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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出卖父亲的一举一动,咱们得靠真本事。当务之急是要先吞并了金家这座金山,唯有这样,咱们才有资格与端亲王这样的人谋皮!可是……可是眼前我又该如何摆脱和硕公主的纠缠呢?”
见哥哥答应下来,茗慎紧绷的心弦终于松缓,温言笑道:“这个和硕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钻跋扈,又对姑母她们言听计从,咱们也不用对她客气,我自有法子让对付她!”
“哦?”荣禄眼眸一亮,身子朝着茗慎微微倾斜过来,虚心求教道:“好妹妹,既有了法子?就别卖关子了!”
茗慎抿唇一笑,招手道:“附耳过来!”
荣禄凑到她脸跟前,听着她嘀嘀咕咕半天,脸上终于露出了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清朗笑意:“鬼丫头,幸好你只是个女儿身,要不然,咱们纳兰家的爵位之争,哥哥怕是要栽到你手里了!”
茗慎将脸别了过去,佯装嗔道:“哥哥就别揶揄我了,妹妹这点儿伎俩在哥哥面前,不过是小巧,哥哥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个,只是一时的当局者迷罢了!”
———荣禄离开西厢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低沉的天色被夕阳染成了桃花红,炽艳艳的云彩倒映在冰封的芙蕖池上,湖面绚丽的像一面霞光灿烂的巨大镜子。
寒风瑟瑟,冬雪未消的白玉桥上,盈盈伫立着一位兜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斗篷的丽人,她眼皮上抹了眼膏,是用白油彩和红油彩调成粉红色,然后由浅至深的往上涂去。眼角儿也着了墨,勾出一双精致的吊梢眼,三千青丝盘成芙蓉髻,虽然只插了一把珊瑚缺月钗,却愈发衬得她艳丽的妆容更加雍容矜贵起来。
白凤兮焦急的伸着头,往西厢方向的竹林深处探去,皱着柳叶弯眉问道:“寒冬,你确定你叔父这几天经常在西厢这边晃悠吗?我们这都等了老半天了;也不见他来;该不会又是你小子哄我呢?”
“哎呦,我的好婶娘唉,侄儿就是哄谁,也不敢哄您不是?您且在等等,侄儿之前好几次都在这看见叔父了呢!”寒冬苦着脸笑道,忽见那竹林深处有人影走来,忙脱去了白凤兮身上的斗篷,兴奋道:“来了,来了,婶娘赶快准备,叔父朝这边过来了!”
白凤兮慌忙的褪去厚重的斗篷,露出一身白若烟云的轻纱舞衣来,瞥了眼缓缓逼近的人影,也不管不顾寒风的摧残,婉转着玲珑的身姿,在冰冷的空气里做出了一个完美的回旋,罗袖半掩着丽颜唱道:“裙染榴花,睡损胭脂皱;纽结丁香,掩过芙蓉扣;线脱珍珠,泪湿香罗袖;杨柳眉颦,人比黄花瘦。”
“啪!啪!啪!”三声响亮的拍手声传来,白凤兮惊诧抬头,只见来人不是文轩,而是荣禄裹着一身貂裘氅衣渡步走了过来。
他闲闲地看着她,漫然道:“呦,本公子当是哪个‘小戏子’在这练身段呢?原来是凤侧妃呀,你不是最不屑以歌舞邀宠吗?怎的几年不见,转性情了?犹记当年的白凤凰,可是尾巴翘到天上的骄傲人物啊……”
白风兮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气愤,冷下脸反唇讥诮道:“哼,本侧妃还当是哪里冒出来了一个无礼的匹夫,没想到竟然是未来的‘准驸马爷’驾到,当真是稀客啊,有失远迎了!”
荣禄眼中闪过一丝闷气,脸上却露出一副冷冷笑意:“白凤凰嘴皮子上的功夫真是不减当年啊!难为你失宠几年,却还能保持着年少时的那份愚昧无知,真不知道是该替你喜呢?还是该替你悲?”
听到这样的话,白凤兮艳丽的容颜气的紫胀,她咬牙讽笑道:“乖乖,到底是要当‘驸马爷’的人了,连这说话的做派都不一样了?也难怪和硕公主对大公子你青眼有加,谁都看不上,偏偏挑中了纳兰公子你,真是好大的‘福气’呦!”
荣禄恼火的暗扫了她一眼;然而;又很快的撇着嘴笑了:“那是当然,和硕公主慧眼独到,不像某些目光浅薄之人,有眼不识金镶玉。其实当驸马就算有一百个不好,但公主金枝玉叶,风华正茂,与之长相厮守,夫妻恩爱和谐,也不失为美事一桩。您说是不是呢?”
听出了他话里的挖苦之意,白凤兮心中早气到抓狂,却仍强自撑着气势道:“哼,我告诉你纳兰荣禄,你用不着拿这些话来编排本侧妃,我家王爷对我好着呢,这夫妻之间的恩爱甜蜜,又其实外人能够明白体会的?”
“是吗?”荣禄居高临下的望着自诩得意的白凤兮,爱恨交织在心头,愈发难舍难分。不禁冷嘲道:“真不知道你何来的自信说这些话;不过,若换做是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夫人穿着舞姬的衣裳,等在寒风阵阵的桥头,唱着幽闺自怜的曲调……”
“啪!”白凤兮扬手打了一记耳光在他脸上,美眸内浮起一丝厉色,羞恼欲死瞪着他骂道:“纳兰荣禄,你混蛋!”
“哼,脾气还是这么坏,难怪没人疼!”荣禄抚了下肿烫的脸颊,忍住气拂袖而去,徒留气的眼圈泛红的白凤兮,寂寞的独立在冷冷的寒风中,沉默了良久!
荣禄一路怒气匆匆返回将军府,想他堂堂纳兰家的大公子,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给他甩耳光子,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个女人打。说来也可笑,从没受过气的他,打小就备受这个女人的邪气,他们本是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的联宗亲戚,所以荣禄从小就把白凤兮当做自己的娘子来包容,处处谦让着她,谁知长大以后,这个女人不顾婚约和情分,寻死觅活的要嫁进端王府为妾,当时荣禄知道以后,心中又气又恼又恨,一时冲动跑到白家退了这门亲事,一年后,另娶了沈家的千金为妻!
而白凤兮从那以后便一入侯门深似海,荣禄也就很少再听到有关她的消息和传言,只是偶尔听到娘亲提过几句,得知她嫁进王府后一无所出,没多久就失了宠,好在有白家撑腰,所以日子过得不算差,只是寂寞了点!
当荣禄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时分,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用膳,而是先去了父亲的书房,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汇报,这才回房歇息!
荣禄回到永禄院时已是深夜,今晚的月色看起来格外清冷撩人,把院外和门廊上的积雪,照的莹莹透亮!
“爷,您总算回来了,今儿怎么这晚呢?”荣禄刚掀过水葱色的万福苏绣门帘,便有一股暖气夹杂着桂花香气扑面袭来,只见书瑶早已殷勤的迎了过来,她长的眉清目秀,穿着素净的白绸立领氅衣,在月光和烛火的照耀下,似朵纤巧的云似的楚楚动人。
“今天跟四丫头多说了一会子话,回来又在父亲的书房多逗留了一会,所以就晚了!”荣禄淡淡说道,任由书瑶解下他身上的斗篷,扫落他身上的扑扑风尘,才缓缓坐在了寝房的填漆炕几旁。
书瑶亲手将他的斗篷挂在碧纱窗里,又旋即去吩咐丫头们热饭热茶,不一会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抬了过来,她亲自暖上一壶热酒,倒了一碗递给荣禄,关心道:外头冷,爷先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吧,这次您去看四丫头,她的病情如何了?严不严重呢?”
“她是心病,不过今日一见也算解了,应该很快就能好!”荣禄大口喝着酒,心不在焉的答道,此刻他的心中莫名的烦躁,满脑子里都是今天偶遇白凤兮的时候,所以即便嚼着美味佳肴,却也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阿弥陀佛,能好就好,明天我把这好消息告诉两位姨娘娶,也让她们俩都高兴高兴才是!”书瑶合手念佛,开心的说道,忽然,不经意瞥见了荣禄红肿的脸颊,急忙抚上他的脸,紧张道:“爷,您的脸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将军发火……”
“不小心撞的,无碍!”荣禄闪躲的答道,心中烦躁异常,突然推开了她的手,扔下碗筷道:“你且先去睡吧,我去偏房瞧瞧儿子。”
说完,荣禄起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无辜的书瑶,她愣了一会子,便擦了泪痕,笑着吩咐着丫头们收拾饭菜,之后就梳洗就寝,她知道,今晚荣禄是不会回来睡了!
第三章 还君明珠泪双垂
过了腊八以后,茗慎的身子逐渐转好,这日一早,晨起五更时分,天色还是黑蒙蒙一片的时候,她便早早的沐浴梳洗完毕,选了件白绸的立领棉袍来穿,领口与袖口滚着绣满竹叶的毛边,外头罩了件雪狐对襟坎肩,又坐到铜镜台前,命秋桂为她梳了个寻常式的歪髻。
灵犀穿着梅子青的长衣侍候在侧,挑拣着象牙花鸟纹妆匣里琳琅满目的珠花首饰,劝说道:“小姐,眼下就要过年了,宫里正值穿红着绿的时候,您这一身儿素白进宫,会不会太扎眼了?要不换件喜庆点的颜色吧?”
“不就是进宫谢个恩而已,又不是去赴谁家体面的宴席,就算素的有点不合时宜,但好在衣料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不失体统也就罢了!”茗慎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从妆匣里拣出了一只镂空莲花的老银镯子套在手腕。
这镯子是静妈留下来的遗物,冰冷的触感勾起了茗慎的伤痛之处,烛光下那雪亮的银光如一根剜心的刺,直直扎进她的眼眸;她复又凄然道:“我为奶娘守丧还不出百日,哪里就有心情穿红着绿的打扮起来了!”
灵犀见她神思暗淡,便不敢再多言,只选了朵白玉雕成的珠花别在她的髻边。
茗慎对着镜子没来由的眉头一皱,立刻将珠花从头上摘了下来。
灵犀十分不解的望向她,只见她垂首拨弄着一支银凤垂下的珍珠流苏,恹恹笑道:“你也说了,这身儿素白太扎眼,在配白玉珠花就真的有违宫规制度了,还是换这支银凤点翠步摇吧!”
“还是小姐思虑的周祥!”灵犀讪讪一笑,便将那支银凤步摇插进茗慎发间,又理了理她身上的衣领流苏,环佩宫绦。
………一番穿戴齐整后,茗慎便乘坐一顶彩绣辉煌的小轿进宫谢恩;轿子到了皇宫的西侧门停下,在由恭候在此的嬷嬷领往养心殿外叩谢圣恩,又在那位嬷嬷的引领下进入后宫大内。
依照宫中位份的高低,先去拜见了咸福宫的姑母,后到延禧宫给婆婆请安,最后便是要挨家拜会了宫里的嫔妃和贵人小主们,纷纷进献一份薄礼以谢当日的赏赐眷顾之情。
待茗慎从延禧宫出来时,寒风里不知何时飘起了缕缕白点,一阵湿寒的冷风拂过,她耐不住寒流的侵袭打了个冷战,灵犀赶紧将一件深蓝色镶银丝的斗篷兜在她身上,打着伞扶着她,顶着漫天烟雾一般的风雪穿行长长的宫墙之间。
宫墙两边堆满了积雪,昔日金光耀眼的飞檐和琉璃瓦也被白雪覆盖,天地一片空旷的阴寒,整个皇宫都显得格外暗淡。
先是姑母的咸福宫跪听了半个时辰的教诲,又罚跪在延禧宫门外良久,此刻茗慎的膝盖早已是红肿不堪,又偏逢雪路湿滑难行,所以行走起来比较艰难,她刚刚大病初愈,又沾惹凉气,走了没多久就感到头晕目眩,体力难支的扶着宫墙微微喘息起来……
突然,一阵“咯吱咯吱”地踩雪之声,不急不缓地从她身后传来,茗慎来不及回头,就已经听见灵犀的请安声:“奴才给王爷请安,睿亲王吉祥!”
“起来吧!”文浩走到茗慎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顺手将怀中一个黑漆描金手炉递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