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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个清幽的院子,假山绿树,花圃彩蝶,还有一处小小的喷泉。禅房里,是一声声诵经声,诵经的是一位老妇人,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之上。
“就是这里的,女施主请便。”小沙弥转身离开。
张玄师徒站在院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席老夫人,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或许是席老夫人听见了院中的动静,放下了木鱼,轻声道:是梦如来了吗?”她缓缓起身,是一位面色红润,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就在她看见院中的张玄时,她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异的表情。
“是你!”席老夫人就如见鬼般,一手指着张玄,嘴唇颤抖地无法言语,“你又来干什么!”
张玄一下子愣住了,看着席老夫人的表情,她想起了席梦茹的告诫,糟了,都怪自己心急,刺激了这位老夫人,她定是把自己当作了柳清飞。
席老夫人趔趄地跑出禅房,站在张玄面前,大喝着:“你这个狐狸精,我家风儿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你又想把他带走吗?”
什么意思?张玄懵了,什么叫狐狸精,什么叫席风从鬼门关回来?面对席老夫人的责骂,张玄只是莫明其妙地看着,她第一次,居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席老爷也从里屋跑了出来,手中还提着桃木剑,大喝着:“砍死你这个妖精!”
“师傅!”张世怀立刻拦住席老爷,那桃木剑被张世怀牢牢接在手中,席老爷怒不可遏,奋力拔剑,张世怀松手,席老爷便跌倒在地。
“小怀!”张玄立刻喝止,再怎样对方也是一个老伯。而且,看他们两人的神情,定是有什么误会。
而就在这时,张玄想见的人居然出现了!
只见他飞快地跑到席老爷身边,担忧道:“爹,没事吧,你们!”他缓缓站起身,眼中是刺人心骨的杀气,“哪来的恶棍,敢在我席家撒野!”
张世怀愣愣地看着马天行,不可思议的呼唤道:“天行师傅……”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张玄甚至无法反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进来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马天行,出事了!是的,在两天前,就已经出事了!
她脑子瞬即一片空白,眼睛开始迷茫,耳边开始轰响,她木然地转过身,对着张世怀木呐地说道:“走吧,他不是你天行师傅……”也就在她说话后,席风终于发现院中的张玄,他缓缓将视线移到声音的源头,惊喜渐渐浮上他的脸,而席老夫妇的神情则开始变得绝望。
“你还活着……”他惊道,“太好了,我们……”但还没等他说完,张玄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说道:“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柳清飞,世怀,我们走!”
“慢着!”席风伸手拉住张玄的手,紧紧握于手中,仿佛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放开,“你不是清飞,怎会知道清飞的名字,怎会来这里找我?”
“你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找你,而是另一个人,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张玄甩开席风的手,她现在怒火中烧,即使面前的人是马天行的前世,她也无法接受他随意侵占了马天行的身体。
“什么我身体真正的主人?你究竟在说什么?清飞?”席风急急追问,为什么他不承认自己是清飞,难道自己的殉情,都无法让他相信自己的爱!
而先前处于绝望的席老夫妇,此刻却疑惑起来,柳清飞居然不认席风,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玄转身望向一边的席老夫妇,轻声问道:“原来你们一直知道?”张玄轻笑起来,但脸上却是让人心痛的痛苦,“呵,我真傻,天行真傻,你们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没发现天行是假的?怎么?席梦茹没告诉你们我的存在吗?”
“天行!”张玄大声喊着马天行的名字,“你真是个笨蛋!”
愧疚,在席老夫妇的脸上出现,是的,从一开始席风从京城回来,他们就已经认出那不是自己的儿子,猜到席风或许已经死去,而这个人,不过是茹儿为了让他们不伤心,找来的替身。至于所有的事,也是在两天前席风回魂后,席梦茹才告知他们的。
当时茹儿直说对不起张玄,那么,眼前这个和柳清飞一模一样的女子,应该就是张玄了。
“清飞,你在说什么?”席风轻轻环住张玄的肩,“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会让我心碎……”
“你心碎?能有我心碎吗?”张玄冷笑着,推开席风,指着一旁的席老夫妇,“为了成全你们一家人的自私,却让我和天行付出代价!我和天行信了你们,帮了你们,最后,你们夺走了天行,还撕碎了我的心,你们,你们吃什么斋,念什么佛!”抬手,力量在手掌凝聚,张世怀一见不妙,立刻大声阻止:“师傅三思!他们是凡人!”
右手奋力往一边的石桌甩去,“垮察”一声巨响,力量汇聚的光球,顿时将石桌劈成两半,胸口发闷,顿时一口鲜血,从嘴中抢出,黑暗,随即铺天盖地而来,眼前,却是她冰冰那双温柔的眼睛。
“天行……”张玄伸向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下,随着她如同落叶一般飘零的身体,一同倒下。
“师傅!”
“清飞!”
张世怀抢先一步将师傅张玄接入怀中,他愤恨地瞪着一旁的席风,目光突然凛起:“不许你碰我师傅!”冰冷的话语像极了马天行,却比马天行更具杀气,“你们一家子,害我师傅和天行师傅还不够吗?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
席老夫妇怔愣地看着那被张玄劈开的石桌,这个女子到底是谁?是他,一定是他,那个迷惑自己儿子的柳清飞,那个狐狸精!原来他真的是狐狸精,否则怎会妖术?怎能忽男忽女?
“妖精!”席老爷惊叫起来,“风儿,你别再被这妖精迷惑了,他是妖精!”
“妖精?”张世怀瞟向惴惴不安的席老夫妇,脸上充满鄙夷,“你们居然当师傅是妖精!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何以席梦茹会如此肤浅,原来她有你们这样愚昧的爹娘!”
“你!”席老爷被张世怀的话气得脸色发白,直翻白眼。
“师傅……”张世怀轻轻将脸贴在张玄冰凉的脸庞,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师傅,你说世人皆愚昧,那你为何还要保护他们?我们张家为何还要守护他们?师傅……我们回家,从此不再管这些凡人的死活!”他轻轻抱起张玄,心开始揪痛,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亲人,要经历这么多的痛苦,他们张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上天!
一丝痛苦,在席风的眼中滑过,她真的不是清飞,真的不是,清飞没有这么亲昵的徒弟,清飞也绝不会让别的男人碰触,那清飞在哪儿?依旧是鬼吗?既然清飞没活,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席风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蒙,他的心,已再次飘忽不定……
第十四章
张世怀抱着张玄,缓缓离去,离开这个让她师傅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些无知的人类,他开始怀疑,怀疑上天对他张氏一族的安排,怀疑自己最终的使命。
“阿弥佗佛!”忽然,先前那个长眉老和尚,也就是灵隐寺的智空方丈,站立在这个院子的院门前,挡住了张世怀的去路。轻风拂起他白色的袈裟,和他的长眉,阳光在他的身周,形成一圈七彩的光晕。
张世怀听师傅说过,这是一位高僧,他压下所有的怒火,恭敬地对智空方丈说道:“大师请让路。”
智空方丈笑了,笑得很慈祥:“你上山的时候,没人告诉施主,这路,是有来无回的吗?”
张世怀心中一惊,原来师傅没说错,这位果然是高僧,他痛苦低下头,看着毫无血色的师傅,眼泪掉了下来:“可是……师傅……气死了!”
气死了!如果这话让张玄听见,非跳起来打人不可。
“呵呵……”智空方丈眼睛越发眯了起来,仅有的目光消失在他的长眉之下,“所以就让你师傅在此歇息吧……”
“谢大师……”张世怀破涕为笑,愁云一扫而空。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席老夫妇大声拒绝起来:“不行啊,方丈大师,她是妖精啊,您是得到高僧,难道看不出来吗?”
张世怀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刚想还击,却被智空方丈抢在了前面,只见他依旧挂着佛陀般的笑容,那是宽容的笑容:“阿弥佗佛,二位老施主看她像妖,怎么老衲眼中反而觉得她像仙,老衲的眼睛莫非欺骗了老衲?哎呀呀,这眼,要不得啊要不得……”
智空大师一边摇着头,一边蒙住自己的眼睛,转身带着张世怀离去,只留下还在揣测他话中玄机的席老夫妇。而他们却没发现,席风,神情恍惚地,追随那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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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雾一般的森林,迷茫而诡异,张玄站在这片森林之中,抬头看见的,却依旧是张牙舞爪的枝干,处处都是绿色而充满杀气的眼睛,处处都是充满怨气的乖戾。
这是哪儿?张玄在树林中探索着,脚下一绊,“抨”地摔倒,面前,却是一颗头骨,一颗血淋淋,缠着爬虫的头骨,她惊骇地倒退着,手下按到一条软软的,蠕动的物体,全身寒毛战栗,不敢观看。
她惊恐地缩到一边,看着面前满地的人骨,和缠绕在脚间的蛇虫,泪水不断涌出,她好怕,真的好怕,这里究竟是哪儿?谁来救救她,她是被遗弃了吗?她不要,她不要一个人在这儿,不要!
“小玄?”耳边传来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张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见了自己期盼的脸。
“冰冰!”她一下子扑入马天行的怀中,“冰冰不要我了吗?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小玄!”马天行立刻从自己的怀中拉出张玄,紧张地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能来这儿!”
“这儿?”张玄收住了眼泪,“这儿是哪儿?”
“鬼兽森林啊,你怎么?难道……”马天行的脸上立刻变得惊喜,渐渐地,他安心地笑了,轻轻抚去张玄眼角的泪滴,将她拥入怀中,“原来是梦,太好了……”
“梦?”张玄越发疑惑了,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有点不一样的马天行,怎么他的头发比席风还长,而且……怎么更帅了……
“小玄,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张玄从马天行的怀中钻出,恼怒地看着马天行,“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都怪我轻敌了,总知,我一定能回去!”马天行拧着眉,咬着下唇,“没想到我们能在梦中相见,应该是上次力量储存在你体内的效果。”
“你是说,我们的力量产生了感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恩,应该是如此,所以,你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你等我!”马天行紧紧拥住张玄,覆上自己的唇……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张玄的眼角滑落,她缓缓睁开双眼,幽幽地喊道:“冰冰……”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捧在掌心,轻轻的话语如同清晨的东风:“你真的不是清飞?”
“不是啊……”张玄叹着气,在席风的搀扶下,起身,靠在席风放在她身后的靠枕上,“你也不是天行……”她淡淡地笑了,冷静下来,也后悔自己不该对席老夫妇如此,实在不怎么尊敬老人。
“那……你能告诉我事实吗?”
“好啊……”张玄淡然地笑了,笑得释然,笑得恬静。
就在张玄准备告诉席风一切的时候,张世怀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