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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们与河南一样,单单是用于赈济百姓的粮食,有多达上百万石之多。相比于官与贼的杀,“义军”之“义”远非官或贼所能相比。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朱宜锋要的不仅仅只是天下!
他要的是天下民心啊!
鄂、湘、粤三省未曾遭战乱之害,可如河南、安徽、江苏以至江西等地,越是曾经遭受战乱伤害的地区,其民心就会越倾向于“义军”的“义”。
民心所向!
想到这,李鸿章立即想到了报纸上长篇累牍的报道着义军在河南如何赈济百姓,义军如何因为将军粮用于赈济难民,导致军粮不足,不得不止步不前,等待后方粮草运抵的新闻。
所有的这些新闻不是给别人的看的,实际上是给老百姓看的,让老百姓知道义军与官与贼的不同。在河南,他们做给河南百姓看,而在这里,他们把这一切都写在新闻纸上,然后传给……传给谁看?传给谁人听?
当然不会是鄂、湘、粤三省那些未曾遭战乱之害的百姓,而是安徽、江西以及江苏等地的欲生而不得的百姓,当然是让想让他们看到希望。
为什么要让她们看到这一切。
突然李鸿章的心头一紧,他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完了!”
脸色骤然急变的李鸿章瞬间明白了,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义军为何拿出上百万石粮食去赈济百姓。
哪里是上百万石粮食,分明就是招缆数千万民心的炮弹。
民心看似无用!
那些堪称蝼蚁的百姓在大乱得性命难保之时,既为了贼人的封刀而“欢喜”,同样也会为了官府发出剃头令而“欢呼称快”。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但是现在,义军却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义军无疑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他们既不会滥杀,也不会对百姓极尽压榨,甚至还会赈济难民。
如此一来,一但义军东征,所过之地,百姓自然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百姓自然甘愿为义军所驱使。
到那时官也好,贼也罢。于百姓眼中皆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贼匪。
王师只有一个,就是义军!就是汉公的汉军!
想通了一切的李鸿章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为何朱宜锋没有趁发匪内乱之机,决裂自立,为何没有趁机顺江直下。
他不仅仅只是要等着其内乱愈演愈烈的机会,而是在等待着民心,等待着民心思变,等待着百姓甘心“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时候。
到那时,这天下只有一个王师!
至于那临天下两百年的满清,不过只是“满虏”罢了。今日王师所向系为安民,他日王师北伐为以恢复中国。
是了!
神情恍惚的李鸿章现在终于想通了一切,想通了目前无法想通的所有,
此时,他甚至为自己的座师而感到悲哀,在抵达武昌之后,他为座师买下了五千洋枪,当座师与南昌枕戈待旦的准备操练洋枪队以“重整天下”的时候,在武昌,这位汉公却已经在为将来夺取天下之后做打算了。
同时他又想到了太平军,想到了那些从两广大山中一直打到江南富饶之地的粤匪,数年东征西讨,到最后不过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甚至就是官与贼的滥杀,最终成就了一切——成就了汉公将来君临天下的民心!
这民心不是一句“驱逐清虏,恢复中国”就能得到的,这民心需要机缘。在安徽、江苏以及江西等地,粤匪与官军的高高举起的屠刀和那千百万百姓的性命,铸成了这个机缘,而现在对于汉公来说,他只需抓住“义”,只需要略微施以“仁”。那些民心既然可为其所驱使,于官于贼刀下余生的士绅以及百姓,他们不会记得什么是朝廷,什么是官府,甚至不会记得什么是汉,什么是满。
但是他们会记得是谁让他们活了下来!
他们会赶这个恩,戴这个德。
而这一切,就是将汉公君临天下的基础,是民心!是民心所向!
而朝廷……已经丢尽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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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锋芒(第一更)
大清朝完了!
在想通一切之后,李鸿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三年前,于江南诸省的眼中,入主中原两百的朝廷是正统,就像是那些逃入南昌的士绅,在他们看来,朝廷就是朝廷,那怕这朝廷是旗人的,那怕皇上是异族的!
可是现在,朝廷还是正统吗?
于江南诸省朝廷的正统,早已在“贼所过,尽杀剃发人,兵所经,杀尽蓄发人。”的乱杀无辜之中被杀尽了。
士绅也好、百姓也罢,他们所思所想,不过只是活命!拔罐也好累也罢,都没有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而义军却能让他们都活下来。
义军之义!易得民心啊!
“渐甫兄想通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李鸿章的耳中,他回过头,看着身边的周馥,却见其神情显得肃穆,
默默地点点头,李鸿章并没有说话。
“那现在渐甫兄当如何选择?”
又是一声问,让李鸿章炒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同乡好友。
“玉山,你……”
李鸿章的目光中带着诧异。他不是在工部学堂教书吗?
实际上,李鸿章之所以刻意结交自己的这个同乡,正是因为其于工部学堂教书。但是现在她的问题,却让李鸿章意识到,自己似乎想错了。
“渐甫兄,其实你刚一来武昌,主公便已经知道了!”
看着李鸿章,周馥笑着说道。
“什么!”
惊讶地看着周馥,李鸿章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汉公知道我在武昌?”
“当然,如果没有主公的同意,远东商行又岂会卖给你五千支广州制造的石井式?”
五千支石井式!
这正是李鸿章在武昌取得的最大的成果,而现在从周馥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后,李鸿章却只觉得一阵目眩,原本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谁曾想一切不过只是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
“主公对渐甫可是极为看重的,对令兄的才学亦是极为欣赏。”
注意到李鸿章的神色变化,恐其觉得的难堪的周馥连忙又说道。
“当然,主公曾特意吩咐,无论去留皆由渐甫自便,若是渐甫愿意留于武昌,便可留于武昌,如仍意返回江西,亦听由自便!”
如果是在李鸿章想通一切之前,他会觉得其所言有虚,而现在,他却知道那位汉公道出这番话,更多的是自信——因为现在天下大势尽在汉公之手。
“渐甫,虽然小弟有不告之罪,但渐甫必须要知道,曾涤生现在不过只是逆势而为!以渐甫之才焉能为之陪葬?”
李鸿章只是苦笑的,好一会他才看着周馥问道。
“想来玉山并非是于工部学堂任教吧!不知玉山到底在何高就?”
虽然李鸿章的话语看似平淡,可实际上却是对周馥当初隐瞒的指责。
“渐甫,小弟确实是在工部学堂任教。不过,在小弟与渐甫重逢后,有人告知小弟,可择机游说渐甫留于武昌!”
“好一个择机啊……”
摇头感叹着,李鸿章苦笑道。
“看来汉公对天下是志在必得了?”
“不是汉公志在必得,而是明天下大势在汉公,汉公焉能不得天下?”
此时周馥的语气变得极为自信。
“若是汉公不能得以天下,那敢问这天下当归于何人?归于满清?归于粤匪?若当真如此,我中国百姓何辜?”
在周馥的话声落下后,李鸿章直视着他的双眼。
“不知汉公何时东征?”
来的正是时候!
在何用臣跪下的时候,朱宜锋的心底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冬官又副丞相、开封留守典官何用臣叩见天官正丞相。”
跪下的何用臣穿着一身太平军的官衣,他用的称谓自然也是太平天国的官职,太平天国设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丞相为六等,而王冠三则为最底等的冬官,且是冬官丞相中的第三等,而朱宜锋则天官丞相,与秦日纲同级,论官位仅次于几位王。
虽说对于外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恩典了”,可于督府众人看来,这根本就是侮辱。但深知这不过就是个称呼的朱宜锋对此,却不以为意,所谓的天官,不过只是个称呼罢了,更何况这太平天国的封号不过就是扯来用用的尿布罢了。
“何典官不远千里来此,一路舟车劳顿,起来吧,坐下来谈。”
朱宜锋随口吩咐道。
局促地落了座。不等朱宜锋招呼,就有人端来一碗茶,放在何用臣身边的几上面前,道:
“请用茶。”
“随便一点,我这里规矩不多,不要拘束。”
“谢丞相!”
何用臣见朱宜锋没有恶意,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丞相,小人此次前来是奉我家又副丞相之命,前来武昌询问丞相,既然你我本是天国臣子,为何丞相却用兵河南?进攻自家兄弟……”
是来抗议的!
何用臣的话一落,朱宜锋便开口说道:
“用兵河南是不得已的事,现在河南各地百姓生活艰难,自豫王身故之后,河南诸将更是各自为政,百姓深受其苦,我等当初起兵,是为天下百姓,本督自然不会做视百姓受苦,自然要用兵河南,让百姓重享太平。”
在一切不过只是借口,谁都不会当真,但何用臣却当了真。
“丞相所言极是,豫王身故之后,北路太平军军中败类无人制约,坑民祸民之事,确实没有少干!百姓更是深受其害,我家又副丞相,虽有心相制,却是师出无名。目下丞相北上河南,也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要是换成其他人,何用臣这么一说。或许会得意起来,但落在朱宜锋的耳中,却让他暗自打量了这何用臣一眼。
“不过,他们也是因一时胡涂误入岐途难于自拔,现在决心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何用臣的话风一转。
“过去北路太平军无人问事,自是如此,而今日,翼王已命人整顿河南,我北路太平军已经归于翼殿之下,丞相再用兵于自家兄弟,只恐到时亲痛而仇者快啊。让清妖坐收渔翁之利。”
眉头猛的一挑,朱宜锋冷声说道。
“怎么,你想拿翼王来压本督!”
当然那脸上的怒色不过只是伪装,对于朱宜锋来说,他本来就无意夺取整个河南,用兵河南,一是为了向北修建铁路,二则是为下一步东征作好准备。
“这……小人怎敢?”
何用臣连忙解释道:
“只是今日,诸王不和,已为清妖所乘,若是丞相再因误会而用兵河兵,必是亲者痛而仇者快啊!所以我家又副丞相派小人来请丞相退兵,并愿奉劳军款百万两,将来丞相若有吩咐,我家又副丞相必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