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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请安心,王他福大命大,有人及时替王点了穴,并除去体内毒性,保住了王的性命。方才我已让王喝了解毒剂,只消安歇一宿便没事了。”
“不是王自行点穴祛毒吗?”李斯质疑。
“是那丫头做的。”喝了解毒剂,已能说话的嬴政平淡的道。
托那丫头之福,他神智始终保持清醒,所以知道一切。
李斯闻言,斟酌片晌才道:
“那女人这么巧正好懂医术?这搞不好是以退为进,取信|Qī|shu|ωang|于王的一种手段。”好个化蝶公主,心机居然如此深沉,她究竟是何居心?
嬴政眼神转寒,冷冷地下令:
“全力追捕犯人,若那丫头也是共犯,本王要亲自处死她!”
李斯必恭必敬的领命:
“属下一定尽速逮捕犯人。不过,属下还有一事向王请命。”
李斯刻意斜睨杜御医,杜御医旋即识相的告退。
“说!”嬴政十分冷漠。
李斯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秉明正事:
“如果那化蝶公主是共犯,自然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是,王打算怎么处置她?”李斯进一步说:“属下是指周公之夜一事。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王如果不在这段时间内有所决断,等到天亮就得面对是否册立那冒牌公主为妾室的问题。”
“这事交由你全权处置。”嬴政话落便准备休息。
“属下遵命。”李斯识趣地退到门外守护。他深谙主子多疑的个性,绝不会在别人面前真正酣睡——即使如他这般的心腹大将。
确定李斯暂时不会再入室后,假寐的嬴政便缓缓起身,开启床下的秘道。
潜入秘道后,嬴政先前往秘室更衣,换上黑色蒙面夜袭装,再沿着秘道前往监禁化蝶的“禁苑”。
已经被解穴的化蝶正伏案挥毫,神态极为闲适,仿佛身在自己闺房之中,一点也没有大难临头的忐忑惶恐。
蒙面的嬴政虽不若平日那般身手矫健,还是顺利制伏了化蝶。
“不准大声嚷嚷!”这女人居然在挥毫?
“原来是你。”化蝶很合作,小小声的说,且没有反抗,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找她。
嬴政精明的注意到这点,“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难道她已看穿他的身份?或者将他误认为共谋的接应人?
“嗯!”化蝶老实回答。
“何以见得?”他扣住她纤颈的手随时有掐死她的可能。
“因为你说过如果我行刺秦王失败,你就会来取我性命。”
嬴政闻言,弥漫于化蝶颈项间的杀气褪wωw奇Qisuu書网去不少,不置可否的反问:
“这么说你是行刺失败被关了?”
“才不是,我是救了秦王被关。”
化蝶更正道。
“此话怎讲?”嬴政不停揣测她话的可信度。
化蝶简单扼要的把今夜的事说了一遍。
“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他,反而救他?”嬴政心中存有和李斯相同的疑虑,想确定化蝶和那下毒之人是否同伙?她救他究竟是何居心?
“我讨厌趁人之危。”
“难道你不怕死?”这丫头死到临头怎么还如此神色自若?是当真胆大包天,还是认出他的身份故意作戏?
“意料中事,怕又如何?你本来就计划无论我行刺成功与否都要杀我灭口的,所以我就想:反正我不管杀不杀秦王都会死,那又何必行刺和我无冤无仇的秦王,让他替我陪葬呢?”
嬴政再度为她出人意表的话暗愣,另一方面又质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你不肯行刺秦王是怕会牵连邑国吧?”他以可能的原因试探着。
“糟了——”化蝶闻言突地惊呼,神情不再闲适地慌乱起来,“怎么办?我已经告诉秦王我要行刺他,万一他迁怒邑国……天哪……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么严重的问题?不行,我要向秦王解释清楚,来人哪——”
化蝶心急如焚的拉开嗓门大叫。
嬴政见情况出乎意料的失控,外头已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赶紧推开化蝶,匆匆隐入秘道逃逸。
早已尾随嬴政来到“禁苑”门外暗中守护主子的李斯,直待嬴政顺利离开才现身化蝶眼前。
化蝶一见李斯便急急的恳求:
“这位大人,请你帮帮忙让我见秦王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向他解释,求求您,大人。”
方才在门外把化蝶的嚷叫尽收耳底的李斯,以凌厉的双眼梭巡化蝶半晌才道:
“你是待罪之身,凭什么见王?”他应该没听错,她的叫嚷中确有提到她向主子表明行刺一事。
世上会有这么蠢的刺客?或者那是想令王掉以轻心的手段?
“我是有说过要行刺秦王,可是我还没动手,怎么能算待罪之身?”化蝶努力为自己辩白,想说服眼前的男人让她见嬴政。
两名禁卫兵适巧进门,见李斯颇为讶异,连忙拜见:
“属下参见李大人。”
“谁要你们来此?做什么?”
“是王遣小的来押解这位姑娘,王要亲自审问。”
李斯暗忖片晌,便退到一旁,道:
“既然是王的命令,你们还不快动手?”
“是!”
化蝶千百个愿意,她正愁着见不到嬴政呢!
第三章
化蝶人还没见着嬴政,响彻云霄的喊冤声已先穿帘而至:
“秦王,秦王,请听我说,我是——唉啊——”
许是祸不单行。化蝶过于心急,进门之际,一不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以狗吃屎之姿扑倒于地。
化蝶做梦也没想到再次觐见嬴政会是如此尴尬的场面。这显然也在嬴政意料之外,他——几乎当众笑场,幸而长年的修练让他及时改以闷咳掩饰。
冷眼旁观的李斯实在很难把跌姿极其不雅的化蝶和城府深沉联想在一起。
“秦王,请听我说,我是说过有人要我行刺你,可是我还没动手。而且这事和邑国无关,请不要牵连无辜的邑国。”化蝶顾不得自己沾满泥灰的狼狈模样,急切激动地向嬴政解释。
化蝶的认真,得到了嬴政的回应,他神情淡漠的冷言:
“邑国如有这狗胆就不会投降本王。”
“耶!?”化蝶一阵诧异——邑国已臣服于秦国?
值此,樊于期传回了捷报:
“王,今夜的刺客已全数逮获,是楚王派来的刺客,请王发落。”
嬴政冷酷无情的立即下令:
“把他们凌迟至死,曝尸城外,不许收尸也不准立碑。”他从不轻饶行刺他的刺客。
“是。”樊于期旋即退下照办。
“我很恐怖?”嬴政寒着脸斜睨化蝶。
化蝶肯定的用力颔首:
“是很恐怖。”
霎时,嬴政的眼神更形森寒,化蝶却未留意,自顾自的轻叹: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想暗杀你的人多如过江之卿,你如果不杀鸡儆猴严惩刺客,只怕刺客会更为猖獗、防不胜防。”
“包括你?”
对于化蝶这一番话,嬴政颇为动容,不过他并未因此动摇。
化蝶没有回答,而是天外飞来一笔的问:
“今夜的行刺事件已水落石出,与我无关是吧?”
嬴政和李斯都未置是否,化蝶自行当他们是默认,接续道:
“那我算是救驾有功对不对?”
想讨人情?嬴政眼神透出阴鸷的杀气。
化蝶浑然未察的再问:
“我可以邀功吗?”
这就是她救他的目的?嬴政很清楚化蝶的企图天经地义,内心深处偏是无法自己的憎恨着。
化蝶继续唱独角戏,一双清澄的水眸直勾勾地瞅住嬴政: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请你逮捕要我行刺你的蒙面恶徒,这么一来我就不必行刺你了。”
“你不想行刺我?”若无禁苑一见,嬴政会认为这是化蝶以退为进的阴谋,然,此刻他的心情是昂扬的。
化蝶坦荡荡的摇首,实话实说:
“我想在秦国长住,如果杀了你,我在秦国就无立足之地了。”
“你这是在暗示本王该立你为妾室?”意料中的企图,不过此刻嬴政并不是那么嫌恶化蝶这个企图。
“不是不是!”化蝶赶紧澄清,“我不是非嫁你为妾室不可,我只是不想回邑国……我想留在秦国自力更生……”
“你的意思是你不屑当本王的妾室?”不知怎地,嬴政就是极为不悦。
“不是不屑,是不配。”化蝶加以更正:“一来,我是个断掌女人,你可能会有疙瘩。二来,我其实不是——”
“紫薰公主!”嬴政截断化蝶未竟的话,斩钉截铁地硬是封住化蝶的嘴:“本王可以允许你留在秦国,不过你要有所建树;此外,我最艰恨欺骗,不论是什么理由,只要欺骗本王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我……我知道了……”化蝶心头一惊,暗地庆幸自己还未招供真实身份,否则只怕已人头落地,还会牵连无辜。
虽然她不想继续欺骗嬴政,怎奈情非得已,眼下只能先维持现状,以紫薰的身份生活。
嬴政很满意化蝶的识相,转而对静候一旁的李斯下令:
“今后紫薰公主便是本王的贴身侍女,她的活儿就交由你发落。”
“是。”李斯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化蝶不敢置信的抖着声音向嬴政再三确定: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在秦国,而且不必行刺你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没有建树,本王就把你遣返邑国。”嬴政冷哼。
“太好了——”化蝶忘情的扑进嬴政怀里,双手勾抱住嬴政的颈项,雀跃不已的又叫又跳。
“无理!”李斯想上前拉开化蝶,却在瞥见嬴政的眼色时退了回去,静观其变。
嬴政从不让人近身,像化蝶对他这般亲昵放肆更是破天荒头一遭。他应该立即甩开化蝶,可是他却眷恋着化蝶白皙的拥抱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李斯把一切看在眼里,嘴巴未说什么,脑海却另有算计……
※※※※※
化蝶成了第一个活过“周公之夜”的异国公主。这事翌日一早即传遍秦国,自然也传进了秦国后宫。
身为秦国之后,母仪天下的后宫之首,同时也是“銮凤宫”的主人,在世人眼里自是风光不过。
然,事实上,“銮凤宫”却和“冷宫”无异。
嬴政除了必要之外,绝不会轻易驾临皇后所住的銮凤宫。秦后对于独守空闺早习以为常——只要她的地位不受动摇即可。
秦后虽深居后宫,但眼线众多,因此化蝶的事一早便传入她耳里——
“娘娘,大王他留下了邑国的紫薰公主。”秦后的心腹丫环冰儿一听到这破天荒的消息便火速上秉。
“听起来王是打算册立公主为妾室?”秦后只关心这事。
“不,大王没有立那公主为妾室,而是将那公主当成贴身侍女。”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可是……”冰儿提醒主子,“听说那紫薰公主是个绝色佳人……”
秦后意会冰儿的意思,冷笑道:
“美色对嬴政是没有用的。你瞧,这些年来,多少邻国献过美人,下场如何?嬴政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只有能为他所利用的权势和财富才能打动他,那邑国公主不过是个投降秦国的弱国公主,无财无势,不足挂齿。”
“可是王留她当贴身侍女……”
“王那么做必有其打算,你若不放心不妨暗中监视,真有蹊跷再通报本宫不迟。”秦后完全不把化蝶放在眼里。
“是,娘娘。”
※※※※※
李斯把化蝶和嫣翠主仆二人安置在“蝶园”。蝶园和御书房之间仅有一方花园相隔,且必需通过御书房才能抵达,极为清幽隐蔽。
埋首打扫蝶园的嫣翠,嘟着一张嘴猛犯嘀咕:
“秦王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