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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倩醒过来时,耳边先听到了一些说话声和搬东西的声音,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座椅上,客舱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动了动,然后把绑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给解开,拿出手机看了看,快中午十二点了。
而且手机上有十多个未接电话,有她的爸爸妈妈打来的,也有董傲杨还有黄主任还有院长打来的,打来最多的是奶奶,还有叶子馨,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回哪一个电话,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手机拿在手上,摸索到了出口的位置,然后打开舱门。
舱门一打开,周围都是树林,不远处正冒着滚滚的黑烟,空气中弥漫着树木被烧焦的气味,还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夹杂在里面,有点像烤肉的味道。
但是这个烤肉的味道一点都不让她有食欲,这个味道,让她回忆起了初中时,她的爷爷去世,爷爷的尸体推进焚烧炉,整个焚烧间就弥散着一股有些闷闷的味道。
那种味道不会觉得刺鼻,也不会觉得呛人,焚烧间同样也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灰层,挥之不去,是死人烧成灰的味道。
宋小倩的心又揪了起来,往那冒烟的地方快步走去,途中遇到了一些官兵,看见她一个女孩子居然出现在这里,都拦着她问她是什么人,她出示了自己的通行证,说是军医,那些官兵才放开了她。
她往前走,穿梭在树林中继续往前走,在感官上,越往前温度越高,有些热了,觉得这里的温度和刚刚下飞机的那里的温度,起码相差了有十度左右。
那股烤肉味还有树木焚烧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很快她看到深处人影窜动,听到了说话声,听到了搬运东西的声音,然后他看见了陆向荣在指挥。
她朝陆向荣的位置跑去,“陆向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是当陆向荣看见她跑过来时,是很紧张的挥挥手叫她别过来,可是她听不进去,还是小跑着过来,眼睛所看到的地方,几乎让她差点立刻干呕了出来。
明明做了医生,天天看到的都是人体器官,各种恶心的事也都全见过了,但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深深的受到了惊吓。
运输机坠毁的地方,直接将这几百米的地方给烧的光秃秃的,除了散落一地的飞机残骸,剩下的就全是人的尸体了,如果只是断胳膊断腿的也就罢了,但因为瞬间的几千度高温,将人体直接烤化了,好多地方都是一滩稀泥,一堆肉酱,其实那都是人的尸体。
还有一些官兵,一手拿着小刚勺子,一手拿着小钢杯子,蹲在地上将那些肉酱给舀进杯子里,还能带回去做个组织测试,应该就能从名单中找出这是谁的dna。
这种死法是最惨的,不仅死无全尸,连人都已经对不上号了,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太惨了。
宋小倩不仅觉得恶心,又觉得难受,立刻大哭了起来,完全无法想象要是叶子扬也在这些其中,她该怎么去找?
陆向荣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挡在她的面前,“别再看了,先回飞机上去,这里是出事最惨的地方,但很多官兵都在周围几公里地方搜寻,也许有一些人已经跳伞,没有被炸死。你先回飞机上去等。”
宋小倩躲在陆向荣的怀里发抖,虽然心里是极为抗拒问出那个问题,但是她还是必须要问,“找,找到,叶子扬了吗?”
陆向荣轻松地告诉他,“这里应该没有他……”宋小倩的心情要好受多了,再问道,“那其他的队员呢?”陆向荣跟她说,“我不知道……”说出来声音也略微有些颤抖,宋小倩揉了揉眼,顺手擦掉了眼泪。
“这里是哪里?”现在她已经冷静了,陆向荣说是在宁夏和内蒙的交界,这里是个风景区,现在全景区都封闭了。
宋小倩点点头,她很想跟着众人一起去四处寻找叶子扬以及其他的队员,但是她突然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一时之间就没站稳要倒了下去,被陆向荣给扶住了,拍拍她的脸,让她被疼痛给打醒。
这样的症状很快又恢复了,她心里开始惊慌,这样的症状她好熟悉,陆向荣问她怎么回事,她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有些头昏,主动的往回走,说是回飞机上去等待。
宋小倩往回走,回到飞机上,坐好,摸摸自己的头,为什么刚才会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头晕?她不免有些乱想,摸了摸自己的头,难道是复发吗?瞬间有种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的感觉。
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一看是奶奶打来的,她深呼吸一口,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接通了电话,“奶奶……”
“小倩儿啊,你终于接电话了!担心死奶奶了!你在哪儿啊,子扬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别冲动,胡思乱想啊,我们都相信子扬不会出事的,你现在在哪儿?赶快回家来吧。”
“奶奶,我跟着陆首长来到出事地点了,只是现场太可怕了,就像地狱一样……”宋小倩这样一说,刚才看见的画面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赶紧甩甩头,然后抬眼看这空无一人的客舱,黑漆漆的,空间有很大,她一有什么动作,就会有回音,突然觉得好可怕。
她赶紧起身往外跑去,现在宁愿呆在树林里,也不要一个人待在那客舱里。奶奶一听她居然跟着去了现场,真是够急死她老人家了,“小倩儿,你怎么这么冲动呢!?那种现场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去的地方吗?赶快回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消息封锁
正在这时,树林里有了一丝动静,有人在吼,“快来人!来个人帮忙!”宋小倩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伸长了脖子林子深处看去,看见有一个人扶着一个伤员走了过来。
她立刻就冲了过去,也没时间给奶奶什么回复了,跑过去一看,那个官兵扶着一个伤者,而那伤者的左腿已经没了,大腿三分二处截断,伤者的意识模糊,宋小倩赶紧过去帮忙。
“我是军医,扶着他,去到那边的空地!”宋小倩说道,那名官兵照她的话做,宋小倩帮着将伤者扶到空地上躺好,然后就跑进机舱里找急救箱,像这样的救援来的运输机,一般都会放上足够的救援医疗用品。
果然在仓库里找到了很多箱急救用品,提了一大箱赶紧出去,然后拿出剪刀,先将伤口处的裤子布料全都剪开,宋小倩仔细一看伤者的伤口,还有烧焦的痕迹,被直接截断的大腿骨清晰可见,又是血肉模糊,她对那名官兵说,“帮我把他给按住!再防止他咬自己的舌头!”
官兵点点头,宋小倩小心翼翼的开始剪开多余的裤子,可是只要牵动到伤口,伤者就痛的大叫,想要反抗,还好有那名官兵按住他,裤子剪掉之后,整片伤口全露出来,有很多泥土都粘连在了伤口上。
那官兵将剪下来的裤子,折起来塞进了伤者的嘴里,防止他咬自己的舌头。
她从急救箱里找出了双氧水,消毒棉花,绷带,再戴上手套,给那官兵打了个脸色,让他一定要把伤者按住,之后就先在伤口处上方四五厘米处,绑上了绷带,紧紧地绑住,可以止血。
然后一手拿着双氧水,一手拿着棉花,就开始用双氧水冲洗伤口,用棉花轻轻擦拭伤口面,那伤者的尖叫声在宋小倩的耳边一直响起,他疼的另一只腿一直不停的踢打,宋小倩按住他的那条腿,继续给他清洗伤口。
清洗伤口当然是最疼的,更何况此时伤者又是直接失去了左腿,无法想象他现在的感受,恐怕早已痛的麻木了,宋小倩强忍着想哭的感觉,不敢马虎半分,洗完伤口,拿出赶紧的纱布包在他的伤口上。
缠了一圈又一圈,几乎用光了这一盒急救箱里所有的纱布,然后她对那位官兵说,“他失去的那条腿没有找到吗?”官兵摇了摇头,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树丛里,腿已经没有了,残肢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宋小倩叹了口气,要是能找回他失去的那条腿,好好地保存残肢,也许他的腿还能接上,她伸手拍了拍伤者的脸,看看他还有没有反应,也有可能已经疼晕过去了。
但是再拍了他几下,伤者还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眼神涣散的看着宋小倩,宋小倩对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是在哪个部队服役?”
尽管那位伤者还能睁开眼,但是对于宋小倩的询问并没有回应,眼神看起来是没有聚焦的,宋小倩有些担心他撑不过去,在他胸前摸索了一下,一般士兵上都有一个小牌子,写着能代表他的编号。
这个小牌子的作用,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在战场上受伤,或者死亡了,方便收尸的人来核对他们的身份;很快从他的外衣里找到了那个牌子,一串比较陌生的编号,应该不是他们军区部队的。
宋小倩再抬头看着那营救的官兵,“救援的飞机呢?”那官兵摇了摇头,“一时之间还来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宋小倩有些生气,出现这样的特大意外是谁都不想的,但是既然发生了就要尽量的去挽救,离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快十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上级还没派救援机赶到这里!?
“这件事还没曝光,消息还在封锁,所以不能大规模的派人赶到这里,只能先将有幸活下来的人简单的治疗包扎,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救援大本营,赶来的军医都在那里,你也去那里吧。”
“那你们在周围搜救,找到了还有生还希望的人就将他们送去大本营?”宋小倩问道,那官兵点了点头,宋小倩立刻摇了摇头,“我们先把他送去大本营吧,然后我跟着你一起去搜救。”
那官兵看她的状态很不好,她的眼里也尽是担忧之情,便问道,“来这里的军医都是男生,我只遇到你一个女军医,一般出这种事不会派女生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小倩一边收拾着一些路上可能需要的急救用品,一边实话实话,“我老公也在这次相撞的飞机里……”
她一这么说,那官兵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如果对她说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显然就有些假了,现在都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尸体满地都是,真不知道找到的时候,她老公是一整块还是支离破碎呢?
官兵背着伤者前往不远处的大本营,宋小倩一赶到大本营的现场,那现场比看见一地的尸体还要惨烈。
幸运被救来的人,几乎没有是完整的,缺胳膊少腿已是家常便饭,还充斥着各种痛苦的尖叫声,现场还有伤口直接喷血的,每个军医的身上都是血迹,但他们都顾不上处理,尽全力的简单救治那些伤者……
宋小倩吸了吸鼻子,总感觉有鼻涕要流出来,然后抬手用衣服擦了擦鼻子,现在这只时候也管不上卫生不卫生了,她快步冲上前,然后一个一个查看伤者,又怕找到叶子扬,又怕找不到叶子扬。
在这儿找到叶子扬,也许他只是腿断了,或者手断了,又或者伤到了内脏昏迷不醒,但是命还在,但是如果找不到,她真的是无法再往下想去,也许他掉在了某个搜救官兵还没找到的地方,生死未卜,又或者,他其实早已……
可是她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全都找遍了,并没有找到叶子扬,这里没有叶子扬,她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五味杂陈,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看到那些忙碌的军医的身影,她走上前去询问有没有人需要帮忙。
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