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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萧沥大怒,几乎将他整个人拎起来,老太医连连喊着恕罪。
杨夫人握住顾妍的手。
她紧紧蜷着手指,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杨夫人心疼极了,“好孩子,到底怎么了,跟杨伯母说……”
说……说什么?
说她瞎了?
和上辈子一样,她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顾妍只觉得全身冰冷,身心都被扔到雪地里滚了一圈,眼眶蓦地通红。
萧沥扔下太医,“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我们找晏叔,他医术好,一定会治好你的。”
顾妍不作声响,萧沥只当她是同意了,拉上她的手要带她回燕京。
顾妍看不见,跌跌撞撞辨别不出方向,萧沥干脆便将她打横抱起冲出去。
耳边风声呼呼,她全身裹在厚实的披风里,在马上颠簸。
脸庞贴着结实温暖的胸膛,她忍了许久,到底没忍住落泪。
“萧沥,我是不是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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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土腥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烧了地龙的屋子里极暖,顾妍睁开眼摩挲着爬起身。
极细微的动静,让就在床下踏板上打了个地铺的青禾醒转过来,利落地起身,连声问道:“小姐想要什么?”
顾妍不由一顿。
过了会儿,才淡淡开口:“是不是下雪了?”
青禾去窗边,微微卷起棉布帘子一看,满目雪光,映地亮堂堂的,有鹅毛大雪纷落而下。
她点点头,“是的,又下了。”
青禾回过身,看见顾妍竟然坐起了身,摸索着要下床,摸到了床头的小几。小几上按着从前的习惯点了盏松油灯,顾妍不慎将之打翻了,热烫的油浇到手背上,她一下子缩了手。
“小姐想要什么,跟奴婢说,奴婢给您拿过来。”
青禾赶紧将油灯扶正,又去看顾妍的手,烛油在手背上凝成了一块,青禾小心翼翼给她剥下来。
室内光线昏黄,顾妍的眼睛空洞无神,就像是蒙尘的黑曜石,虽然美,却失去了灵气。
从那次在围场行宫双眼失明后,她就再没好起来过。
萧沥快马加鞭送她回来,让晏仲来给她细瞧,内服外敷换了诸多方法了。从深秋至隆冬,跨过年,勉勉强强总算能在白天感受到微弱的光线。
晏仲说,顾妍是因为入水后眼睛混进了脏东西感染引发的蟹睛症,按说用青鱼胆汁滴点。用桑叶水清洗是没有错的,而至于为何会突然间失明,从没有过这种先例。
她的眼睛并没有损伤,头部也没有受到什么重创,唯有可能是眼睛受了某种刺激,也就是医药上说的“外邪”入体侵袭。
这些东西顾妍并不太懂,晏仲也只能一点点试验究竟是哪种外邪。
青禾将油灯重新点起来,顾妍能虚晃感受到一点细弱的微光。
她贪恋极了这一丝丝微光,比起先前望不到尽头的黑,至少。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废人。
刚回京那会儿,心情低落,甚至不言不语了几日。
不要人跟着,不要人陪着。到处摸索。到处摔跤。
顾婼新嫁的媳妇。硬是回娘家住了半个月,恨不得天天盯着她。柳氏寸步不离左右,外祖父愁眉苦脸。听说愁得掉了一把头发。
只有顾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痛苦。
失而复得,得又复失。
其中之苦,远比求而不得艰涩心酸百倍。
求而不得,至少只是个虚妄,仅仅是个念想,可原本抓在手里的东西,有朝一日,不打声招呼地便飞走了,那么没有一丝丝防备,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旁人若是陡然失明了会是什么样,至少,她是近乎绝望崩溃的。
顾妍靠到床柱上,失神地盯着那处光亮看。
晏仲参照了一本古医书,给她用蟹黄捣汁涂抹敷在眼睛上,隔了几日效果竟然显著……可这种隆冬季节,螃蟹都冬眠了,去哪儿找?
外祖父不惜花重金购买,一只卖到了千两价格。张皇后心有牵挂,倒是也有动用官府的力量。
还有萧沥那个傻子……每天不知道跑去哪个犄角旮旯挖里螃蟹,一身的土腥味。
顾妍不由好笑。
她应该满怀期望的。
“雪下得大吗,积得可厚?”顾妍出声问道。
青禾点点头说:“挺大的,刚下起来,还没有积多少雪。”
她点点头,又缩回被子里去了。
青禾给她掖好被角,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见她闭上眼了,这才轻手轻脚放下帐帘,继续躺下。
又下雪了……
燕京城的冬天一向很冷的,泥土冻得硬邦邦的如同石块,却有人不惜在寒冬腊月去湖边软土里挖蟹,要是走大运挖上了一只,那定然来年吃穿不愁了。
闹得这么大动静,肯定会碍了谁的眼吧。
顾妍辗转翻了个身。
整日无所事事,她倒是听了不少京中事。
萧若伊经常会来看她,偶尔袁九娘也会来走动。都是闺阁中的小娘子们,还不至于有这个闲心忧国忧民,至多,便是说一说现在城里比较热闹新鲜的事。
比如,信王乔迁新居了,新整修的王府十分气派。信王与沐恩侯府的沐七小姐订了亲,双方交换了庚帖,婚期定在沐雪茗及笄后半年,婚礼一完毕,信王就会和信王妃一道去登州就藩。
再比如奉圣夫人靳氏又入住皇宫侍候成定帝去了,和魏都一内一外把持着成定帝的生活,张皇后对此不满,呛声过几回,成定帝袒护着奉圣夫人,张皇后大感失望。
还有就是郑淑妃小产了。
从围场回来之后便觉得身子不适,几日不舒坦,病了一场,孩子没了。
人人都说郑淑妃活该,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待,要去围场颠簸,这么把自个儿孩子折腾没了,纯属自作自受。
萧若伊私下里跟她说的,汝阳公主受不了自己瘫痪的事实,咬舌自尽了。
顾妍挺惊讶,像汝阳公主这样骄纵跋扈娇生惯养的公主,恐怕连一点小病小痛都受不住,居然还能有这个勇气咬舌自尽。
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反正汝阳公主就是死了,成定帝低调地给她葬了,夏侯毅连吭都没吭一声。
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那么宝贝珍视爱护的,死了之后还能若无其事。
萧若伊觉得不可思议,顾妍却一点儿也不惊讶。
大约是觉得,护着这个四处闯祸的妹妹,实在太费心力。又或许,于他而言自身能力有限,再维护下去无疑是要触及谁的底线,得不偿失,干脆便选择缄默,冷眼旁观。
这是最自保的一种方式。
也是铁石心肠的一种方式。
更是他夏侯毅固有的方式。
总言之汝阳公主的死在京都里连个水花儿都没有掀起来,倒是顾家的丑事一拨接着一拨来。
顾妤和镇国公府二少爷萧泓在围场草地上滚在了一起,而且顾妤还衣衫不整……这无疑是一件惊天丑闻,顾妤在当时就晕了过去,据说醒过还曾想过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后来还是有人半劝半讽说:“皇上来围场狩猎。本来大好的事。你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示清白了,却平白给皇家添了晦气。你是死了一了百了,那皇家的颜面谁来成全?顾家族中莫不是没有其他人了,还容得了你一个小丫头当家做主……要死也回家死去!”
顾妤听着听着就放弃了。
都说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顾妤还没回到燕京。这件事已经家喻户晓。她忍着羞耻对着家中父母行了跪拜大礼。二话不说就往那落地红漆柱上撞过去。
别说,顾妤脑袋还挺硬的,没死成。
顾四夫人于氏又痛又怜。却是将她看得死死的不再容许她自寻短见了,更威胁说,顾妤要是去死,她就干脆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
顾妤这才断了轻生的念头,却是日渐憔悴,人比黄花瘦。
顾四爷曾经还是以自己女儿为荣的,自从上回掺和进萧泓那事之后顾四爷就对顾妤有些不满,这回给他闹了这么大的笑话,顾四爷震惊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顾四爷的脾气也算温和了,但作为一个男人,哪里能不看重自己的面子?
顾妤在外头给他丢了这么一个大人,他还能坦然笑面相迎?
顾家的女儿是有多没骨气,眼皮子这样浅,光天化日之下毫不矜持就拉着人家做那有辱斯文之事!
按说顾妤也算通读四书五经了,女戒女训背得滚瓜烂熟,可却是一点都没有往心里去!
顾四爷扬言顾妤回家他就打断她的腿。
可真当顾妤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时,顾四爷到底是心软了。怎么办呢,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管她,难道真的让她去死?
顾妤现在也不能嫁给别人了啊……除了萧泓哪还有其他人选吗?
顾四爷拼着脸面无光,就给顾老爷子都跪下了,顾老爷子也不肯松口。顾四爷只好自己咬着牙去镇国公府商榷。
这一谈,就谈到了隆冬。
镇国公府因为顾妤而又一次颜面扫地,现在还要萧泓来娶了顾妤!
他们成全了顾妤,那谁来成全国公府?这得是给他们多大的脸面啊?他们有这个脸吗?
据说现在还没有定下,顾四爷还一直在吃闭门羹。
四房一家已经分出去单过,可分家不代表分宗,既然头顶上冠着顾家的姓氏,那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
四房若算是丢了十分的脸,那顾家就丢了八分。
顾妍倒不是那么幸灾乐祸的人,不过顾家不得好报她却是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落雪声簌簌,顾妍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过去。
除夕过后,亲朋好友往来总动忙碌了一阵,顾妍便一直在房中呆着足不出户。每日都有新鲜的蟹黄送来给她敷眼之用,连她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源源不绝的。
但感知的光亮似乎越来越强,这一点让顾妍很是欢喜。
她最喜欢在临窗的那扇大炕上坐着,感受窗外明亮的日光。
有黑影在自己眼前晃过,顾妍好笑道:“衡之。”
“姐,你看得见啦?”顾衡之兴奋地蹦到她面前,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看,可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神采……
顾衡之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才好起来啊?”
站在顾妍身后的景兰青禾一个劲地给顾衡之使眼色,顾衡之终于看见了,这才后知后觉恍然。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顾衡之自打嘴巴:“姐,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声音听起来挺沮丧的,这时候一定是嘟着嘴巴。
顾妍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顾衡之道:“伊人老说我嘴笨拙舌,不会说话!”
她想了想,“嗯……可能是有一点。”
他又说:“还说我身单力薄,没有男子气概。”
顾妍噗嗤就笑了。
“我又长高了,姐,真的,不信你站起来我们比一比。”
顾衡之拉着顾妍要站起来。
景兰无奈拍额。
得亏是小姐想开了,也得亏小姐是真心疼小世子的,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