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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了？”
“我喊出了巨人的古老信条——巨人不能残杀巨人。”
“之后呢？”
“我说我是先知。”
“他们知道先知？”我有些惊讶。
“古老的巨人相信先知有一天会降临于大地。”
“那为什么要塞巨人不相信你？”
“他们相信造物主是先知。”
“哈，我明白了！倒是这群红巨人因为不信任造物主，所以对先知降临仍有信念。”
“我只能帮忙到这了。”
“这就够了，接下来看我的。”我说，同时在心中酝酿计策。
没过多久，卫兵走出来，粗暴地推开两个巡逻兵，抓着我们的脖领子把我们薅到营帐里面。
阳光照不透毛皮，只能从皮革间的缝隙里钻进来，所以帐篷里十分昏暗。这里没有人，只有一堆火焰，烟雾顺着帐篷顶的窟窿里飘出去。
卫兵抓着我们从火堆旁边绕过去，来到一个门帘前。
门帘微弱地摇摆，告诉我们刚才有人从这里走过。
卫兵把我们丢下，转身走出营帐，周围再次恢复安静。
我朝大锤使眼色，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眼前的屋子比身后这个大，四堆篝火分别烧在四个角落，屋子里挂满了各种野兽的头骨和牙齿，营造出一种恐怖的氛围。
在屋子最里面，一个巨人背身对着我们。它穿着一件红色的皮大氅，脖子上围着一圈狐狸尾巴的围脖。肩膀上，一只奇怪的红头蜥蜴面对着我们蹲着，裂开的大嘴时不时吐出细长的舌头。
她是个女人。我看得出。
我迈前一步，道：“我们是要塞那边大祭司派来的使臣，您是红巨人大祭司吧？”
那身影缓缓移动，最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美丽！当时我的脑袋里只闪过这两个字。
她目光警觉地扫过我，落在大锤身上。她道：“我不是来见什么使臣的，我听我的卫兵说有一个自称先知的人。”
“是她，没错。”我抢先说道，生怕大锤搞不好开场。
“我该如何相信你呢，先知小朋友？”她半开玩笑地问。
“她知道巨人的历史，并能看见很多未来的景象。”我道。
“我在跟先知讲话！”她的声音变得凌厉。
“我是先知的代言人，先知怎么可能跟你们这种凡俗的祭司讲话？”我理直气壮地说。
“凡俗的祭司。哈哈！”她大小。红头蜥蜴也跟着张着大嘴，像是在嘲笑我们。
我没理她，继续说：“先知能看见这场战争以你们的失败收场！”
“胡说！”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好像一把锋利的刀落在当空，“红巨人隐忍多年，如今在这个世界所向披靡，不可能失败。”
“但这就是预言的图景。”我道，“所以，今天我们是冒着被要塞大祭司囚禁的风险来跟你谈判的！”
“你预见到了，先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因为巨人不会说谎。”
大锤犹犹豫豫地看向我，不知如何回答。我不停给她使眼色，告诉她千万不能掉链子。
末了，她低下头，道：“是的，图景如此展现。我没说谎。”
“那你倒是说说，红巨人是如何失败的？”
“具体情形先知现在还看不清，但她能看到，战争过后，要塞还在，你们的营地却消失了。”我接着说。
“我们不会失败。所有红巨人都确信无疑。”
“战争从来不是靠信念决定的，而是实力。”
“我们的实力更胜一筹，不管是人数还是种族优势，我们红巨人都比要塞里那些乌合之众更胜一筹。”
“但是他们有城墙，有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补给。依我看，你们的补给维持不了多久吧？”
“你是来刺探军情的。”大祭司指着我说。
“不，我们没有必要刺探你们。我们完全可以躲在城墙内，以逸待劳。但是要塞大祭司没有这么做，他让我们带来了一个提议。我建议你还是先听一听。”
“说。”
“我们知道，你们此次前来进攻，目的不过是想夺回曾经属于你们的地盘。但是你觉得这种抢夺有意思吗？你们会维修城墙吗？还会打造武器吗？你们有社会规则吗？”
“红巨人从来不需要那些东西，我们的身体就是最坚硬的盾牌，我们的拳头就是最有力的武器。我们不需要社会规则，因为在我们这胜者为王。”
“诚然，我们都看得出红巨人的威武之躯。可不管怎样强大，攻城之战都是死伤很大的一种战斗方式。我们可以探讨一下，拿下城墙，你们会有多少死伤？”
“红巨人不怕牺牲，我可以让他们勇敢的灵魂重生。”
“如果灵魂重生的工作那么好做，要塞巨人当初就不会接受造物主的命运机器了。别骗我了，巨人不会说谎，你说，如今红巨人的族群是不是已经发展到你一个人无法掌控的时代了？”
大祭司双眼死死盯着我，恨不能用眼神把我杀死。半晌，她问：“快说你们的提议吧，在我的耐心耗完之前。”
“很简单，我们的提议就是和解。”
“哈哈！”大祭司再次猖狂地笑，“你们这是害怕了吧？”
“巨人心中没有恐惧。”大锤道。
“要塞没打算与你们硬碰硬，所以，根本不存在害怕。你们抛蜥蜴的伎俩和让人行蜥偷袭的伎俩已经被我们识破。那些人行蜥，此时此刻正在无尽的黑暗中寻找出路。”
“这些只是我们的刺探，好戏还在后面呢。”
“任凭你有再多的好戏，城墙也是你最大的障碍。否则此时此刻，你们早已经在城内而不是在这吹着冷风。所以，我想说的和解是一个万全之策。”我看着女祭司的眼睛说。
正文 第652章 失败的谈判
我的话似乎戳痛了女祭司的伤口，她转身面向窗外，任由阳光照亮她的脸。红头蜥蜴爬到它的另一侧肩头，避开阳光。
“说来听听。”她道。
“我们签订和平条约，从此互不侵犯。”
“条件呢？你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弱智吧？”
“当然有条件，”我继续说，“条件就是要塞巨人留在城内，而你们可以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挑选一个你们认为合适的地域，建造属于自己的城市。”
“你想让连武器都不会打造的巨人建造城市？过上你们规规矩矩的生活？”
“要塞可以教给你们建筑、冶炼等等技术，渐渐改变红巨人的生活方式。”
“那不可能。巨人属于荒野，不属于城市。”她停顿了一下，“至少红巨人是这样。”
“没有人属于野蛮，那不过是文明进程的起点。世界上任何的种族最终归宿都是文明。城墙可以抵挡野兽，不用每个夜晚都担惊受怕；房屋可以抵挡寒风，让冬天不再可怕……”
“那么仇恨呢？”女祭司忽然看向我，“谁来抚慰红巨人心中压抑了几万年的怒火？那被迫离开家园，看着妻子、孩子、丈夫倒下的伤痛，谁来抚平？”
“在那场战争中，要塞巨人也付出了代价。”
“战争是他们挑起的！他们理应受到惩罚！”
“但在战争之前，他们却饱受你们的奴役！”
“这是世界规则，弱肉强食，我们更强大，所以他们要服从。今天亦然！”
“那我想，当初他们发动那场战争也是为了抚平心中的仇恨吧！”
我故意把话说得很缓和，试图让女祭司感受到诚意和安慰。
“同样是抚平伤痛，为什么当初的外来人没有制止他们，反倒是教他们更加残忍地对待红巨人？”她很激动，但语气里已没有那么多愤怒。
“今天我来了。”我说，“我不想再到几万年以后，巨人们提起我的时候也会觉得我这个外来人给他们带来了憎恨和死亡。所以，我向要塞大祭司，也向你提出这个和解的建议。”
“不可能，”她道，“仇恨的种子已经种在每一个红巨人的心中，如今，不断扩大的族群让这些种子生根发芽。除了鲜血和杀戮，在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将其斩除。”
“这是您的判断，还是您真的了解您的族人呢？”
“我了解他们，他们的灵魂都是从我这里重生的。”
“但我觉得，并不是所有红巨人都喜欢战争。他们之所以跟您在这里，决心要夺下要塞，是因为他们没有品尝过和平的滋味，他们不懂什么是文明。现在，您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结束茹毛饮血的时代，与要塞巨人共同迈向更高的文明。”
“你是个不错的说客，但你不是领袖，不懂如何治理一个族群。你们回去吧，告诉现在的大祭司，如果他们没有忘记自己是巨人，就走出城墙跟我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我保证不会将他们斩尽杀绝。”
“走出要塞，他们必输无疑。”
“躲在城墙内，他们也无法取得胜利，只能让战争的结果更加悲惨。”
她的话让我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决心，原本我以为我抓住了她的弱点，可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了吗？那种生活方式里有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美好。”
“我不需要美好，我的族人也不需要。一直以来我们都承受着苦难，那就让苦难永远持续下去吧！也只有苦难才能让我们不断变得坚强。”
“我敬佩你的精神。”我感觉我有点被他打动了，“你有什么条件吗？如果有，请你开出来，我们可以带话给大祭司。”
“没有，我们红巨人坚如钢铁，无欲无求，唯一的渴望，只是一场公平的战争。”
“好，请您给自己一些时间，也给我们一些时间，如果在未来某一时刻，你改变了主意，可以派人到城堡来找我们。”
“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冷冰冰地说，然后转过身去，就像我第一眼看见她那样。
“走吧。”我转身对大锤说。
“就这样走了吗？”大锤心有不甘，“失败回去可能面临着大祭司的惩罚。”
“你没有感受到吗？”
“感受什么？”
“红巨人的决心。他们不是为了利益来的，所以，没有条件能够打动他们，这种谈判注定失败。”
“回去之后怎么办？”
“路上再想办法。”
我们边说边走，来到门帘前面。一个巨人粗暴地掀开门帘，差一点把我们掀飞。
巨人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们，伸手一抓，提住了我，往屋子里面走。大锤惶恐地跟在我后面，不停用巨人语提出疑问，巨人不理她，直到来到女祭司面前，才把我放下。
女祭司转过身，看了看我们，最后把目光落在巨人身上。
巨人谦恭地施礼，带着情绪说了一通话。女祭司的目光再次转回到我身上，寒冷如同一道电光。
“怎么了？”我问大锤。
“他说和你一样的人偷了他们的食物，还烧了他们的粮草。”
“和我一样的人？”我万分惊喜。
“你们，”女祭司高声道，“是骗子！”
“什么情况？”我问。
“我就知道，要塞早已失去巨人的荣耀，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族群。”说着，她又对红巨人卫兵说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