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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的笑顿时敛了去,折扇也不摇了,上前一步不悦道:“阿蛮你如何这样想我?”
“为了邀功讨好,怕是什么都做得出的……”沈连城心虚嘀咕一句,很快又理直气壮道:“不然你怎知陈襄会从那里跳墙而逃?”
“女公子……”青菱怯怯上前,低声道,“是奴告诉了李世子您的计划。”
原来如此。
韩阙也不满沈连城对李霁的恶意揣测,解释道:“为了以防万一,表兄何止在此处撒了豆子?水云涧外头,可都是!费了不知多少钱财。”
沈连城知自己小人之心了,有些尴尬,脸上是有些不自在的,只是在夜色里并不分明。她作势咳了一声道:“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李霁看一眼陈襄,当即上前,揭了他的银色面具。
好一张美丽的面孔!跟陈国后主一模一样。
沈连城暗笑,陈襄,我终于逮到你了!前世今生的账,今夜一起算。
第049章:毙命
沈连城想好好地找陈襄算账,绝不希望外人在场。为此,便是李霁韩阙很想留下,她也坚决把他们打发了。
李霁怕出什么岔子,让赤风赤羽二人留在了水云涧。临走的时候,恰见得了消息的洪祁也带人回到水云涧,他也就放心了。
陈襄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送到沈连城屋里。外面有洪祁和赤风赤羽守着,任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逃不掉的。
看着他好看的容貌,心情好极了的沈连城啧了啧嘴。缓步走至他跟前,觉得他个头太高了,便要求他跪下。
陈襄自然不肯跪。
沈连城的目光落在他满是血迹被老虎夹夹烂了的黑靴上,伸出一只脚,慢慢用力踩了上去。
瞧他吃疼的样子,她不禁噙笑问:“还是不肯跪?”
陈襄终于屈服,跪下了。
沈连城伸出细长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颔,轻狂是笑。“太自信,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陈襄冷着脸,没有做声,竟是连一句反击的话也不说。
沈连城有些愤怒!这可不是她想要观鉴的样子。她松开他的下颔,使出最大的力气在他好看的脸上连连扇了两下,恶狠狠道:“说话!”
陈襄紧抿双唇,仍是不言语。
“不是毁容了吗?”沈连城仍是看着他白净的脸孔,拔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来,横竖两下一点一点在他的左脸划了下去。“这样就真的毁了。”
可陈襄咬着牙,竟是连叫都没叫一声,只是眼里因为痛和恨,泛起了泪光。
他的沉默,让沈连城气恨极了。
“决计不求饶是吗?”她的匕首,由着他的颈项,一点点移到了他的肚子上,继续往下,抵在了男人的阳锋。“我要割了它,还有你那双脏手,碰过我的,我都要剁了……”
陈襄不是不怕的。当匕首抵着他命根子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挺身冲向沈连城,声色低沉而沙哑吼了一句:“杀了我!”
沈连城被他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几步,拿匕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可陈襄步步逼近,分明不顾忌她手中利刃。
“来人!”
沈连城刚喊一声,陈襄已疯了似的奔向她。
匕首捅进他的胸膛……不,是他的胸膛,迎上了锋利的匕首。血汹涌地往下淌着,淌出了扑鼻的腥味。
沈连城松手的那一刻,几乎不敢相信……陈襄就这样毙命了。竟是连一句狠话都没说,就这样自寻了死路!
看着他的身体倒在自己跟前,在地上痛苦地慢慢地断了气,还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嘴角噙着一抹诡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沈连城不自觉后退几步,身体瘫软在了软榻上。
到底是没有杀过人的手,会颤栗,会不安。
“女公子……”青菱玉荷等进来见此一幕,也是骇然失色。
玉荷年纪小不知所措,青菱反应过来则是上前,扶了沈连城要带她到内室去,远离这血腥可怖的场面。
沈连城心神不宁地净了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有些缓过来了。她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心底堵得慌。
陈襄就这么死了?好似这场报复来得太快,去得太快,结束得太过便宜,太过容易了些。
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里,侮辱自己的男人被自己杀死了,可她并没有得到报仇雪恨过后的痛快。
陈襄曾如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田,她杀了他,却没有移除这座大山后的轻松自在。一切只缘于……他死得太干脆了。
她还未来得及虐待他,诸如剁去他的双手,割了他传宗接代的家伙什……
罢了!人死了,就死了罢!她不至于继续残害一具尸体。
所有的不爽快和心绪不宁,都随着翌日太阳的初升而烟消云散。
尽管一夜被血腥味笼罩,但醒来,见到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她还是伸了个懒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心情还是极好的。
一早,李霁和韩阙都来了。听得陈襄昨夜自己寻了死的消息,皆有些意外。
他们和沈连城一样,以为他会做一些垂死挣扎,或是遭受百般折磨不服输地撑到最后一刻。就这样死了……嗯,的确便宜了些。
不过,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沈忠书一早也来了,听了昨夜之事,他对李霁好一番称赞。
“多亏李世子早有防备,才不至于让那陈襄跑了。”沈忠书笑呵呵,对李霁越发地欣赏起来。
沈连城则还是怀疑,自己最后那重机关失灵,是李霁等人捣的鬼。她不提及,不过是不想为此再去与之争执罢了。
沈忠书又道:“陈襄一死,我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阿蛮你也可以回家府里住,免得外头再传什么风言风语。”
解决了陈襄,沈连城自没有住在水云涧的道理。当日,她便听了父亲的话,搬回到家里住了。
是夜,临安城某条僻静的巷口,月光拉长了两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一位躬身者对另一位堂堂而立者道:“主公,墨将军死了,尸体埋于水云涧后山。可要着人好好安葬?”
“怎么?痛惜他了?”被称主公的男子阴声发问。
“属下不敢!”躬身者听言身体屈得更低了些,样子几近惶恐。“墨濡早在京都私自行动暴露了身份,便已经死了。”
“算他将功抵过,优待他的家人。”声色仍是冰冷的。
“是!”
这天的夜色,比往日都要美。广袤的天空,繁星璀璨。
沈连城立于家府牡丹阁最高的阁楼上,独倚栏杆,望着远天的景致,嘴角绽放了一抹高兴而惬意的笑。
某一刻,目光却落在了偏僻的梅园,子隐住的地方。她的笑容渐渐隐了去。
子隐,怕是留不得了。
第050章:质问
翌日一早,沈连城来到了梅园。见到子隐那一刻,她简直感到心痛。
子隐眉眼温和,面相周正,哪里像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上一世,他伺候过自己两年,本本份份,又何曾做过害人使绊的事儿?
偏偏这一世,她发现了他的刻意接近,而且是那样大费周章的接近!她不能容忍。
“有些日子不见你了。”子隐见到她,没有迎上前,只站在原地,微微地笑着,脸容之中尽是温润。
沈连城则是走近他,尽力隐了心底五味,做得一脸轻松自在,却是皮笑肉不笑告诉他:“昨夜,我杀了一个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异动。听说一个十四岁的小娘子杀了人,他竟半点不吃惊吗?
“我听说了。”他却道。
“听谁说?”沈连城紧逼而问。
他看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下房的人都在说,你前天晚上擒到了一个贼寇,昨天一早那贼寇便死了,还被抛尸于荒野。”
只是听来的风言风语?沈连城不妨再清楚地告诉他一点:“那人叫陈襄,陈国皇室遗孤,我亲手杀了他。”
子隐低了眸,沉默了。良久,他才抬眸问她:“你恨他?不然怎劳你亲自下手。”
“你不知道我因何恨他?”沈连城又走近一步。
子隐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眸光仍落在沈连城脸上,似乎毫无忌惮,对她因何恨透了陈襄一事,也似乎并无兴趣。
他绝美的容颜,温润无害的样子,在沈连城进屋那一刻起,就已变成了讽刺。沈连城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曾经是个瞎的。
此刻,她仍然觉得瞎。因为她实在看不懂他。
他可以接近自己已成事实,与陈襄有无关系却还不好下定论。沈连城想了想,决意拆穿了相对。
“为何接近我?”
她这句生冷的问话,于子隐而言,是有些突然的。
“你何出此言?”他面容依然平静,只是眼底,犯了一星半点的诧异。
“我查过了,紫云客栈的相遇,是你刻意而为!”沈连城加重的话语,暗含了被戏耍后的愤怒。
子隐眸光里的诧异敛了去,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了,至少,没有紧张、没有不安,更莫说一丝愧色。
他这副反应,才真叫沈连城气得牙痒痒。她唯有问问他:“为什么?因何费尽心思接近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良久,子隐兀地笑了一下,抬眸看沈连城,反问她:“既然知道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想知道原因!”沈连城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想要跳脚。这是一种被亲朋背叛,想要知道因由而万分急切的情绪。而对方,却表现得那么不慌不忙!
并不是别的什么使得她留他在家府,而是上一世的两年不疑,两年相处,还有这一世的“偶遇”。他在她心里,算不上朋友,自也算不上亲人,但……无论如何,他于她而言,总算得是“老熟人”的。
诚然,子隐并不知道沈连城的心思。他甚至为她这样的反应感到不解。
自从秦州一路到临安城,他不说他的出身,她就没有多问过一句。来到晋阳公府,她又安排他作几位公子的师傅。这份恩遇,难道只是因为他长相出众吗?一直以来,他也是有疑虑的。
“想知道原因,我可以告诉你。”说罢,他的目光扫过了青菱玉荷,还有洪祁。
沈连城想了想,让他们退下了。
“晋阳公府有我想要的东西。”事已至此,那些没用的理由对她而已,便是借口,倒不如透露一句半句可信的给她,先且安了她的心。
“什么东西?”沈连城惊疑而问。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子隐看着她,目光坚定。旋即,他走近她,俯看着她的双眸,不无请求道:“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晋阳公府有害之事。”
他的诚挚,几乎令沈连城恍了神。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沈连城心疑地看他。
“为何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防备地相信我?”子隐更是微低了头,凑得更近了些看她,“我承认我是刻意接近你,但是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话语里竟流露出某种儿女情长。
他精致的面貌,近在咫尺。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距离,再加上这样的语气,沈连城只觉心跳如鼓。
本能地想要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