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跞×宋业戎谌酥
吕蒙眼望关羽,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君侯,尔自以为天下无敌,今日败樊城,失荆州,弃麦城,奔上庸,惶恐不安,险些丧命,当年以大言欺吾主,今日可曾悔乎?”
关羽道:“江东鼠辈,唯以奸计害人,今日交兵,且放马过来,何逞言词为?”
吕蒙笑道:“我今日来见君侯,非为交战,只有一词相询,当日诸葛托荆州之时,曾有何言?今日君侯狼奔豖窜,逃到益州,纵刘皇叔念兄弟之义,不肯怪责,君侯又以何言词应对蜀中群雄?”言罢大笑而回。
我正奇怪当日曾有何言,却见关平诸人早已色变,原来当日交托荆州,孔明擎着印问:“这干系都在将军身上。”关羽回答:“大丈夫既领重任,除死方休。”
关羽闻言,仰天长啸,双泪横流,呆立不动。良久,手中青龙刀怆然落地:“不错,当日之言,关某无时或忘。想我自破黄巾以来,纵横天下三十余年,今被汝一旦以奸计图我,只可恨我如今筋力已衰,征战无力,我生不能啖汝之肉,死亦当追尔之魂!”
回头望关平周仓言道:“尔二人以我为鉴,将来为我报仇。好生服持少主,若有慢待,我于九泉之下亦不容你。”言罢横剑,自尽而亡。
一时之间,三军痛哭。关平周仓双双抢上,抚尸大哭。姜维、王累、廖化、糜芳诸将,齐冲出阵,直奔吕蒙,吕蒙一挥手,乱箭齐发,阻住追兵。自己却头也不回,纵马而去。
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他一声云淡风清的叹息。
长天上,阳光金线般乱舞,今天的阳光,好刺眼啊。
收了关羽尸身,三军大哭不止,正要举哀。忽诸葛乔来我身边:“少主,此时不是哀痛之时,眼前还有大难,未知能渡不能?”
我一怔:“大难?什么大难?”
诸葛乔道:“便是眼前这上庸之城。”
“上庸城?”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亲生的哥哥都可以暗箭害你,你这位干哥哥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你说刘封?”我讶道。
此时守上庸的,正是父亲的义子,我的义兄刘封,后人把他的名字与我的名字相连,便成“封禅”二字,来影射父亲的不臣之心,其实不无道理。他是刘铭丢失之后,父亲入荆州时收的义子,本为罗侯寇氏之子,武力过人,性情刚烈。曾率军协助孔明攻益州,被封为副军中郎将,此时与孟达一起担任上庸守备。在历史上,关羽被困麦城,求救于刘封、孟达,此二人却没有发兵,造成关羽之死。此时,我与刘铭俱在上庸城外,他会不会起下恶意呢?
对他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怎么办?难道又要面临另一场厮杀么?
我和诸葛乔对视着。
数个时辰之后,来到上庸城前。城门大开,一队兵马冲出关外。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长枪,眼望来路。
来了。我心中暗道。三军整肃,向前进发,关平上前,马上横刀:“刘将军,孟将军。”
那将正是刘封,刘封身后一人,着软巾长衫,不披甲胄,则是孟达。
刘封拱手道:“关兄,二叔现在何处?荆州可是当真大败?”见关平面色一沉,急道:“我只是担心,并无他意。”
关平道:“容我军先行过关,荆州之事,我父到来再说与你听。”
刘封忙点头把车辆让入。轿车路过刘封身边,我从车缝中望去,重又见到刘封。
我年少时,多与刘封相戏。他年长我十几岁,待我极亲,然岁月既长,他在外之时越多,回家之时越少。他十五六岁冲杀疆场,少年将军威名远播,至此时,年不过二十七岁,脸上却颇有风霜之色。我心头微酸。无论眼前之人是否还是那个视我为弟的英武少年,我们都无法再回到从前那样的无忧岁月了。
“二叔真得在后面?”刘封又复问关平道。
“我与你共同等着他。”关平立于原地,眼望来路。
车粼粼,马潇潇,人马穿上庸而过。各种补给,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在驿馆内进行的。
刘封不会想到,两天之后,他等来的是关羽的灵车和诸葛乔带给他的我的歉意,以及诸葛乔自己的一句忠告:“若去人犹疑之心,需避离嫌疑之地。”
第二十九章 初学政事
我是阿斗
数日后,刘封亲自与关平扶灵而来。他终是听懂了诸葛乔的话。
我心大慰。于是亲自向刘封致歉,颇说了些安慰的话。他对我说,准备向父王申请复姓为寇,并说道:“初归刘氏,以父王无子也,今父王有子,而寇氏门衰,故拟归源,不令祖宗之墓荒芜。”我当下婉言解劝。
两部汇合,这才真正为关公挂孝。一面派人回成都报丧。
一入蜀地,满地哀鸿。
先是关兴带家人号恸而来,接着便见张翼德自阆中而来,抚棺大哭,直至晕绝。
行不多时,父亲自领百官赶到。我见父亲,竟觉他似已老了十岁,一见棺木,便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众人救醒,痛哭不止道:“孤与关、张二弟桃园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已亡,孤岂能独存!”张飞乃以头击棺,鲜血喷洒,关平关兴忙上前拖开。
我想,无论身为王者的父亲再如何枭雄心性,他也不会忘却他与这个二弟在一起的风风雨雨的。就象我现在虽不能与刘封亲善,处处防备,却终是忘不了儿时情景。
一边乱着,孔明对我使个眼色,我悄然退出,离开灵堂。
僻静所在,孔明问道:“荆州之事,我已备知,但你如何参与其中。”又道:“主公曾问及此事,我言你去荆州祭母,适逢其会,并曾向我告之,是我允许,你才离去,你可记下了。”
我心下感激,点头道:“先生所言虽不全中,亦所差无几。”便将此行之事讲述一遍,只隐去孙尚香改嫁之事。孔明于诸事问得甚是清楚,其间细节,亦一一纠查,叹道:“关公平日刚而自矜,乃有今日之祸。然其死也,亦属壮烈。吕蒙素不以智略闻名,今有此役,足可称亮之敌手。”当下又问:“刘铭果是关公所擒?你于其间可曾有所举动?”我坦然应对:“果然,没有。”孔明点头道:“这便是了。”
关羽之死,的确是伤透了父亲的心。他一日哭晕三五次,三日里水米不进,只是痛哭,泪湿衣襟,斑斑成血,传令川中大小将士尽皆挂孝,他亲自招魂祭奠,号哭终日。
其间,关平向他解说我收束荆州乱局,擒拿虞翻,直至亲自设伏,射杀东吴大将周平,以至被刘铭暗算等事,又说起刘铭争功心切,欲下荆州,不听我言,结果造成关羽惨败,出于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的理念,关羽的傲气自然以春秋笔法进行了删减,而相应的责任便推给刘升之。父亲一边痛哭,一边咬牙痛恨刘铭,一面令我下去好好调养伤势。
在此时节,我哪肯离开,只道二叔是因我而亡,抢着把没影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哭得天昏地暗,定要为二叔守灵。搞得关平、关兴抱着我大哭不止。最后父亲一边痛哭,一边反来劝我。他抚着我的伤口只是道:“你很好,很好!”
自此传令,汉中世子位由我承继。合川大小,不准提及刘升之名号。而我“取”汉中的功劳也还给了我。这一年,我十四岁,虽几经沉浮,却终于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一切又都有什么用,我想要的,终是永远的失去了。
自此,我将与权谋为伴!
关羽之死,给父亲的打击太大,以致于大病一场,到了难理政务的地位,于是,将国事托与法正、许靖和孔明,而我则以世子之位学习军国重事。我于是白日在府中参议军国之事,晚上则扶侍父亲病症,一应药食,必亲尝后方敢与父亲服用,此事在宫中传为美谈。但父亲的病却不见丝毫起色,反而日趋沉重,我于是急招汉中的一位师兄来与父亲看病。师兄是医圣张机的弟子,自然人人信得过,但他看后,也只是摇头道:“汉中王数年来劳力伤心,此次悲伤过度,恐一时难愈。”
这段期间,一切事物大都由孔明三人商议决断。
太傅许靖便是三国时期那位著名的月旦评论家许勋的从弟,年少时便以识人知名,因反董卓不得已奔走四方避难,曾侍孔伷、陈祎、许贡、王朗等,孙策东渡后,许靖到达交趾,后刘璋派人招纳许靖入蜀,历任巴郡、广汉太守。父亲入蜀后,封他为左将军长史,后封为太傅。
而法正则是历史上真正协同刘备取汉中的得力帮手,信任程度几乎超过孔明。我后来得知,在取长汉一役中,他也是居功至伟,而外界广泛传播的刘升之献计取长安,根本就是他的主意。
在荆州时,父亲手下,便有青州系人马与荆州系人马之争,此时到了益州,荆州系人马便与青州系人马联合起来,以抗衡益州系的人马了。或者,这也是孔明拥护我的原因之一?我曾这样想,但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不想因为我是小人,便以为旁人都是小人,特别是不想以这种心态来揣测我最敬重的孔明。这种派系抗衡是悄然出现的,甚至很多人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其能量不可低估,因为它甚至可以影响世子位之争,在很大程度上,也正是法正帮着刘升之,才使刘升之迅速被立为世子的。也正是因此,刘升之才会被父亲在怒火中毫不犹豫的废为庶人,圈禁起来。对于父亲来说,刘铭只是一员武将,作用犹不及刘封,并不可以与我的智略相提并论的,当然这都是我后来慢慢长大,渐渐想到的。
这种派系之争的处置,不是我的强项,也不是一朝可以解决的,我把它交给孔明来处置,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这三个人的长项,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做最多的事情。父亲不会留给我更多的时间,曹魏与孙吴同样不会。但是以我之“学习政务”,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任用官职,颁布法令,便要想办法来借助这三个人的力量。
与我几经风雨,共渡难关的诸葛乔,此时成了我最信任和最亲密的人物,相仿的年纪,相同的学习背景,互补的性格,使我片刻也离不开他。甚至,我不肯送他回到孔明身边,让孔明来教导。一则孔明实在没有时间,二则我认为,最好的学习是投身到其中,而没有比处理政务更为丰富更为鲜活的学习方法了。每天,我都会把朝堂上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他,把我的想法与他共享,然后共同商量,确定应该使用的策略,最后拿到朝堂上去找三位大臣印证,找出自己的得失。到后来,我把他扮作随从,直接带到殿上。
那段时间里,我们整天就是议论朝政,我去探望父亲的期间,他就用笔把白天所议的政务记录下来,然后等我回来在灯下共同探讨。我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熄了灯,还要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对我们两人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多得的学习经验,很多机密、很多案卷都是在旁的地方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而宫中丰富无比的藏书和浩无烟海的案卷,更给了我们无穷的学习空间。
朝堂上的三人各有其长,许靖对人的深刻认识,法正对军政的熟练把握,孔明的天纵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