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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皮一阵紧绷。
安燃问,「知道他是谁吗?」指着我。
「当然知道,哎呀,老板,我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君悦少爷的名头,谁没听过?」
安燃说,「君悦很少出来,他人太标致,又爱干净,别给他挑那些如狼似虎的,不然,谁占谁的便宜都说不清了。找一个够清纯新鲜的过来。」
转头来问我意见,「小白兔型的,好不好?」
我笑,「好啊。」
小白兔?
这里已经有一只了,而且还全身雪白,乖得无以伦比,竟然还要弄一只进来,凑成一对配种吗?
打发了女人们,关上门,在残留着若隐若现脂粉香气的房间中,就是一次寓娱乐于工作的小型工作报告。
黑道的工作报告,我听得多了。
也没什么新鲜,不指明含意的数量,日期,晦涩的切口,暗语,外人听了常常一知半解。
安燃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修长结实的小腿横在膝盖上,宣告着放肆的姿势,在昏暗隐晦的包厢里,演绎出绝对的权利至上。
他看似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拿起酒杯轻轻啜一口,大部分时间都不做声。
我不引人注意地观察他,看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手下,是否也是如对我般搓圆按扁。
安燃办正事的时候不喜欢多话,他出奇地善于利用身体语言。
一个眼神,一个有含意的微笑,一个看似普通的手势,就可以表达出他对某事的态度和决定。
他会把手指放在沙发的真皮面上轻轻点击,会侧过脖子,用手抚着额头,扬一下眉,有一次,他把二郎腿放下,很轻松,彷佛只是累了换个姿势似的,换了另一只脚搭在膝盖上,这,居然也是一个暗示。
更不用提他偶尔发出的各种单音。
「嗯。」
「哦。」
「呵。」
「……」
不同的单音,组合不同的语气,就具有了丰富的含意。在他的主宰下,越简单的字,可以装载的东西彷佛越多,同—个音里,暴戾、独裁、不容置疑、恼意、饶恕……统统都可以容纳。
我惊讶无比。
他太会控制人,这人不是不懂得利用语言,但可以不使用语言时,他更乐于高高在上地不使用。
一干手下被他调教得精乖伶俐,一个一个轮流说话,一边说,都一边观察老大的轻微动静,如果询问某事,精神更百倍集中,安燃一旦有所示意,居然心有灵犀,伶俐地按安燃的心思来答。
「是,老大,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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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觉得这样不妥?不如我回来再清查一次,等第二次清查的结果出来,再亲自给老大过目?」
「老大,我会尽快搞定。」
轮到林信,他说几个大码头最近的一些事情,问安燃打算怎样处理?
安燃笑着看看他,林信便界面,说,「是,老大。这些小事我自己看着办吧。」
整个会议,安燃说话的总字数,还不如刚刚和妈妈桑开玩笑时说的多。
最后,安燃环视一圈,问,「说完了?」
大家纷纷点头。
那深深的,总是叵测的目光,又扫向我。
安燃问,「君悦,是不是很闷?」
我摇头。
怎么会闷?看你调教人,真的很有趣。
明里暗里,抽丝剥茧般,让人不知不觉,去努力观察你的喜怒,揣摩你的心思,总在若明若暗中膜拜你的捉摸不定。
原来安老大,是—个绝对强制他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霸王。
独裁至此,真令人害怕。
安燃轻松地笑起来,一瞬间和蔼可亲,说,「正事已经谈完,大家尽情玩吧。」
众人不约而同松一口气,立即有人站起来,开门吩咐外面,「叫小姐们进来,不是要讨老板欢心吗?」
顿时,精心打扮的千娇百媚们,笑盈盈都飞了进来,如一群沾了上等脂粉的喜鹊,娇声笑语荡漾,塞满了整个包厢。
「老板。」
「老板啊……」
目光流转,娇娃们在风尘中练出的电眼激射猎物,安燃却如绝缘体,首先指了最后入门那个,「你,给你个机会,陪君悦少爷坐坐。」
被钦点的那个,真的符合要求。
单纯,新鲜,怯生生的惹人怜爱。听话地坐到我身边,光线这么暗,也可以看到她脸上红霞。
我晃着手里的半杯牛奶,不做声。
灯红酒绿,莺声燕语,乱成一团下,居然隐隐还有规则。没人敢随便坐在安燃身边,个个都在风情万种地笑。
正常,安燃是正宗的钻石王老五,有权有势,有钱有金,有身材有脸蛋,身体某方面功能还强得可以,哪个女人不爱?
有人建议安燃多挑两个,林信很可爱,竟然回头瞪了那人一眼。
安燃似乎没察觉,说,「女色误国,一个就够。」
指了一个看起来风韵不错的美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剩下的,尽被其它人瓜分,本来宽敞的沙发,顿时坐得挤迫。
只有我和另外一只小白兔坐在另一边,旁边就是宛如一堵墙的安燃,没人敢过来挤上一挤。
男人入包厢喝酒,叫了小姐之后,不外乎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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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灯光够暗,你情我愿。
可怜我们一对小白兔,百分百的不自在。
雌性小白兔害羞了半天,似乎惊讶于我比她还安静,抬起头来,吞吞吐吐说一句,「君悦少爷,我叫小蝶。第一次见面,我……我敬你一杯。」这一句,定是妈妈桑再三教的。
小蝶?不是小兔?
她举着酒杯战战兢兢递过来,发现我杯里液体全然纯白,很可爱的傻了一下。
我笑,「不要想歪,是牛奶。牛的奶。」
毫无预兆,旁边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取走我手上的牛奶。
这么自作主强,除了安燃,绝没有别人。
安燃说,「牛奶已经冷了,不要喝。叫一杯酒吧。要喝什么?」
我说,「威土忌,加冰。」
安燃点头,吩咐下去,「一杯清啤,不要冷的。」
我苦笑。
无可奈何,真的无可奈何。
怎么又忘了,物主才有权利下决定。
清啤送过来,我接了,又发觉林信在看我。
他左拥右抱,唇还正贴着一个女人的脖子,竟还可以分神看我手里的清啤,不用说,一定觉得拿安燃无可奈何的君悦很有趣。
我举起杯,对他隔空遥敬一下,他把目光不动声色收回去,全神去占身边女人的便宜。
小蝶又开始第二次的努力,举起杯,「君悦少爷,我敬你。」
「好。」我取了她手里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十分心疼,「苏格兰威士忌里面掺这么多水,真是暴殄天物。你不乖。」
这一下暗渡陈仓,安燃彷佛也末察觉。
我偏头,在幽暗灯光下看他。
他懒洋洋瘫在沙发里,似在闭目养神,脸庞性感得有些诡异。我觉得奇怪,认真去看,才知道他为我挑一只小白兔,自己却选了一只如狼似虎。
那美人挨在安燃肩旁,扮淑女状,纤纤玉手却早就伸到安大公子两腿之间,隔着西裤,若有若无地抚摸侍候。
我看了不过两三秒,安燃忽然睁开眼睛,头一偏,立即擒到我的偷窥行径,快到连躲都躲不及。
顷刻间,他又绽放邪魅笑容。
我一看他的笑容,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他立即双掌在空中拍了两下,把所有渐入佳境的痴男怨女拍清醒,说,「临时清场,所有人先出去一下。」
老大的威风立即显露无遣,没人问原因,全部乖乖动身。
我站起来。
安燃平淡地说,「君悦,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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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抽一口凉气。
五个字,犹如被打了五记响亮的耳光。
人人听了,都情不自禁看我一眼,林信如是,连小白兔也如是。
或了然,或羡慕,或不屑,或怜悯,或不解……
我捏紧拳头,僵硬地坐下来。
人走空了,房门关上」
安燃说,「坐过来。」
我不动弹。
安燃说,「你不过来用手帮我弄,那就是要躺在沙发上直接做了?」
我冷笑,「好啊。」
举起手,去解西装扣。
安燃豹子一样掠过来,恶狠狠压住我,不知有心或无意,膝盖恰好顶在胃部,压得我一阵闷痛。
他居高临下,无情地盯着我,彷佛下一秒就会出手撕了我,危险地问,「君悦,你真的想和我对着干?」
我好无辜,又来不耻下问,「安燃,我都自己脱衣服了,也算犯错?」
安燃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半晌,却又抿唇倨傲地笑,「在我面前脱衣服,是要排队的,今天还轮不上你。」
向后退了,坐回沙发上,冷淡吩咐,「出去,把那只小白兔叫进来。」
我揉着胀痛的胃站起来,开门出去。
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差点挤得走廊无法通行,但无人走远,谁知道安老大什么时候又发神经召集群臣?
「喂,」我隔着几个人,对小白兔喊了一声,指房门,「安燃叫你进去。」
懒得再理,往另一头走。
几人匆匆跟上来,毕恭毕敬地问,「君悦少爷,请问要去哪里?」
「洗手间。」
「哦,洗手间在这边,请随我来。」
立即有人带路。
我无言,看着他们走路侧身的方向,居然时时刻刻档在我和旁边的大玻璃窗之间。
真是哭笑不得。
保安之严密,大概和美国总统不相上下。
可惜权利方面就差了点。
到了洗手间,还有人先进去清场,把无关人等礼貌地统统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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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去,发现除了门外把守的两个,居然还有一个跟了进来。
我转身,「你不是要参观吧?」
他居然偷我招数,扮无辜的看着我。
我冷笑,「好,给你看。回去之后,不妨四处炫耀一下,你看到什么好东西。」
我作势去拉裤链,他簌簌退了两步,一脸惊恐,最后竟真的退到门外。
松了一口气,这个一定是新丁,要是那个什么阿旗在,怕没有这么好糊弄。
解决后,正洗手,又传来动静,进来的居然是林信。
他显然知道我在里面,见了我,别过目光,也是默默洗手。
温水哔哗直淌,我们洗了半天,气氛沉闷得可以。
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信不怎么招摇地回答,「这几个人,还是要给我一点面子的。」
我关了水龙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忽然问,「君悦,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我停下脚步,问,「怎么会这样想?」
他说,「你脸色很难看。」
我说,「我脸色难看,与你何关?」
他不再说话,仍在开着水,搓洗他的十指,彷佛上面的污垢怎么也洗不干净。
很久,我问,「林信,问你一个问题,如实答我。」
「你问。」
「从前我在你家里喝醉的时候,你有没有趁我睡着偷偷摸过我?」
他沉默片刻,波澜不兴地说,「有。」
令我惊讶。
这个一起长大的纨绔子弟,竟变得有些担当了。
我微妙地笑,压低声音,问,「摸哪里?」
「那里。」
「那里?」我转过来,刚好就站在他背后,绕手过去,报复性地覆在他那个地方,「是不是这里?」
啪!
他猛然一下打在我手上。
我缩回手,手背居然红起一片。
心头火起,再不看他一眼,匆匆出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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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厢门外的时候,走廊外的人群已经魔术般消失,房门打开着。
我走进去,奇怪地发现只有安燃一人坐在里面,慵懒又危险,指间夹着一支彷佛是新点上的烟。
安燃问,「去哪了?」
「洗手间。」
他看着我,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