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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经她这样一说,惠太后脸色的怒气更加旺盛:“能歌善舞,呸!要论宫中嫔妃的舞艺,谁又能及得上凤贵妃和慎妃,怎么不见她们嚷嚷着要建造舞台啊?”
“这个雪贵嫔真是太不懂事了,皇上刚刚登基,就要这要那的,丝毫不把您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里,太后娘娘应该严厉教训才是。”兰皇后恨声说道,眼尾余光暼过惠太后的满面怒色,心中暗自盘算着怎么借助太后的手,拔去雪贵嫔这根肉中刺!
“她当下正得圣宠呢,哀家此时教训她,不等于教训了皇帝?难道皇后希望哀家跟皇帝闹不愉快么?”惠太后对视着皇后,冷声逼问,锐利森冷的目光像一根即将刺入胸腔的毒箭,令她感到无比的威压!
兰皇后意识到动错了心思,吓得额上的冷汗涔涔,急忙跪地请罪:“儿臣口无遮拦,一时胡说,还请母后恕臣妾失言之罪。”
惠太后略微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冷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别忘了,哀家也是打你们这会子过来的,你们心里那点小九九,是瞒不过哀家这双法眼的。”
琳嫔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对着惠太后极尽奉承的笑道:“皇太后娘娘的精明,自然是嫔妾等人无法比拟的,记得您还是惠妃时,先帝爷还常常
第二章 贵太妃
连日来的秋雨绵绵,致使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郁潮湿的氛围里,今日豁然晴朗,只觉天高气爽,菊桂飘香,孤雁翱翔过高耸的阙楼,红叶犹如一把灼烈的火焰,把沉闷的皇宫燃烧成一派鲜活明艳的颜色!
唯有昔日门庭若市的咸福宫,此刻却静的如同古旧的皇陵一般不占人气,后宫之中见高踩低惯了,这里曾经的繁华热闹,终究随着先帝的死一去不复返,空余望不尽的深宫痴怨,寂寞孤清!
黄昏时分,茗慎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来到这里,仰头望着门顶刻有“咸福宫”三个大字的褪色烫金匾额,不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只见她抬步就要进入庭院,秋桂急忙拦在她身前,欠身劝阻道:“娘娘三思啊,惠太后如今虎视眈眈的盯着您,巴不得抓您的把柄,而您却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探望贵太妃,不是摆明了往虎口上撞吗?”
茗慎弯身将她扶起,冷冷笑道:“即便本宫如今在惠太后跟前唯唯诺诺,惠太后依然不打算放过本宫,亦不会因本宫的服软而就此对纳兰一族的人开恩,既然如此,那本宫也无须在避讳,亲侄女来看望重病的姑母,谁敢指责本宫这样做是不对的呢?”
虽然茗慎这话说的句句占理,但秋桂的面色依然忧心重重:“话虽如此,可是您不该这般大张旗鼓,此举不是等同告诉后宫诸人,您要公然和惠太后作对吗?况且您如今怀有身孕,不能侍寝,皇上又夜夜流连在雪贵嫔处,此举实在风险甚大!”
“就是因为如今有了皇嗣护体,她惠太后才拿本宫无可奈何,所以即便让她不顺心些,也不敢拿本宫作罚,公然跟皇嗣过不去!”
“你们全都在外候着,本宫自己进去就好!”茗慎吩咐完毕,便拢了拢肩头的百花蜀锦披帛,拖着一袭金银丝绣成的五彩莲花席地宫纱走了进去。
———推开了朱红色的填金大门,茗慎袅袅的身姿缓缓步入正殿,只见这里的摆设依旧奢华如初,可惜在华美的东西,只要久经了时光,都会泛起陈旧的光泽,就如同住在这里的主人,虽然仍旧yin浸在这团富贵锦绣的泡影里,继续做着曾经宠冠六宫的辉煌旧梦,可她却早已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帝王恩宠和娘家的权势,因此看来于阶下囚无异,就连她身边的近侍和宠信的奴才,也都被惠太后寻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杖杀或遣散,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囚困在宫闱!
几盏燃烧狼狈的烛头下,映照出贵太妃端坐正殿宝座的孤影,座侧的错金波斯文纽耳铜炉冒出淡白若无的轻烟,丝丝缕缕地交缠在她身上那件陈旧的绛红色如意纹蜀锦贵妃袍上,越发显得她头发蓬松凌乱,容颜干枯憔悴,就如同一株即将枯萎的芍药花,即便颜色依旧可见华艳,但从内里却散发出一种颓败腐烂的气息,更加显得她病气沉沉!
“嫔妾纳兰氏给贵太妃娘娘请安!”茗慎恭恭敬敬地请安问好,其实细算起来,这个所谓的“姑母”待她实在不算亲好,甚至还可以说,她们之间存有根深蒂固的嫌恨,但是她却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前来探望一朝,甚至敬她是文浩的生母,故而行了大礼,以示尊重!
谁知道,人家贵太妃不但不肯领情,反而一见来人正是茗慎,就立刻魔疯了一般从座上窜了下来,一手狠狠揪起她的衣领,另一只手飞快的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子在她脸颊!
茗慎始料未及,结结实实地吃了她一巴掌,侧脸火辣辣的疼痛令她怒从心起,当下用力地将她推倒在地,气哼一声:“不识抬举!”
贵太妃自从失宠之后,处处受人侮辱折难,没想到当年在她面前谨言慎行的卑贱庶女,如今也敢对她耀武扬威,不由的恨意膨胀胸腔,瞳孔凸凹地的瞪着茗慎,凄厉的叫骂:“你这个表子娘养出来的贱蹄子,少在哀家前面惺惺作态,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先帝爷正是被你所杀,你这个污烂了心肝的东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将自己的生父活活逼死,如今是想拿哀家下手了吗?这也不奇怪,像你这样的蛇蝎贱人,还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面对贵太妃字字泣血的指控,茗慎心下刺进了密密切切的苦涩与委屈,不由目露狠色地死死瞪着瘫坐在地的贵太妃,轻嗤道:“贵太妃这是在冲本宫兴师问罪吗?还是你当自己仍是从前那个宠冠六宫的娴贵妃?”
如此一问,倒令贵太妃当场愣住,干张着苦涩焦灼的舌根,却也无言以对,只觉得羞辱和愤怒冉冉膨胀于胸,面色渐渐暗成了猪肝色。
茗慎绕着她来回渡步,眼风斜扫过去,继续冷声嗤笑:“贵太妃娘娘您该醒醒了,您如今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老太妃’而已,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呢?
没错,先帝爷的确是喝了本宫端给他的牵机药而毒发身亡的,但是家父却不是本宫逼死的,不过本宫很好奇,贵太妃娘娘如此毒恨本宫,是因为先帝爷的死呢?还是为了家父?”
贵太妃紧咬着下唇,猛然抬眸怒瞪着茗慎,眼底积攒的强烈恨意就像毒蛇吐出的红信子一般,咝咝地朝她袭了过去:“哀家毒恨你已经不是一两日,只怪当初太过心慈手软,才留下了你这个狐媚祸害,早知道如此,在你勾引哀家儿子的时候,就该立即处死了你这个不安分的东西!”
“贵太妃指责本宫勾引睿亲王,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本宫躲他都唯恐不及呢,又何来勾引?”茗慎蹙眉冷笑,心境因提及文浩而突然变得有些暗郁,但仍强撑起唇角的一抹弧度,道:“其实即便你不说,本宫也都知道,自打我娘亲进了将军府成为你的替身,你就因为嫉妒而恨毒了我的娘亲,所以才极力的促成固**主和我父亲的婚事,借此来打压整治我的娘亲,后来就跟着恨屋及乌的毒恨上了本宫,对不对?”
“对,哀家的确是妒忌你的娘亲,妒忌她好命,同样出身风尘,哀家却不能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只能被当做棋子送进深宫,去伺候一个比我大一轮的老头子!”
贵太妃仿佛被揭露了最仓惶苦痛的心事一般,面容扭曲,眼角噙泪,哽声抱怨道:“而她呢?却只因为长的有三五分像我,便被你父亲带进了府,从此宠爱有加,把本该哀家享受的那些恩爱缠绵全给霸占了,但是你知道吗?哀家更加恨你,你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当初看浩儿炙手可热,就勾引他妄想成为他的嫡妃,如今又帮着端亲王弑君夺位,设计气走了浩儿,还把先帝给毒杀了,更可恶的是,没想到你连亲生父亲都不肯放过,慕枫叱咤风云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你这个贱人给活活逼死,你害得哀家一夜之间失去了指望,失去的权势,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哀家就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来找你报仇算账的!”
“本宫在说一遍,我从来没有勾引过睿亲王!”茗慎的面色逐渐下沉,暗淡的如同遮蔽明月的乌云,语气却锋利如刀:“倒是你,位居权贵却时时盛气凌人,视人犹芥,不但致使我阴差阳错的嫁到了端王府,更赐我“慎”字,赐我手钏,赐给我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
你荣宠万千却恃貌矜宠,不仅得罪了后宫众人,更是连累了你唯一的儿子,如今先帝爷龙御归天,连我的父亲都死的不明不白,你倒好,不但不思悔悟,反而句句责怪本宫,你也不放眼看看,整个后宫除了本宫,还有谁会过来探望你这个失势无权的老太妃!”
茗慎这番话说的确实不太好听,贵太妃听完只觉脑中轰然一响,神智渐渐陷入了凄惶迷茫的情绪中,口中喃喃自语起来:“难道真的是哀家错了?也许当初成全了你们,浩儿就不会负气出走,先帝爷也不会遭到暗杀,慕枫他……。慕枫他也不会被小人所害了………。。”
她说着掩面而泣起来,其悲凉态使得茗慎看的也是无不动容,不由收敛了刚才的一身锐利,缓缓从袖管里掏出了父亲交给她的银簪,递给了贵太妃,缓和语调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已经为时已晚,其实本宫今日来探望您,是想把这根簪子给您送来。”
“家父生前曾亲口告诉过本宫,说是想要带着您远离京都的一切,去隐居避世过逍遥的日子,只可惜转眼间便已物是人非,你们之间终究也是情深缘浅,不过太妃娘娘您可以放心,本宫会遵照家父遗愿,竭尽全力保全您的性命,让您得以安享晚年!”
贵太妃泪眼怔怔地接过银簪,剥葱似的纤指眷恋的抚摸着簪上的纹路,唇角突然发出清冷的讽笑:“呵呵……安享晚年,不要想的太天真了,惠太后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如今一遭翻身得势,岂会轻易饶得过哀家?与其剩下的日子都要在她的羞辱和折磨下存活,倒不如随慕枫一道黄泉相会,只是本宫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浩儿,端亲王心狠手辣,阴毒邪佞,他一定会将浩儿置于死地,处之而后快的!”
茗慎闻言心头一慌,惶惶的脱口便道:“有本宫在,他不会死的!太妃娘娘也别太过消极,本宫定会拼死保全你们母子的!”
“你?”贵太妃疑视着她,质问道:“莫非你对浩儿有情?”
茗慎心虚的背过了身子,合眼道:“有情也好,无情也罢,虽然不是至亲骨肉,但睿亲王好歹也是家父倾尽全力想要扶持的主子,如今虽然败局已定,不过本宫会尽力去护他一世安好!”
贵太妃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叹息之声:“难为你能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哀家想托付给你一件事,请你念在浩儿曾经对你一往情深的情分上,看在哀家为你们纳兰一族牺牲了多年的功劳上,一定要拼尽全力的保全浩儿平安回到封地,还要查出杀死你父亲的真凶,为他报仇雪耻!”
茗慎拂袖回转了身姿,对贵太妃对视相望着,眉目铮铮道:“太妃娘娘大可放心,本宫会尽力保全睿亲王的,而且杀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