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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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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旡虽知道他的来意,但对于他亲自上门的行为还是深感意外的,请他入座后道:“楚先生所为何来?”

    “为郴州战事而来。”楚沉夏打量了他一眼,索性开门见山道,“庆王的死和你们有关吗?”

    景旡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子,不以为意道:“和我们有没有关系重要吗?反正人已经死了。你上回救了朱家不说,难不成这回还对庆王的死报不平?”

    “果然是你们。”楚沉夏道。

    “是他自己好功急利,非要进山谷追穷寇,结果他带去的所有士兵都被诛杀在了山谷,你说可不可笑?这又能怪谁呢?”景旡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往嘴里送去。

    “柳氏最近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吧。”

    景旡有些好笑地抬头,紧紧盯着他目光中的一丝愠气道:“你怎么不高兴了?柳氏是你的杀族仇人,他们死了,你到替他们难过起来了。楚沉夏啊楚沉夏,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咳咳咳……”

    景旡说到后面,竟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楚沉夏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白的吓人,但也没往心里去,开口道:“我并未为柳氏感到难过,只是你们这么做,未免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差别,更……”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因为面前的人“咚”地一声倒在了自己面前,面前的茶杯也被撞飞地在桌上打转。

    楚沉夏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犹豫了再三,还是伸手为他把脉。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却是吓一跳,他竟然只剩下半条命了!

    景旡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呼吸还是那么不畅,可当视线落在桌上的一本册子上时,不由得目光大盛!

    无牙集!

    楚沉夏果然没有烧掉,竟然还换给了自己,难道他对自己还有一丝兄弟情谊?

    景旡低声一笑,可转瞬他却又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整个屋子都被人搜过了,甚至连房梁都未放过。

    楚沉夏跳进院子的时候,又是一惊,因为院子里有人,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刘衍。

    刘衍见他从身后的围墙跳下,眼中的吃惊不比楚沉夏少,“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我……”说话间,楚沉夏已走至他面前,将手中的字条递到他手中道,“我方才去了一趟尚书府,顺手取来了这郴州送过来的信。”

    刘衍闻言,忙打开了去看,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草莽入谷有去无返。

    “难道真是有人对庆王下手?想要制柳氏于死地?”刘衍抬眸问道。

    楚沉夏却撇开了话题道:“明日若是皇帝对柳氏下手,还请殿下万万不要出言相助。”

    “父皇不至于因为庆王战败就迁怒于柳氏吧?”刘衍觉得楚沉夏的叮嘱有些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可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柳氏这回是惹上大麻烦了。无论柳氏有多惨,殿下都千万不可相帮。”

    面对楚沉夏的再次叮嘱,刘衍心中起疑,狐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千万不要瞒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被别人蒙在鼓里。”

    楚沉夏默然不语,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刘衍却忽然开口道:“是刘彧的人?是景旡?”

    “是。”楚沉夏点了点头道,“除了他们,也再无第二个人能在建康城内掀起****骇浪了。柳氏除去之后,下一个只怕是季氏了。殿下明日若能遇见刘大人,最好也提醒他一句,多事之秋,明哲保身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了。”刘衍目光一闪,忽然问道,“是不是因为上回朱家逃脱,所以这次刘彧做了万全之策?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柳氏除去?”

    “刘彧做事从来没有虚发的时候,朱家恐怕不是他们布的局,只怕朱家到时候还会有大劫。”

    刘彧听他这么说,心中便有些不舒服了,“他刘彧当真是任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吗?”

    “刘彧之所以能事事得逞,不过是因为他躲在阴暗之地,这样别人都看不见他,他好背地里刺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和殿下一样,都在明处,背地里捅刀势必要难上几分。”楚沉夏狡黠一笑,看得刘衍心口一颤。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旧事重提

    “你约我,怎么也不找个好地方?”裴叔东嘀咕道,这不刚下朝,便到了这荒无人烟的湖畔。

    楚沉夏示意他坐下,又将酒瓶推到他面前道:“喝一盅吧,没什么坏处。”

    裴叔东刚巧渴极了,猛喝了两口道:“你是不知道,今日早朝有多热闹,看得我虚汗都出了几回。”

    “怎么?”

    “柳长公血溅当场,只求皇上保他一家老小。”裴叔东说着又仰脖喝了一口。

    楚沉夏定定地看着他道:“柳氏被冠的是什么罪?”

    “原来无头案也有柳氏的一份,不光无头案,南宋建立的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案件柳氏都有插足。”裴叔东的语气忽然一转,神秘兮兮道,“你猜,今日参了柳氏一本的人是谁?我估计你知道了肯定要大吃一惊。”

    楚沉夏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但还是问道:“谁?”

    “侍御史周朗!没想到吧!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当真是满堂皆惊啊。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柳长公竟然认罪了,也不争辩一二,实在是诧异。”裴叔东摇了摇头,又去拿酒喝,结果竟发现空了。

    楚沉夏笑了一笑,将自己面前未曾喝过的酒瓶也递了过去,目光在亭外的湖水中凝滞。

    “对了,你今日约我来到底所为何事?可别说是为了请我喝这两壶酒啊。”

    “当然不是,裴将军还是喝的慢一些比较好,免得一会想喝却喝不着了。”楚沉夏将视线移回到他脸上,盯着他的笑脸道,“裴将军与亡兄关系如何?”

    面前的人忽然脸色一滞,缓缓将酒瓶拿离了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裴将军只管回答我就是了。”

    裴叔东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垂眸道:“吾兄君北,与我情深义重,当今世上再遇不上第二个。”

    顿了一顿,裴叔东又忙抬头道:“虽然我亡兄是被你的亡弟误杀的,可是我不会将这事迁怒到你头上,你大可放心。说起来楚沉毓也是一个颇有血性的孩子。那样的年纪竟然敢在公堂上……”

    “我放心什么?若是我说沉毓根本不是杀人凶手,你信吗?”楚沉夏目光一紧,牢牢看着他。

    裴叔东错愕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却是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他是过失杀人,你若不愿说他是杀人凶手,那就不是吧。”

    楚沉夏闻言,缓缓摇头道:“如果沉毓真的是杀人凶手。那他又何必自刎证清白呢?当年的事,大有蹊跷,说出来,裴将军或许不信。”

    “有什么信不得的,你先说了,我再思考该不该信。”裴叔东对于自己的亡兄之死,显然十分好奇和激动。

    楚沉夏低头把玩手中的酒杯道:“太子看到沉毓动手推了裴尘东,随即又听到了落水声。这才以为是裴尘东落水是因为沉毓动手推了他。其实当年湖边长满了芦苇,正好将一个孩童的身形遮掩住。太子不曾想过裴尘东跌倒后又自己跳进了水中,不光太子,所有人都没有这么想。因为裴尘东不会凫水,哪里又会有这么笨的人,不会凫水还跳到水里去呢?也没有一个弟弟会将自己的哥哥推到湖水里去的,更何况。他还有只有九岁。”

    裴叔东连喝酒都忘记了,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裴君北是正妻所出,而裴尘东和你却是妾生,其实当年你的母亲程元郦也知晓这件事。甚至是故意驱使你们同裴君北做出一副亲密无间的兄弟模样。只是为了将来有一日,可以光明正大地争夺家产。”楚沉夏说到这里却被裴叔东冷声打断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母亲天性纯良,对人从来温和,怎么会是你口中这般龌龊妇人?!你莫要在我面前这样说我母亲,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裴叔东说着一拍石桌,愤愤起身就要走。

    楚沉夏却不疾不徐道:“那你觉得我这么说用意何在呢?我明知这样说你母亲你会生气,却还要说出来,难道是为了听你一顿责骂吗?既然你认裴君北为你的至亲兄弟,为何却不敢知道他的死因?”

    裴叔东偏转过头,目光灼热地望在楚沉夏脸上,缓缓坐下后道:“好,你说,我倒要听听看,你要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程元郦是裴尘东的生母,却不是你的吧,你的母亲杨氏,当年在生下你后便血流不止而死,想必你也知道吧。”见裴叔东微微点头,楚沉夏又道,“但你不知道的而是,你的母亲杨氏是被程元郦害死的。”

    见裴叔东激动起来,又要破口大骂,楚沉夏忙抬手制止他道:“你先听我说完,真假到时自然可辨。杨氏平日里身子骨不错,怀胎七月,怎会无故腹痛?你是七个月生的孩子,能活下来倒也是一个奇迹,可你知道你的母亲那时并未大出血!当时不过是出了一些血,早些处理是可以保住性命的额,是程氏逼迫稳婆不许声张,不许治疗,这才导致了你母亲……”

    “你胡说!母亲这些年是如何待我的,我心里清楚的很,她待我视如己出,有的时候甚至比对尘东还要好。你这么污蔑她,实在是令我无法相信!”裴叔东果然不信。

    楚沉夏静静听完他的暴言,平静道:“你若想知真假,去问问当年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不就知晓了。巧的是,他们二人正好是夫妻,尚且还活着,就在东街裁缝铺的左边。”

    “他们在建康?莫不是你安排的人吧,用来欺骗我!”裴叔东疑心道。

    “哈哈,当日迁都,金城不少百姓都跟着来到了建康,有什么可骗的?你府上几个年长的家丁总该记得她们吧?带着他们一同前去辨认,是真是假不就辨识出来了?”

    裴叔东顿了一顿,忽然抬头道:“好,我就去辩一辩真假。”

    楚沉夏见他起身,忙叫住他,示意他坐下道:“我今日约你前来,并不是来说你母亲的事,我要说的是裴君北是如何死的。”

    裴叔东低眸不语,忽然抓过一旁的酒瓶,大口喝了几口,才一边咳嗽一边道:“你……咳咳……说吧。”

    “你知道为什么会凫水的裴君北跌落湖中却死了,而不会凫水的裴尘东却没事呢?”

    裴叔东忽然紧紧闭眼,顿了一阵,才缓缓抬头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后来我总算想明白了,尘东跌落水中后被兄长救起,这才……”

    “没错,裴君北会水,跌入湖中又怎么可能会淹死?只怕那时,是为了救不会凫水的裴尘东,才使得自己错过了求生的机会。”楚沉夏盯着裴叔东的眼睛看了几秒,又一字一句道,“每逢七月初七,他总是买一大堆元宝和纸钱,甚至有一回,请了法师到裴府驱鬼,又在自己的房门上贴满了符咒。你觉得他这是在防谁?”

    裴叔东吞咽下口水,目光有些慌乱地不知往哪放好,其实不光如此,他曾经在家中的祠堂,听裴尘东一个人念念叨叨。

    说什么,你别来找我了,我是无心的,现在联想起来,当真是可怖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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