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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韩延辉正在偏帐之内点灯熬油的苦读诗书,账外甲士林立,全是精锐的皮室,别说是人,就算是苍蝇也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要知道作为天下第一大汉奸,他也是很怕自身安全的。
当然了,再怎么严密的防卫对秦浩来说都相当于不存在,百八十个金币的事儿,足以将这些守卫都定住,于是当韩延辉看完书打算熄灯睡觉的时候,秦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韩延辉面前。
“韩先生困么?不困的话陪本神仙聊十块钱的呗。”
出乎意料的,韩延辉看到突然出现的秦浩和变成木头人的侍卫,居然米有丝毫慌张的感觉,反而早就知道秦浩要来似的,淡淡道:“原来是秦神仙,久仰了,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赐教?”
“啊咧?你一点都不意外啊。”
“我见过李扶摇仙子,知道你们神仙的手段,而韩某人虽不敢妄自尊大,但在这契丹之中,倒也还是有些地位的,你来找我,并不奇怪。”
“好,韩先生果然是非常人,那我也有话直说了,你投靠耶律阿保机的时候,哦不对,是被耶律阿保机绑架的时候你效力于刘守光,刘氏父子非雄主,而且也可以称得上是乱臣贼子,耶律阿保机雄才大略至此,你投效他我能理解,可是如今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安禄山没能攻破潼关,甚至还被朝廷收复了洛阳,当今天子李豫虽然比不上太宗皇帝,但至少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代英主,你出身幽州韩氏,自小读诗书礼乐长大,难道就没想过弃暗投明么?我可以帮你作保,亲自给你引荐,一个中书门下同三品,未必就不能让朝廷封给你。”
韩延辉淡定的笑笑,这套说辞并不新鲜,他甚至自己内心之中都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了,只是以宰相之位相诱,倒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上仙请坐,塞外苦寒之地没什么可招待的,只有些许奶酪,还请上仙不要嫌弃。”
“你可是有条件或者顾虑?没关系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条件倒是没有,韩某人何德何能,如果真的能在我惶惶盛唐做一个宰相,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只是上仙,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下人说我是汉奸也好,走狗也罢,我都已经习惯了,你让我去大唐效力,可是如今这唐廷我一个都不认识,唐廷对我更是无尺寸之恩,我韩延辉如果生于大唐盛世,纵使是当一小吏,也绝不敢生背叛之心,可惜我生于乱世之中,而耶律阿保机待我不薄,所以,赎韩某不能从命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两难
初步试探,韩延辉将秦浩给拒绝了,这也在意料之中,耶律阿保机对他还是相当不错的,想仅凭三言两语就将人挖走,确实有些不现实,不过没关系,猎头么,如果人都那么好挖还要猎头干什么?
秦浩早有准备,开口道:“韩大人没有做过大唐的官,也没吃过大唐的米,但生你养你者父母,韩大人自幼饱读诗书,孝之一字想来不用我说吧。”
韩延辉沉默不语,秦浩继续道:“你韩家本是幽州大族,在当地颇受百姓爱戴,我查过了,你的曾祖如今正在大唐做官,跟着颜真卿出生入死,宁死不做叛臣,史思明以高官厚禄相诱,令祖深明大义丝毫不为所动,我记得你祖父和你父亲也都是唐官,为江山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你如此作为,要至你曾祖,祖父,甚至还没出事的父亲于何地?”
说着,秦浩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牌道:“此乃你韩家先祖的牌位,你韩家先祖乃是高宗年间就跟随薛仁贵将军征伐高句丽的功臣良将,鸭绿江之战斩敌酋百余人,血流升斗,这才换来了你韩家的百年富贵,难道韩家生你养你之恩,就比不过区区一个耶律阿保机么?”
说着秦浩将小木牌往韩延辉手中一递,开口道:“如果你执意要留在敌营,那就冲着你们韩家先祖的灵位说吧,百年之后,却不知你的灵位又将放在哪里?日后战场上要是见到你的曾祖,你又如何自处?”
韩延辉颤抖的接过小木牌,两只手就好像得了帕金森一样,他知道从此以后,韩家的家庙之中,再也无他韩延辉的一席之地了。
秦浩加了一把火道:“后世史书之中,必有你韩延辉之名,就不知是光宗耀祖,还是让祖宗蒙羞了,是去是留,由你自己选择吧。”
秦浩的几句话明显还是有用的,韩延辉现在的面色十分难看,原本历史上舍弃刘守光很难说就是汉奸,因为刘守光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当时唐廷已灭,天下人很难说忠心应该往何处而去,但如今却不同,虽然他自问问心无愧,可是舌头根下压死人啊。
一个汉奸的名号,是何等的不能承受之重,如今天下人心皆在李唐,百姓对安禄山之流恨不能生食其肉,自己又如何能够幸免?这事儿有朝一日传遍天下,他们韩家还如何在天底下立足?
但是!耶律阿保机待他不薄啊!!他永远忘不了他出走之后回来的那一幕,天下人都以为耶律阿保机会生气,甚至将他乱刀砍死,可结果大汗连问都没问,见自己回来之后高兴的像个孩子,逢人便说‘韩先生回来了!韩先生回来了!’
一个汉人,几年的时间就被提拔到熟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何等的器重欣赏?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报复,都要在他的麾下才能够得以实现,自己又安忍弃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韩延辉没有发出声音,但泪水却早已经将他的衣襟打湿,一方面是忠义,一方面是孝义和天下舆论,韩延辉只觉得自己从没有过如此两难之局。
颤巍巍地将祖宗牌位放在桌子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道:“祖宗再上,不孝子韩延辉,非是不知忠义大道之人,只是胡掳如草,风吹不断火烧不灭,我数十万汉人在草原上几乎沦为牛马,为了这数十万汉人的性命,为了训话野蛮的草原胡掳,我韩延辉才不得不出侍伪朝,一片苦心,还请列祖列宗~明鉴阿!”
这番说辞很难说是说给他祖宗还是自己,亦或者是说给秦浩,但字字情真意切,倒不像是假的,看来平日里这样的话不知每天都要和自己说多少遍,或许已经将自己催眠也不一定,但可惜,秦浩却没给这个面子。
“韩先生,您是拿当今天子比作朱温了么?我盛唐百战雄兵,纵使是有些许内乱,但也轮不到区区契丹猖獗,兵戎相见在所难免,到时候,契丹小儿必将臣服于我大唐的铁蹄之下,就如同突厥一样!更何况,朝廷已经派了李光弼过来,如今李光弼才是契丹的大于越,可汗是遥辇氏,这几十万汉人的安置自有李大人管,用不着您操心,要不您去问问,这些百姓是信你还是信李光弼?我大唐五十年太平盛世,百姓的心,还远没有散。”
“这。。。我。。。。”
“韩先生,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上仙请讲。”
“嗯,大概八百年后,统治这九州江山的是一个叫大明的朝廷,大明有一个对手,叫满清,有一个曾经在明朝做过五省总督,类似于唐朝行军大总管的人教洪承畴,此人战败后被俘,满清的可汗也是礼贤下士,对他十分优容,于是此人便投降了他,就和您一样。”
韩延辉刚想张口说自己与那人不同,但话都嘴上却咽了下去,或许感情上不同,但天下人恐怕却没心思分析他的苦衷,只得跪在地上张开干裂的嘴唇道:“后来呢?”
“后来,他在他们老家建了座大房子,可是家人们谁也不愿意住进去,不仅如此,他们乡里所有的神像都同时转过了身来用手指着他家的方向,换做千夫所指,他的父亲也被扔出了祖庙,他母亲痛打了他一顿之后,从此他全家人离他而去,在船上生活,头不顶清朝天,脚不踩清朝地,最后郁郁而终,我相信幽州韩家满门忠烈,若祖先在天有灵,或许也无颜再去见天上的老伙计吧,你们韩家。。。。。哎!”
韩延辉一声惨笑,道:“上仙既然来自后世,可知。。。可知。。。”
“可知你韩先生的名声?你想知道千秋史书,如何写你韩延辉这一笔?”
“嗯。”
秦昊想了想,历史课本上好像是说他促进了民族融合,是大大大大的好人,这特么似乎不能聊啊。
额。。。好尴尬啊,莫名其妙的这些汉奸在后世的官方评价好像都挺高的。
而就在这时,账外突然传来了耶律阿保机洪亮的声音:“韩先生在么?本汗有要事相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忠孝难两全
好尴尬啊,问,挖人时正好碰到对方老板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耶律阿保机走进帐篷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韩延辉对着自家祖宗牌位哭哭啼啼,而秦浩就站在旁边的场面,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刚刚在外面看到账外守军变成木头人的样子,他就知道事情不对,要说这耶律阿保机对韩延辉推心置腹不假,但并不是真的就完全放心,更何况这里是唐朝,今日来此,本来也是来叙旧情,加忠诚点的。
“韩先生,你要离本汗而去么?”
说着,耶律阿保机的手不自觉的就放到了他的配刀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韩延辉的本事,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他不介意亲手砍了这个自己的左膀右臂。
韩延辉苦笑,恭恭敬敬地对着耶律阿保机磕了个响头:“大汗对韩某恩如海深,韩某万万不敢背叛,可是留在大汗这与自己的祖国为敌,让列祖列宗蒙羞,韩某万万也做不到,忠孝两难全,或许。。。您就不应该带我来,或许。。。大汗您也不应该来。”
说着,韩延辉趁二人不备,突然之间就抽出了佩刀,狠狠就朝着自己的脖子一划,噗的一下就喷出老远的鲜血,正好撒了耶律阿保机一脸。
耶律阿保机一懵,但马上就痛呼一声,一把将韩延辉的尸体抱住,“先生啊!!!你。。。。何至于此啊!!”
韩延辉躺在耶律阿保机的怀里,就剩一口气了,却道:“大汗不必伤怀,韩某解脱了,臣给大汗再出最后一策吧,您。。。回去吧,草原上建辽,挺好的,大唐强盛,非契丹能敌啊,不要。。。不要被**遮蔽了双眼,您是草原上的英雄,但天时,不可逆啊。”
韩延辉一刀正好砍断自己的大动脉,血喷起来特别快,坚持能说完一句遗言已经是极限了,因此他也等不到耶律阿保机的回话,头一歪就挂了。
耶律阿保机悲戚不已,他虽然刚刚对韩延辉已经动了杀心,但他们君臣二人患难与共这么多年,早已将韩延辉视为知己,此时只觉得肝肠寸断,悔不当初。
好半天才缓过来,冷冷地转过头用狼一般的眼睛瞪着秦浩:“上仙不费一兵一卒仅凭口舌之利就去了本汗的一条臂膀,你可满意?”
秦浩也是默然不语,良久,终究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道:“韩先生的尸体可以给我带走么?他的家在幽州,我可以将他安葬在他们家的祖坟,这是我们汉人讲究的落叶归根。”
“你做梦!韩先生是我的朋友,肱骨,是我大辽的开国功臣,他为我契丹耗尽了自己的每一滴血,他是我们契丹人!我早已经赐姓他耶律,他现在叫耶律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