天下之难事,必用于易,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译注:原文是天下の難事は必ず易きよりなり、千丈の堤も螻蟻の穴を以て潰ゆ,其实这句话原来就来自中国,摘自《老子》。)
(从文面来看的话——是说无论多大的事都是由细节构成的,堤坝也会因为蚂蚁的巢穴而崩毁,好像是这样吧。)
——但是,空好像并不是这么理解的。
好像记忆里还附有“空自己的解释”,想到这个,克拉米立刻就理解了。
“所有的事情都很单纯。无论多雄伟的要塞都会因为一些小漏洞而崩溃——确实很像他的解释。”
就像只要有“四枚”硬币的话——也能毁灭一个森精种团体。
然后,克拉米一边玩弄着仅剩的一枚硬币,一边笑了出来。
*
这里是尼尔巴连邸的正门庭院。
在这片庭院中的一个木桌旁,克拉米正喝着茶。
——至于那些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虐待自己的家伙们。
此时她正望着她们接二连三拿着行李被赶出尼尔巴连邸的样子。
“……这大概……也是复仇的一种吧。”
虽然如此低喃,不可思议的是克拉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实感。
跟那些会对这种事感到反感的人不同,自己产生的是畏惧和震撼。
如今比起成就感,反而感觉这次用的方法十分滑稽,而自己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偶然间看到了带头侍女——订正,是原侍女。
“——”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此时克拉米才意识到。
自己或许已经深受空的记忆毒害了吧。
而此时——终于注意到这张笑脸的森精种侍女突然睁大眼睛喊道。
“……你、你这家伙……难、难道说,耍了我们……”
与歇斯底里的她相反,克拉米用平淡的声音加以掩饰。
“劝你不要在意这种事哦,你已经因为罪行败露而被尼尔巴连家开除了——”
接着她的摆出了死神一般的笑容。
“而且——你还想让人们给你贴上标签,认为你是 ‘被卑微的猴子耍了的无能’吗?”
——那也无所谓,只要你承认被人类种耍了就行。
然后你就可以抬头挺胸,大肆宣扬自己的无能了——这些都请你自便。
当克拉米说完这些后——她看见那个血色尽失的森精种冻在了原地。
哈哈——克拉米感觉这样还不错。
原本对于森精种“大人”而言,奴隶连畜生都不如。
而如今她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轻蔑或者愤怒,而是震惊和——恐惧。
“恩……感觉很愉快呢。在这里欣赏风景果然还是物有所值的。”
“啊……啊……”
看着瞠目结舌的侍女,克拉米想道。
现学现卖有点无聊——所以还是稍加修饰——不行。
如今,没有什么比那句话更恰当的了,就是克拉米在那天听到的,那句话。
现在自己只想说那句话,这句话已经就在嘴边了——那就是。
“——别太小看人类哦?”
克拉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记得的只有森精种因为恐惧而抽搐的嘴脸。
看到这一幕她觉得很痛快。
“那么,请腿脚不便的原侍女小姐多多保重。祝您能在‘地狱’有个好归宿。”
说完,克拉米便挥手告别,而森精种则是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输赢早在开始前就已成定局了。
就像空用抛硬币吞并东部联合时,在他把硬币抛起之前,胜负便已经决定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呢?
既然胜负在游戏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那么,也没有必要去参加游戏了吧?
“——嘛,空大概会这么回答吧……‘不战而胜太无趣了’,他真的太恶劣了,为了复仇我会全力以赴的。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哼!”
“克~拉~米~~?”
克拉米刚准备起身离开,某人便优雅地抱了上来,看上去像是飞扑过来——不对。
菲尔真的是利用魔法从两楼飞了下来,并且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脖子,然后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
“呵呵呵~从今天开始,这栋房子里终于就只剩我和克拉米了哦~?”
——哈?
“等、等一下菲,难道不止那五个人,你把‘所有人’都解雇了吗!?”
原先克拉米确实是准备进行“扫除”的。
但是并没有计划进行如此彻底的“大扫除”。
然后菲尔却笑着问她。
“恩?克拉米不是这么计划的吗?你不是计划让她们互相猜忌,然后只要单独审讯的话,那么不就能把大~家的罪行彻底曝光了吗?”
克拉米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陌生的知识。
——“囚徒困境”——(译注:“囚徒困境”是1950年美国兰德公司提出的博弈论模型。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
由于菲尔当时命令“单独听取证言”——
“如果她们互相帮助的话,我明明还准备酌情处理的,结果她们竟然互卖队友了哦~?没想到所有人都犯下了有辱家名的罪行呢~而且她们甚至还把自己老家和其他名门的机密都供了出来,呵呵~?”
——如今已经不必再大惊小怪了。
本来确实准备“钓大鱼”的,然而菲却棋高一招。
这不仅是“钓大鱼”——简直就是“乱捕”,更确切地说是“根除”。
跟这比起来——自己的计谋简直不值一提。
“接下来~就是我和克拉米的二?人?世?界?了?我们的爱巢终于完成了哦~?”
——总觉得,坠入地狱的恐怕是自己。
克拉米就这样被扑倒在草地上,同时菲尔肆无忌惮地蹭着她的脸,她慌忙说。
“f、菲,稍微,冷静一点,好吗?万一有人看到的话——”
“啊,也对……那我就去打扮一下,然后在卧室里侍寝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啊啊啊!!”
可能是使用了转移魔法吧,菲尔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而克拉米则抱着头大喊。
此刻她的脑中浮现出了——
——无论是森精种还是神我都会一网打尽——说着这句话的空的姿态。
那么自己超越菲尔这种事也可能发生吗——?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啊,克拉米?杰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