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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兴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大叫一声,却还没缓过神来,不知道要说什么,完全被这两个耳光打傻了。
杨小千甩了甩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跳跳糖扔在江大兴脚下,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拈出一张包在塑料小密封袋里的公孙胜卡片,拍在桌上,冷声道:“我输了,跳跳糖,公孙胜,给你!”
江大兴整个人愣住,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拿卡片。
“呵呵,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这么急着求打的呢。”杨小千笑了笑,转身就走,走到何美丽身旁,他又柔声说道:“何美丽,江大兴这种人是不会诚心道歉的,就算老师让他道歉,他也只会敷衍。但是没关系,这两巴掌,够出气了吧!”
“嗯,嗯嗯!”何美丽一再点头,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杨小千曾经一个礼拜不吃早餐,省下早餐钱买干脆面,才抽出那张公孙胜。
“可是你的卡……”
“切,水浒卡片而已啦,小孩子才玩那种东西,我早就不集卡了,给他也没关系,走,回座位上课了。”杨小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只有和杨小千同桌的于谦才注意到,杨小千的右手垂下去以后,下意识地在裤子口袋处摸了摸,抓了个空。
正在此时,铃声响起,教语文的班主任端着保温杯走进教室,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根只剩一半的白色粉笔,说道:“上课!”
“起立!”班长站起来大喊。
全班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大家翻到课本第二十页,江大兴,你捂着脸干什么?”
哄堂大笑。
只有江大兴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
杨小千&;杨严
发生在二年级(4)班的“打脸事件”只用了半个下午便传遍一小,等到放学铃声响起时,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所有学生都知道了“江大兴”这个名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大兴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谁见了他都会指指点点,就连几个老师看到他都忍不住笑。
十多年以后,会有一位作者写出江大兴此时的心声:心里和胃里,总要有一个是满的。
伤了心的江大兴在放学后直奔小卖部,如今唯有辣条和健力宝才能打消他嘴里的苦涩。
买辣条时,江大兴听到一段对话。
“看见了吗,就是这个胖子,跟人打赌被打了两巴掌,还不能还手,哈哈。”
“不能还手?可是他比五年级的还壮噢。”
“是啊,我听说,跟他打赌的那个人说,可以在不碰到他的情况下用手打到他的脸,否则就输给他一大包跳跳糖,和一张入云龙公孙胜!”
“啊!打到了不就是碰到了吗?这怎么可能赢?”
“就是啊,人家没想赢啊,就是想打他,结果这胖子傻乎乎地答应了,然后被抽了两个大耳光,哈哈,你看,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呢。”
“哇,真的有巴掌印诶,那他拿到公孙胜了吗?”
“拿到了啊。”
“那也不算亏哦,公孙胜啊,很难集到的。”
“可是现在大家都叫他傻胖子,还挨了两巴掌,我听说他还在课堂上哭了,丢人丢到外婆桥去咯。”
“哈哈,真倒霉,这个打脸的赌法谁想出来的,真有意思……嘘,傻胖子好像听到了,他看我们呢。”
“让他看,怕什么,我哥是三中的带校扛把子,怕他?”
听到这里,江大兴再也无法忍受,扔了手里的辣条和健力宝,哭着跑出了小卖部。
对好面子、自尊心很重的孩子而言,如此风评就是一种可怕的折磨,可以想见,其他班级的学生会不厌其烦地讲述这个笑话,过不了几天,其他小学的人也会得知这件事,在这个缺乏娱乐新闻的年代,一件趣闻的热度可以持续几年,直到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取代它。
所以,傻胖子这个名号很可能一直伴随江大兴度过小学,甚至到初中高中,还会有人不断提起。
翌日,早读时,江大兴走进教室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闯了进来。
“谁是杨小千!”
壮汉怒喝一声,打断了朗朗读书声。
班主任和全班同学都看向他,只有江大兴低头看自己的裤裆。
壮汉戴着金项链,满脸横肉,鼻孔朝天,露出一小撮鼻毛,一看就不像好人。
改隔开放富了沿海区域,远江也算沿海城市,趁着经济高速发展的东风富了一批人,但拇指粗的金项链还是少见,壮汉这幅做派让班主任略为犹疑。
“这位先生……”
“你是四班的班主任吧?”壮汉毫不客气地打断班主任的话。
“请问您是?”
“我叫江勇,我是江大兴的爹,以前都是我老婆开家长会,你可能没见过我,这个不重要,来,你告诉我,哪个是杨小千!”
班主任不说话,他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让自己学生吃亏,正想着怎么打圆场,前排座位里站起一个瘦小身影。
“叔叔,请问您有什么事?”
江勇瞪圆了双眼,冷哼一声,鼻毛好似通了电一般直起来。
“你就是杨小千?”
站起身的男孩犹豫片刻,然后点头:“对。”
“对什么对。”同桌的另一个男生站起来,把他按回座位,“于谦你是不是傻,江大兴他爸不认识我,江大兴还不认识我吗?”
于谦瘪嘴不说话,杨小千看向江勇,两手紧张地放到身后,把手心的汗擦到校服上。
“噢,你是杨小千,我问你!昨天是不是你把我家娃儿弄哭的!”江勇跨上前,恶狠狠地问道。
杨小千微微后仰,他的腿有点发软,但他拼命保持镇定,并用微微颤抖的嗓音说道:“我跟江大兴打赌,我输了,赌注也给他了,至于他为什么哭,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你放屁!明明是你欺负我家娃儿!”江勇抬起手,引起一片惊呼。
巴掌还没扇下去,杨小千就用力叫喊道:“你打我,就是欺负小孩,我会找警察叔叔!就算警察叔叔不抓你,别人也会说闲话,说你只有打小孩的本事!”
江勇的手停在半空,杨小千用有些尖锐的嗓音继续喊道:“你不打我,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你打了我,把事情闹大了,那大家永远都会记得这件事,不光同学老师会说,其他家长也会说!会一直说!到时候,谁都会笑话江大兴,他永远交不到朋友,转学都交不到!”
说完,杨小千飞快地瞥了江大兴一眼,发现江大兴低着头,耳根通红。
“江大兴也不想你到学校来的,对不对?你问他,你问他啊!”
江勇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江大兴,只见自己儿子从耳根到脸颊一片通红。
“爸,别动手。”江大兴的声音堪比蚊呢。
江勇嘴角抽了两下,无奈地垂下手臂,他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杨小千,心道这个小鬼有点邪门,想了想,他转头对班主任说道:“我给你面子,不让你为难,但是我儿子受欺负了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你把他家长叫来,我们自己解决。”
好好的早读被耽误了,班主任不希望事情继续僵持,也没想过要通知保卫处,很干脆地把江勇领去了教师办公室,然后打电话通知杨小千父母。
两个大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教室后,杨小千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走到江大兴旁边,揪着他的校服领子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去找你爸,让他好好说话,如果你爸敢打我爸,我就把让你做一辈子傻胖子,我就永远盯着你,我让你什么都做不成,你转学去哪里我就转学去哪里,用各种办法让你出丑,整死你!”
阴森森的眼神把江大兴给吓着了,他全然忘记自己比杨小千更高更壮,胆战心惊地走出教室,一边走一边抹眼泪,极度后悔。
一个小时后,一位三十岁模样的男人来到教师办公室,进门时他还怒气冲冲,等到班主任讲述了事情原委后他却笑开了眼。
“你笑个屁!你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看看我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都能看得见,你说这笔账怎么算!”江勇把桌子捶的咚咚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意思。
“其实,是江大兴侮辱烈士家属在先。”
班主任实在看不惯江勇,不再和稀泥,而替杨家父子说话,这是在暗示江勇,如果他要打架,报警以后警察同志来了肯定不会站他那边。
“哎!不不不,小孩子哪里懂这些,说着玩的。”杨严摆摆手,凑到江勇身旁,客客气气递上一支烟,笑道,“江哥,这事儿是我儿子不对,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他!您别生气啊,这样吧,今晚您有空没,赏个脸,阅江楼,我摆桌酒给您赔罪。”
这人比他儿子识相多了,江勇心想。
“行吧,你认错态度端正,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对了,你得把你儿子叫上,我要他当着我俩的面给我儿子道歉!”江勇大手一挥,一副社会大哥的做派。
杨严的面色顿时变了,在烟头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晴不定。
“江哥,我会好好教育我儿子,但是您要让他道歉,他肯定记恨在心,搞不好又要弄出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说呢?”
江勇考虑了好一会儿,心想差不多了就行,真闹大了自己脸上也不好看,于是很干脆地点头同意。
当天夜里,杨严果然在阅江楼订下一个包厢,摆出一桌酒席,请来了江大兴一家人,还请了班主任和几位朋友。
饭桌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比年夜饭都要丰盛,江大兴吃的满面红光,杨小千却没有胃口,就连老爸夹到嘴里的鸡腿,吃起来也是味同嚼蜡。
杨严见状,附在儿子耳边轻声道:“没事,放开了吃,不花咱们的钱。”
杨小千疑惑不解,杨严也不再解释,笑眯眯地给江勇敬酒。
酒足饭饱,酒过三巡,杨严让妻子洛菲带着儿子回家,为了让儿子放心,他还悄悄把钱包交到了杨小千手里。
“回家了给你妈。”杨严如是说道。
钱包没了拿什么结账?杨小千想不通,但也没问,乖乖跟着妈妈回了家。
两个孩子走后,杨严指着包厢里的方桌说道:“现在还早,不如打两圈?”
杨严笑得人畜无害,江勇只以为他是要故意输钱给自己,好让自己不再追究。
“杨老弟真上道,好,咱们打两圈。”江勇挎着自己的腰包坐上牌桌。
“咱们打多少的?”杨严做出一副肉疼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一毛吧?小赌怡情嘛。”
“还是打大点儿吧!”江勇拍拍大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几毛钱打的没劲,打两块的!”
………………
十一点半,杨小千听见开门声,立刻爬出被窝,走到客厅一看,父亲正吹着口哨换鞋,裤袋鼓鼓囊囊,手里还甩着一圈金项链。
“小千,还没睡呢?”
“没。”
“那你过来,我要好好教育你。”
杨小千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有些委屈,但不争辩。
“以后记住,只有两种人会戴这种又粗又大的金项链,第一种是戴假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