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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怕。”汉斯勇敢地说,“道个歉又不会少块肉,老将自己隐藏在面具下,你会后悔一辈子。”
“少啰唆。”欧子誉烦躁地拿出香烟,因为心事被说中而生气。他想念夏忆侬的种种,生活因她的离去而变得乏味。
“我们都曾经努力寻找真爱,当它真正出现时,却又怯于接受。”汉斯说出极有哲理的话,“子誉,你会劝别人想通,会用方法让我打开心结,自己为啥不试着走出阴霾?难道顾沁容和夏应杰真有本事伤害你,还是非得让与他们有关的人今生今世都活在痛苦中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出去,我要静一静。”冷酷的表情隐藏着痛苦,说爱太沉重,但若说不是爱,又为什么在意夏忆侬的种种。
“罢了,我们把空间全留给你,希望你早点想开,免得我连碁峻公司都待不下去了。”傅睿哲拉走汉斯,暗自祈祷好友能早点认清内心的情感。毕竟爱情这玩意,沾上后除了当事人外,谁也无法劝通。
※※※
终于接到顾沁容报平安的讯息,附加的照片上,佳人虽清瘦,却显得神态平静安详。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暂时松口气,夏忆侬抓起信件往夏应杰的房间里跑。
“大白天就在家颓废,亏你一个大男人。”
“妳也在家呀!”睨了她一眼,注意力又回到已经半空的酒瓶上,狠狠地灌了口。
“哥,你还不去找大嫂,她一个人不知好是不好。”望着满脸胡碴的他,内心有些不忍,但又必须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抬起蒙眬的醉眼,他狂笑,“不必,有人会疼惜的。”
“如果你是指欧子誉,那未免太看扁大嫂了。”夏忆侬生气地抓住他的宽肩,用力摇晃着,“醒醒吧,她爱的人是你耶,干么老将欧子誉扯入你们的问题中,制造出她的罪恶感,莫非你根本不爱她?”
“我当然爱她!”用力地咆哮,心隐隐作痛,“可是她……她根本不爱我,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们的问题。”
“大嫂都说了,什么都说了,连欧子誉也承认他根本没爱过她,只有你这个呆头鹅自欺欺人,将自卑建立在她的痛苦上。”她用力吸口气,将照片和信纸递到他面前,“这是快乐的表情吗?她根本就是认命了。拜托,别因为自己的面子,让她孤单地停留在异乡。”
夏应杰随便看看就将照片及信还给她,顾沁容的踪迹谁会比他更清楚?打她离开家的那一夜,他就已经派遣私家侦探跟踪,每天都有最新消息和照片,好或不好,他一清二楚。
没按时吃饭,老摸到三更半夜仍未入眠,面对友善的询问总是强颜欢笑,该死的,本来就孱弱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如果她爱我,为什么要和欧子誉见面?”
“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疙瘩,知道你仍有遗憾,她想要为你做点事而已!”
如遭当头棒喝,夏应杰的眼中燃起希望的表情,紧捉着妹妹的手,“妳……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欧子誉是我的老板,喔,曾经是,他也发现我们的关系,反正不重要。”她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总而言之,你最好快把人找回来,否则爸妈的忍耐度是有限的,别以为还能放纵你到几时。”
“忆侬呵,”他的手颤抖着,像个寻求保证的孩子般无助慌乱。“妳会不会骗我?万一沁容根本就不是妳想的那样,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给了全部的心,爱了她那么多年,却比不上她心上的阴影。罢了,只要她过得好,我……愿意牺牲自己。”
“你怎么会以为少了你的生活大嫂会过得好?”含着泪,她轻声地说,“她当然需要你,今生今世,有你的地方才有幸福。”
“好,我去找他。”有了勇气,他奋然起身。
“哥,你要去找谁?”
“当然是欧子誉。”
“为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毋需计较……”
“不,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和沁容想要得到心灵上的平静,他是唯一的解药。”他笑了,几年来,内心的歉疚,需要完整的了断。
“别去,哥……”她徒然地伸出手拦阻,却唤不回已有主意的人。
※※※
黑暗的空地上,两个人影遥遥相望。
两雄对峙,各据一方,暗中传递的火花在静默的空气中传达着异样讯息。各怀鬼胎的心思,没有人先开口,紧绷的情绪一触即发。欧子誉双手扠在口袋中,闲散的模样与夏应杰的紧张恰成反比。
“稀客,居然自己找上门。”占上风的欧子誉率先打破沉默。
“派屈克,我……恳求你的原谅。”望进那双鹰般锐利的眼中,(奇*书*网。整*理*提*供)夏应杰有些结巴。幻想多年,该说的话也在心中练习千百遍,真见面时,却只能吐出这一句话来。
“你做错什么吗?”他发出狂妄的笑声,“我又该原谅你什么?”
“原谅我背叛友情!当年我明知沁容是妳的女友,却仍横刀夺爱,这些年,我的心中总感到亏欠,沁容更是夜夜泪湿枕畔,你未得到幸福之前,我们……过得不安稳。”他老实地说出心事。
“真可惜,我不打算原谅你们。”
“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会尽力做到。”砰的一声,他笔直地跪下,“我是真心真意的。”
一路跟踪而来的夏忆侬不忍地别过头,无法继续往下看。那是她最骄傲的哥哥,天之骄子的哥哥,从未曾受过挫折的哥哥呀,居然在别的男人面前跪地示弱呵。
“你……别这样。”欧子誉迟疑了,自己真的做错了吗?挫了夏应杰的自尊后,连快感都没有,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除非得到你的谅解,否则沁容她……不,我和她皆相同,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夏应杰诚心诚意地说,“别以为我真的坏透,三年了,我的良心总是在夜深时分谴责我,利用车祸受伤后失去生育能力的同时,博取她的亏欠与同情,乘虚而入,才将她从你的身边夺走。沁容未曾背叛过你,都是我害的。这样的自己,连我都讨厌。”
他失去生育能力!?
那场车祸造成的伤害,居然那么严重,对一个男人而言,失去生育的能力,比死还难堪,为什么没人知晓?
欧子誉双目圆瞠地望着仍跪在面前的男人,那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实,居然从他的口中听闻。震惊与不信并存,若夏应杰说得是实话,那过去的责备全是自己一手导演出的闹剧呀。
“你当真……”无法问得完整。
“能拿那事开玩笑吗?”夏应杰惨淡地笑了,“事关男人的自尊,我真说谎,愿遭天打雷劈。”
“我……不知道……”
“因为我刻意的隐瞒,除了我和沁容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实情。”
“宁可被误会吗?”百感交集,欧子誉恨起自己的小心眼。
“她为了保全我的自尊,甘心受到误解呵。”他的脸上乍现温柔,“三年来,我始终不敢相信她的真心,都是被我自己搞砸了,或许上天惩罚我的自私吧!除非你能原谅我,否则我再也没有脸见她。”
“应杰,我才真的对不起你们。”三年来,头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欧子誉心中的挣扎与痛苦,在压抑多年后全数冒出。
“你叫我的名字……”夏应杰愕然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不信与惊奇。
主动伸手将他拉起,两只手交握的同时,昔日的友情已经重燃。
欧子誉低着头道歉,“是我的错,如果能帮上忙,别吝啬说出口。”
“我……我们……”他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还是朋友。”
“当然,永远都是朋友!”他紧紧地握住欧子誉的手,恩怨早已随风而逝,相视而笑的两个男人,再无猜忌。
至少,顾沁容短暂的牺牲是值得的,不枉她的辛苦守候。望着他们前嫌尽释,眼泪早已不知不觉流了满腮,夏忆侬咬着下唇,这是最好的结局呵,最好的……
忽然间,一道黑影狠狠地往前冲去,口中张狂地直嚷着,“欧子誉,我要你的狗命!”
“小心呀!”
出声警告的同时,夏忆侬已经奋不顾身地奔跑向前,以娇小的身子挡在欧子誉的面前。
一阵响亮的枪响炸开,她柔软地倒卧在地上,痛楚跟着袭来。
“忆侬!”这是沉入黑暗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从欧子誉口中发出的。
第十章
白色的病房中,消毒药水味道浓厚,夏忆侬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色和被单几乎无法分辨。
行凶的人是胡润铭,在她重枪的那一刻就已经愣住,没见过从人身上流出大量的血,也缺乏胆量继续下手,所以轻易地就被两个男人擒住,交到警察局。
他原本打算请杀手,却因为无法自他父亲那里弄到钱,支付酬劳,所以才自己来。
他在黑市中买来手枪,一路上跟踪欧子誉,然后找机会下手,不料却伤害了夏忆侬。
被血吓傻的胡润铭,在警方铐上手铐时,口中还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自己跑出来,才会被打中,都是她的错呀……”
当然,这些都不在欧子誉的思考范围中,他唯一关心的是夏忆侬的伤势。子弹幸运地没击中要害,但流血过多,经过紧急手术后,仍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数日。
每个夜里,欧子誉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床沿,静静地守候她苍白的睡颜,直到天亮才离开。
夏忆侬几次在黑暗中醒来,瞧见他闭着眼坐在身边,才又放心地沉入睡梦中,因为她知道,他会静静地守着自己。
好不容易她的伤势终于比较稳定,也从加护病房移到可以探病的普通病房中,然而他却没有再出现。
这天,傅睿哲和关悦笙带着漂亮的鲜花来探病,却见到沉思的她。
“嗨,怎么在发呆?”傅睿哲笑着打招呼,在关悦笙找花瓶将花插进去的同时,率先坐在病床的旁边,“看起来好象被遗弃的小猫喔。”
“我本来就被遗弃了。”她伸个懒腰,“待在医院很闷,明明医生都说可以出院了,却还被关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嗯……妳听错了吧。”傅睿哲顿时为之词穷,怎能说是欧子誉威胁说得等她更稳定后才能出院?
“是他搞的鬼对不对?”
“谁呀?”他装傻地问,“别胡思乱想,快把自己的伤养好,才能回去上班。”
“我已经被Fire,哪还需要上班。”她气闷地说。
“好小心眼喔。”关悦笙带着花瓶走过来,替傅睿哲解决窘境。“干么老把人家的无心之言放在心上,妳的英雌救美已经让总经理大大的感动,先前赌气的言词当然作罢。”
“他只是内疚。”
“当然内疚,说到底人家枪是对着他呢。还好妳没事,否则总经理铁定会跟着妳而去。”
“呸呸呸,别那么乌鸦,阎王爷哪敢这么快收我回去。”
“好极了,有精神就会早日康复。”关悦笙笑嘻嘻地审视着同学的脸色,“我们天天被派来出公差,也是很辛苦的。”
“他干么不自己来?”嘟着嘴抱怨,“根本就为了良心不安而已。”
“怕妳余气末消,他脸皮薄嘛!”傅睿哲替好友解释,同时拍胸脯保证,“只要妳一声令下,我马上把人带来。”
“已经够了,叫他来见我!”咬着牙,夏忆侬决定把话说清楚。
“遵命。”偷偷地跟关悦笙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他开心地笑着答应。
※※※
站在病房外徘徊许久,欧子誉拿不出主意究竟该不该进去。
打从傅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