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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虽短,却令我指尖冰凉。我紧盯着盆内堆高的衣物,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屈辱感!
烈明野呀烈明野,我是你的童养媳,不是别人的,你竟让我为下人洗衣?!你是想告诉我,我在你心中连下人都不如吗?!
此认知令我禁不住颤抖,他究竟有多恼、有多怨?如此折磨一名为他产子的女人是否便可消除心头之恨?!他太无情!真的太无情!
无预警,颤抖的身体被猛地一推。我恍然回神,却无法稳住身形,急急向后退去,顺势摔坐在地。颤抖刹时荡然无存,我愤怒抬眸瞪向那三名丫鬟。该死,是谁推了我?!
“日落前必须将衣裳全部洗好、搭晾,否则别想用膳!”丫鬟甲唇边肆虐的笑意越来越浓。
何人养何狗,我再次亲眼证实此话不虚!烈明野残暴,他养的下人也这般凶残!
看向那盆衣物,看罢撑地站起,掸掉沾在裙上的土屑。一盆而已,现下早膳方过,洗得完。
“若洗不净,同样别想用膳!”丫鬟丙尖细着嗓音阴阳怪气恐吓,吓罢,与丫鬟甲、乙前后离去。
“呵……”我望着她三人离去的背影牵动嘴角嗤笑,猛一转首将脸别向旁侧的花草。片刻后将目光调回,狠瞪着早已无人影的拱门。“呸!”用力啐,想借此要挟我,作梦!人为一口气,鸟为一口食,我绝不会让她们将笑话看了去!绝不!!
怒火与斗气令我全身充满力气,取出大半衣裳叠放在井口上,将打出的水倒入盆中。以指拭水温,一字,凉!
不晓得是不是产毕后遗症,以前我从不惧凉水,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也照样在水龙头下洗衣、洗菜。而现下却觉得碰一碰凉水宛如针刺骨,手指极不舒服,好似过早落下风湿一般。
我下意识将浸了水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搓动,搓了几下后咬一咬牙开始洗衣。越惧怕越觉得冷,越觉得难以下手,我不要做那样废物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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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洗丫鬟们的衣物而已,就算有亵裤也可接受,毕竟同为女性。幸好未将男丁衣物搬来,否则……正想着,三道人影拐入拱门。我抬首看去,正是那去而复返的丫鬟甲、乙、丙。
丫鬟甲怀抱一只小盆,盆内堆积如山衣物。丫鬟乙、丙抬着一只大盆,盆内同样放着如山之衣。
见状,我停下搓洗,揪着手里的衣裳坐在矮凳上一动不动,眉拧,只因闻到一股属于粪便的臭味!
丫鬟甲将怀抱之盆搁在地,直身冷笑的望着我。丫鬟乙、丙抬木盆后至,她二人一靠近,臭味更加呛鼻!
丫鬟乙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起放在衣山最上方的一件亵裤在我面前摇晃,边晃边道,“这上头的屎你要用双手洗干净,要将臭味去除,否则……”话到此不再继续,那张阴险冷笑的脸孔令人从心底生厌!
我憋住一口气,垂下目光扫视新至的两盆衣物,那里面堆放的皆为男丁之衣!方才还在庆幸无男衣洗,现下好了,最后一点颜面也被践踏!
洗男丁之衣是烈明野的意思还是丫鬟们自己的意思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胸腔内的怒火飙窜猛烈汹涌,头脑与身体在一波又一波的侮辱下失去控制!
“啊——”我突然嘶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过丫鬟乙捏在指间的亵裤,将沾有半干又湿的屎的一面对准她的脸按了上去,掌下屎与她面部擦滑的感觉十分清晰!我腥红了双目,似厉鬼嘶吼,暴发的力气将丫鬟乙按倒在地,攥着亵裤在她脸上狠命擦滑,将那些侮辱我的尿尽数抹在她脸上!
丫鬟乙尖叫着拳打脚踢,一面惊恐反抗、一面求助于一旁的丫鬟甲、丙。
岂可令她求救成功,我凶狠的瞪向丫鬟甲、丙,硬是用难得暴发一次的魄力将欲上前的二人吓得不敢再动!
我无言想说,火苗嘭涨凶厉,只将屎抹在丫鬟乙脸上怎能够?一伸臂,我抄起放在井边的水桶朝她头上砸去,边砸边厉声嘶叫。
我骇人的叫声引发丫鬟甲、丙尖叫,起初凶神恶煞的她们现下均双手抱头逃命似的奔离“兰院”,一面奔跑、一面恐惧尖喊,“凌筱落疯啦——凌筱落疯啦——”
听着院外拔高的尖音,我停止嘶叫开始大笑。在心底将凌筱落从头骂至脚,她若早一点暴发愤怒何必受下人欺辱?!
丫鬟乙的尖叫变成痛呼、变成呜咽,已被我砸得头破血流。
见她满脸是血再也找不出别色,我停止桶砸,拎着水桶站起身向后退去一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唔……呜……”她倒在地上捂着脸,不知面上的是泪水还是血水,混为一体。
“我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反抗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更不代表你们可一直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今日以血来给你教训,看你日后还敢不敢用下三滥的招数侮辱我!”我愤吼,激动的将水桶挥舞,桶与空气划磨,制造出呼呼风声。
“你——你——呜呜……我的脸……我的脸……”她从地上爬起,一面指着我鼻子、一面捂住自己的血面,放声尖叫,“我要去告诉少爷——”
闻言,我怒火中烧,举起水桶朝她身上砸去,“砰”一声肉响,砸中她左肩,将她砸倒在地。
我紧缩瞳孔,伸直手臂指着拱门怒吼:“去!你现下就给我说去!将我所作的事通通告诉他!他若惩罚,我认命,从今以后任由你们欺侮!他若不罚,你们就等着被拖出去仗毙!!!”最后“仗毙”二字我咬音极重,恨不能咬碎口中牙齿!
我在赌,赌烈明野会不会为了猖狂的丫鬟治罪于我。丫鬟平日的所做所为他应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样做只是自卫!仅此而已!
音落,丫鬟乙即刻停止一切声音,左手捂面、右手掩唇。瞳孔缩晃极为快速,恐惧窄现。“啊——不要——不要——”半晌,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从地上爬起,疯了般跑出“兰苑”。
看着她离开了属于我自己的独院,我在院中将头高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了气,心中无比畅快!发了火,全身舒畅!只是,我虽笑,但却有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滚出眼眶,滑下脸庞。我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第十三章 终于病倒了
笑过、哭过、发泄过,体内力气没有了,双腿无法再支撑身体重量,颓然跪坐在地。面上有着残存泪痕,我抬起颤抖的手将其缓慢抹去。
爆发过于激烈,得不到营养与爱护的身体现下才迟钝的有了吃不消的感觉。身沉,重如山!扫视地面,血与亵裤,还有那翻倒在较远处的木桶,此三样见证了我先前愤怒的爆发。
三名丫鬟的尖叫已停,想必是被谁制止了,毕竟在府内大呼小叫是件危险的事,哪怕有一丁点触怒烈明野的行径出现,都会为自己带来死亡危机。
我在地上跪坐许久才慢慢站起,继而拉过矮凳坐在上面。未再洗衣,现下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烈明野的判决。我制造出的动静过大,不信他听不见!
若,他为了丫鬟惩罚我,那么不止是我会心死,就连“凌筱落”的心也会跟着死去。若,他未惩罚,那就表示他对“凌筱落”是在乎的,对先前的暴力行为默许。
我不晓得自己这样说对不对,他在乎“凌筱落”吗?似真矣幻,无从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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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烈府很静,静得可怕,令人心高悬!
日头径自移动,高高地挂在头顶上方。我感受着正午阳光,视线低垂,继续等待……
午膳时辰已过,无人送膳,我心凉了,登时摔入深谷,疼极!整整一个上午过去,既无人送膳,那么便代表烈明野站在了丫鬟一边,接下来我只有等待惩罚降临!
下意识用双臂环拢身子,明明艳阳当空,我却心如死灰,全身冰冷。我已对自己作下判决,只是这判决似乎并不正确!
脚步声传入耳,我颤了一下,木然抬首朝拱门处看去……只见丫鬟甲端着托盘拐入,离近才发现她的双臂与双手颤抖不已,甚至盘内摆放的碗碟都受到影响,发出抖动之音。
我不敢相信所见是真,忙揉目,揉罢再看……不虚,是真的!丫鬟甲真的给我送膳来了!
她行至井前,将托盘轻搁在井口上。直身,垂首说道:“少爷交待,这些衣裳你今日必须洗净、搭晾,否则,无晚膳可食。”一面说着、一面掀起眼皮瞅着我,只一下便垂回眼睑。
速度很快,但我还是从她眼中看见了潜隐的恐惧与慌乱。“头破血流的人呢?”舌随心动,莫不是丫鬟乙……
闻言,她豁然抬首,面色惨白无血,瞠大双目瞪着我。那眸中急掠多重情感,惧、慌、怨、恨,此四样混杂在一起令人倒抽一口凉气!
我下意识以手压住胸口,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丫鬟甲未答,垂回首不发一言,立在原地片刻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兰苑”。
望着她复杂的背影,我双眼有些无神,脑中“嗡嗡”作响。心,缩拧在一起令人喘不过气。烈明野莫非将丫鬟乙仗毙了?从丫鬟甲的反应来看,此可能性极大!
我有些后悔,我只想发泄一下内心积压的屈辱,并无取丫鬟乙性命的意思。不论贫富贵贱,她终究是条人命!
我将脸埋入臂弯,这场架打赢了,取得决定性胜利。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是我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用过全素午膳与无味鸡汤,丫鬟甲收走膳具。
我坐在矮凳上洗脚旁的三盆衣物,与其说烈明野未罚,不如说罚了。三座衣山,只给我一个下午时间,这无疑是繁重的!
无精力去想其它,我拖着饱受摧残的身体与精神刺激的大脑机械性舀水、浸泡、搓洗、搭晾,院内空间很大,足够晾下三盆衣物。
手浸泡在凉水中已失去知觉,麻木冰冷。太阳慢慢地滑下最高点向地平线进发,当太阳落山、余光消去时,我洗净了最后一件衣裳。木然的望着满院衣物,我笑不出,也哭不出。
送晚膳来的是丫鬟丙,我想烈明野是想借此给她与丫鬟甲一些教训。
丫鬟丙将托盘搁在井口上便走了,来匆匆,去匆匆。
我移动酸麻双腿朝井走去,腿抬不起,鞋底擦蹭地面,当我离晚膳还有几步之遥时黑暗与昏眩毫无预警将我侵袭!腿似无骨般软下,在倒下的途中我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我终于病倒了,分娩与虐待的后遗症令我一病不起!我虽晕迷,但潜意识里却很清楚自己发了烧,很烫,很烫!
头脑极其混沌,耳边总可闻有人讲话,甚至怒吼咆哮。那声音似远、似近,似慌张、似绝望,许多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痛!
“啪”一滴“水”滴入我心田,将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赶走平静,带来波涛汹涌。
那“水”是何?眼泪吗?我的?还是怒吼者?分不清,“水”,掩藏的很好……
意识时有时无,有时可闻怒吼咆哮,无时漆黑一片。有时可感觉到凉物覆盖着我的额头,催我退烧;有时又有苦苦的药汁送入口中逼我咽下。
周而复始,我身上的烫人高温退了下去。黑暗再次侵袭,我在冰冷的包围下又沉沉睡去……
不晓得晕睡多久,只知意识撕碎黑暗重新回到我身边时头昏脑胀,四肢无力。我茫然的望着浅黄色床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