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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攻安定,安定太守崔谅假装投降,这一路上降得多了,魏将军也没有在意,进城之时偶然发现城头隐有伏兵,而崔谅眼神闪避,意图不良。
魏将军机警,出其不意间刀斩崔谅之首,然后急令退军时,胸上中了两箭,幸有甲胄阻住,伤得不深。敌军大至,我军不敢停留,只得退避,现下魏将军在兵屯径川,已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兵不足两千,伤者甚多,因俱是步卒,不敢出城,只等少主缓兵。”
想不到,仅是一场败,便失了两千余众,这可都是先生苦心训练出来的啊。虽然我读孙子,其中有“爱之若狡童,敬之若严师,用之若土芥”之语,但若把这些士兵如土芥一样毫不珍惜,实在不是我所能做的。
“好,你下去吧。”说完,我把黄忠等人找来,商议进兵之策。
黄忠大怒,雪白的须发皆扬:“何物苏则,这般张狂,待老夫前去,斩了他的首级交与少主。”
对于这样的老将军,数十年得享盛名,早已是目无余子,比起动脑筋,他更倾向于挥动长刀将眼前的阻碍劈得粉碎。或许这样做是最简单,最省事的,但我却不想手下的武将们都变成只知杀人的屠夫或是只会听令,不会思考的木头人。我军中最聪明的当然是孔明,他想事最周到,但如果因为他的原故,搞得所有人都不会想事了,那结果比没有他还要惨。所以我说话:“老将军豪情可佳,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敌人是骑兵,我军则是步卒,进退难匹,直接进攻,怕收效不大。”
姜维眨眨眼,想说话,但我示意他别开口,他也就闭上了嘴。
等了片刻,关平说道:“既然不快速出击,那么就只能是用计了。曹军骑兵较多,行动迅速,且地形熟悉,与之相比,我军人数虽多,训练虽精,却很难在战场上占据优势,我看不如夜袭。”
“夜袭?大哥再说详细些。”我大感兴趣的望向他,以示鼓励。关平久在二叔关羽身边,举止间自有一种大气和从容。他受关羽临终之托,对我极是忠心,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这让我在感慨间又多了几分黯然,吕蒙太厉害,我费尽心力,终是没能救回二叔之命。
“一旦入夜,敌骑兵优势将难以发挥,我军则可以携弓箭之利,一举破贼,此其一;暗夜之间,敌明我暗,不知我军底细,内外交攻,敌军必乱,此其二;只可惜仓促之间,挖不得壕沟,击溃敌军还算容易,要想取得更大的成果,可就难了。”
姜维听了冷笑道:“壕沟说难,到也不难,孙子曰:蒺藜者,所以当沟池也。此次出兵,知道要来此地,铁蒺藜我带得可不少,都给你,慢慢刺敌人的马去吧。”
铁蒺藜是孔明先生所造,又名刺马钉,丢在地上,总有一尖向上,锋利无比,暗中用来,实在是可怕的很。姜维是凉州人,知道要打回凉州,自然早就做个准备。但他为何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表情呢?我记得姜维不是这样的人啊。我先不理他,转向关平道:“不过,我们是步卒,如何能轻易出现在敌军身侧而不被敌人发现呢?”
“少主,我们可以做出心虚不敢进攻的样子,每日只行五十里,然后安营,这样过得数日,敌人一定会算错我们到达的时辰,我们连夜急行军,突至阵前,展开进攻,必可全胜。
听着我们的分析,老将黄忠皱着眉:“不对,不对,我怎么听怎么不对,我看还是直接打吧!”
我高傲的笑了:“老将军,且看我们如何打胜这一帐。”
关于雍凉二州:周朝成王时,按大禹治水的古制,分天下为九州,其中“正西曰雍州”。汉改周时雍州为凉州。三国时因凉州战乱不断,河西五郡(指黄河西边的张掖、酒泉、敦煌、武威、金城五郡)距离太远,所以就从凉州分了出去,凉州剩下的郡改名叫雍州,后来又和关右地区合称雍州。
中的凉州叛乱确有其实,但并不是起自此年,早在建安二十二年,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就兴兵造反,互相之间也争斗不止,甚至还派质子到曹操处,让曹操帮忙,把曹操气得哭笑不得,再怎么说他是国家的丞相,哪有想造反还请丞相帮忙的。但这次闹得较大,可惜这几人全是没有心眼儿还爱玩个计策的笨蛋,轻易就让苏则给摆平了。
第四十章 雏虎
我是阿斗
对于这次会议,我颇有几分自得之情。不但政务需要开会研究,军务同样也应该研究一下,发挥大家的长处,集思广议,才能想出最好的点子。
可笑老将军黄忠却还是只知道打打杀杀,在三国后期的战场上,一勇之夫只能是死路一条,当孔明司马这样的天才出现,各类军种、各类战法都被他们发挥到极至的时候,打仗简直成了一种艺术,那是思绪与思绪相碰撞而产生的夺目的火花,放射的纷纭的异彩。
正想着,一回头,却见姜维还站在我的旁边,一对眸子放射着亮晶晶的光。
我吓了一跳,不悦道:“伯约,你怎么还没走?你在会议上阴阳怪气的,又是为何?”
“少主,我们已入险境。”姜维冷冷得说道。
“什么?!”我被姜维这这句话吓着了,“怎么会,我们兵力占优,对手不强,怎么会入什么险境?”
姜维冷电一样的目光扫了我两下。从前,他初见我时,就是这样看我的,眼中全是看不起,后来在一起共同经历了很多,加上他年纪渐长,城腹渐深,便极少有这种表情,对我还算是比较尊重,可今天,为什么忽然又这样看我呢?
姜维冷冰冰的说道:“少主,正是您这种看不起对手的想法,把我们带入险境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回想起他这些天来,总隐隐约约,若明若暗的提示我不要太过大意之类的话。眼下,难道说他真的发现了什么不成?想到这里,我决定原谅他的不敬,诚恳的说道:“伯约,你我自幼相交,情谊非比寻常,若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必直言相告,我自会改正的。”
姜维见此,也便缓和下来,说道:“少主,非是伯约不愿说,实是少主独领一军后,威望太盛,事无大小,皆一言而决,伯约得不到机会。”
“我有么?”这话说得我极不爱听。我想过很多方面可能我做得不好,但决想不到他会说我威望太盛,独断专行。这话说旁人行,说我,怎么可能?我平时可是很随和的,我可是很多事都尊重大家的意见的。就算我是第一次带军,也不该随意把别人常犯的缺点往我身上扣啊。
“我遇事皆征求大家意见,平日亦常巡行于各营,探查询问,怎能说我威望太盛,一言而决呢?”
“不错,此次出兵,少主行止的确还似从前一样。但是,你的态度却变了。你经常征求大家的意见,可是却绝少听得进去。你经常询问大家的情况,可是却似高高在上的敷衍,远没了从前的真诚。此次出兵,少主的眼中全是自信,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自信难道不对么?”
“自信对,但自信过了,便是骄傲。骄兵必败!”
“可是,此次会议,你们都畅所欲言了,你怎么会说我把众人带入险地了呢?”
“是,少主是让大家畅所欲言了,但在征求意见之前,少主心中已有定论,那就是想办法出奇兵,想办法用计策,讨论如何进攻敌人,所以,那征求意见不过是过场而矣。兵危战凶,变化莫测,岂容得从容商议,拟定而行?”
我不悦道:“那你会上为何不说?”
姜维道:“你要我说么?更何况军机之要,首在于密,若失其密,则军失其将,国失其君,安可不察?”
我被他说得没有话讲。自己此次出兵,真得是大意了么?不过,仅凭这几句话,我是不会心服的。
“少主,你真得以为,全局皆在少主把握之中,魏延将军此次兵败,只是一时大意不成?”姜维步步紧逼。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敌军中有高手布局,一步步把我军带入陷阱,而令我们不自知!”姜维一语如巨石落海,激起我心中万重巨浪。
“万事皆要讲求实据,不可妄自揣测。”
“少主可记得,你曾与我谈起过马孟起凉州攻略,他言曹军三弊,一曰力分:雍、凉二州,其众不过三万,且分屯万里,各守其城,至各城之间,已无多少;二曰心浮:曹操一死,朝中更数言,把所有将领更易为青州之人,人心思变,战力大减;三曰内乱:中军俱在夏侯惇与曹彰之手,曹丕一时无法使用。然此一时,彼一时,少主且看,”姜维指着壁上地图,“我军自入雍凉,几乎兵不血刃,魏将军连下二十余城,可算不世之功,然斩敌者有几?降敌者有几?”
我吸了一口冷气,不错,我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既破城池,敌军在哪里?
姜维重重一挥手臂:“这就是证据。没有敌军投降被杀,就只能说明,敌人并不是战败,而是主动撤退了,他们把城池让给了我们,将兵马收缩到一起,而我们占了城池,力量反而分散了,力分之势,已然易主!”
我自己都能觉出自己眼中的瞳孔在收缩:“说下去!”
“其二心浮,曹操之死的丧报,将领更易的谣言,或可令军心一时动摇,然只需上将数员,威之以肃,诱之以利,则人心可定,何况此时我军连胜,敌军连败,胜则心骄,败则气凝,心浮之势,又已易主!”
我已然连话都说不出了。
“其三内乱:曹军中军因曹彰夏侯之事无法轻动,然既有外患,曹氏必一心对外,曹丕也会抓紧时机夺权。十万精兵,只消出动五万,则长安便临绝大压力。虽然,有孔明先生与四将军诸将在,长安必可安然,但若我军在西方一败,则雍凉之事糜烂,再不可为,到时除退兵汉中再无他途,届时益州儿女,能安然还乡者,不知可有几人?”
大汗,一滴一滴的顺着我的额淌流下来,流进颈下的衣服里,倾刻间,已是汗透重衣。
如果,一切果然象姜维所言,那么我岂止是轻敌,简直是犯罪了。若当真因我的缘故,造成大败,那么?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归故国?我算计父亲,算计刘升之,就是为了做得比他们好,若我真有此败,我便只有二叔那一条路好走了。
“更何况,三辅之外,羌胡杂居,言语不通,民心不定,”姜维口气冷硬,继续说道,“少主的前期宣传,至此根本无法发挥作用,汉军已无任何政治优势;曹魏虽纂国之贼,然其心未露之先,人皆以其为正统,且经营雍凉数年,自有地利人和之优势。羌胡之地,民风彪悍,惯于征战,尚武轻生,多出名将,我军攻此,便有充实部队之目的,曹魏经营数年,岂有不知,若其大规模征军,我们面对的,可就不只是三万敌军了。以此可知,马将军顿兵于坚城之下并非幸至,魏将军长趋直进也非偶然,看来敌人是要在河湟之地,与我军决战,故引我前来。看敌人对魏将军围而不攻之势,只怕其真正目标,不是魏将军,而是少主您呢!”
我看着地图,脑子全速开动,终于跟上了姜维的速度:“也就是说,敌人已布下一个口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