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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逸边喝着热汤边噙笑听着,听得身后传来有力的驻足声,凝神回过头去:“说。”
“禀将军,简临来了。”那护卫禀道。雁逸转过头看看,便见简临风尘仆仆的样子,气喘吁吁。
雁逸心头一滞,边站起身边道:“进去说。”
二人一同走进主帐,雁逸睇着他问:“她出事了?”
“说、说不好……”简临气息仍不稳着,急促道,“她、她突然离开朝麓了,和苏女郎一道备马车走的。没带什么东西,好像有意瞒着人——最初连我也以为她是想出去走走,只奉将军的命悄悄跟着,免得出事。但在南市附近时,二人突然一道把车夫捆了,自己驾着车就出了城,我这才觉出不对,不敢惊扰她们,只好来禀将军。”
雁逸大惊,追问:“主上怎么说?”
“昨日一早的事,我赶出来的时候,主上似还不知情……但现下也该知道了。”
雁逸又问:“你可有着人跟着她?”
简临应说:“有,差了两个人暗中跟着。”
雁逸摒了口气,略作思忖,看向简临:“有桩事,可能会殃及性命,你敢不敢帮我办?”
简临一愣,遂不假思索道:“敢!若不是将军开口,我现在也就是个在家中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将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雁逸神情未动,凝视着他又问:“那若此事违背主上的意思呢?”
“……啊?”简临微讶,锁眉想了想,又说,“也敢!如若事发,我便一力担着,绝不拖累将军!”
“那倒不必。”雁逸淡一笑,缓缓道,“你去弦国一趟,我在昱京有位旧友叫宋鹤。你不必提雁逸这个名字,只告诉他国巫正孤身折返弦国,让弦国国君派至少一万人马,到戚、弦两国交界之处等着迎她。若他不信,你就跟他提一句东荣闫家。”
“诺……”简临应得有些迟疑,心下万分的好奇翻涌着,但想着是军令,到底未问原委。
他抱拳一施礼便退了出去,雁逸驻足沉吟了良久,又扬音唤人:“来人。”
护卫应声入帐:“将军。”
“告诉伙夫,晚上多宰两头羊,明日就回去了,不必这样节省。”他信口吩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事,那护卫正要抱拳应下,他又似自言自语般咕哝了一句,“听说国巫丢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护卫明显一震:“将军?”
“嗯?”雁逸如梦初醒,摆了摆手,“没事了,退下吧。”
。
朝麓城中,一场骤雨浇下了初夏的味道。人人都感觉今天的热意好像来得格外早些,接着,恐慌也如同这热意一样愈涌愈烈。
“听说了吗?国巫丢了!”
“现下四国一道向戚国宣战,即便褚国已算灭了,也还有三国。前一仗能打得这样顺,全倚仗那国巫占卜得准,这下可好……”
“欸!这可怎么办?弦国聊胜于无,南束又非我族类,眼下连神佑也失了,如何以一敌三?”
街头坊间都在涌着这样的议论,此起彼伏的,越涌越让人心里不安生。
戚宫里,满座安寂,就连位高权重的丞相也一语不发。偌大的玄明殿里安静得像个空室,好像那活生生的一个个都只是陶俑,哪一个也不会动、不会言。
嬴焕静坐主位,淡漠的神色下,心跳乱得止不住。阿追离开得太突然了,毫无征兆、更没有给他留下半句话,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从朝麓城里凭空消失了,连她身边的人都没有警觉。
他是在着人详细清点了别院中的东西后,发现卢金与刀币皆少了不少,又听跑回来的马夫说了被绑的经过,才惊觉她走了。
是什么原因,他半点也不知道。明知这是关乎大局的要事,却又偏生无半点耐性去细想原委与解决的法子,全部的心绪,都只着魔似的盘绕在了“她不见了”这一事上。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乱过阵脚,全然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脑中偶然光火一闪,又惊觉似乎并没有很久——上次她与邪巫斗法后,晕厥在榻无声无息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慌乱,满心都在惧怕如若她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嬴焕长声一喟,终于缓过些神,稍抬起头:“众卿觉得如何?”
“主上。”庄老丞相也叹息着,“臣听说,主上几日前听闻此事时,便已吩咐搜查,目下已散出去不少人?”
戚王点头:“是。”
庄老丞相神色沉沉:“臣以为,主上须得先行将这些人撤回来。眼下朝麓城里议论纷纷,但并无实据证明殷氏已丢,而这些人来来往往,反是在印证这番议论。长此以往必定民心不稳,到时候,若殷氏已归则罢,若迟迟寻不到,流言再难平息。”
嬴焕神色微凛,带着几许探询的目光在殿中一划,便见雁逸抱拳铿锵道:“臣附议。战事四起,军心民心皆不可乱。”
嬴焕沉了口气,想冷静地思量个中利弊,思绪却根本不听使唤。克制不住地一味再想,寻得越迟,必定越难寻到。她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如同她先前让他看到的邪巫的幻影一样,突然间烟消云散,然后再也找寻不到。
“边关急报——”
殿外倏然想起朗朗喊话,众人寻声看去,一护卫模样的人疾奔至殿门口:“主上。”
戚王略一颔首:“说。”
那护卫抱拳:“边关急报,弦国五万人马压至戚东边境,探子回话说,弦公也在亲赴途中。”
殿中众人接一惊,即有人问:“怎么回事?”
那护卫只抱拳应说“不知”,殿中再度沉寂下来,众人相互看看,最后皆将目光投到雁逸身上。
军情上的事,自是要看上将军。雁逸吁了口气,平稳道:“我看弦国不敢对戚国如何,但眼下这般,还请主上应对弦国为重。殷氏一个女子难以跑远,不需耗费那么多人力。”
“不。”嬴焕截断了他的话,淡看向那候命的护卫:“差三万人出去,紧密搜寻国巫下落。”
语罢听得一阵惊异,他面色一黯,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不能让她回弦国,必要在她见到弦军之前找到她。”?
☆、第 49 章 重见
? 弦国在戚国的东面,再往东就是东荣。弦戚两国以一条徊江相隔,徊江的支流四通八达,譬如在阿追失忆时将她带到戚国的那一支,便是直通到戚国国都朝麓的——大多的支流附近俱是这样的繁荣盛景,又或虽无人烟也有一片枝繁叶茂,但隔在两国间的这条主流西侧,却偏是一片荒芜的石山,坚硬地铺在那里,颇煞风景,倒也为戚国添了一道抵御外敌的屏障。
阿追与苏鸾已在这石山间走了三日,起先迷过几次路,后来学会了沿途做标记、又知只要一路往东便可,走得倒还算顺利。
顺利归顺利,疲惫也是难免的。带进来的粮食要省着吃,累了也只能找个石洞暂睡一晚。二人都是不差的出身,这样餐风饮露实在是头一回,苏鸾难免道:“就为那一个梦,你就拿定是戚王给你下药了?万一那只是、只是个寻常的梦呢?”
阿追含歉地看着她,摇头却很坚定。那梦境虽然来得猝不及防,那种感觉她却是分辨得出的。随意做的梦总和带着预知的梦有所不同,其中区别她难以描述,只是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况且这个梦还尤其不同了些。她隐隐记得,好像梦里有一位高人给了她什么指点,她虽已想不起那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满心的信任却并未因此削减半分。
总之,一切感受皆让她足以相信此行无错。
见她这样坚决,苏鸾也就不再质疑,拍着她的肩膀反做宽慰:“我虽口一说,你别在意。就算你弄错了,我也是要陪你走到底的!死也一起死!”
阿追心弦微颤,俄而叹了口气。
好久以前,二人年纪都还小,一个头磕下去,立志要比亲姐妹还亲、要生死与共。其实小孩子说这样的话,多带点懵懂的傻义气,“比亲姐妹还亲”还算易懂,“生死与共”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也不知自己那时能不能说清楚。
这么多年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存着这份心长大了。万没想到上苍还真就让她们“生死与共”了一回。
阿追握了握苏鸾的手:“咱这趟应是能活着回去,只是……就算活着回去,我大概也不剩多少时日了,到时可不要你陪我一起死。”
“欸,现在说什么丧气话?”苏鸾闷头往山上爬着,口气闲闲,“你想想,咱都离开弦国多久了?那时弦国的医官制不出解药,也许现在可以了呢?”
苏鸾边是理直气壮地说着,边是眼眶一热。这话说来,她自己都不信——如若君上那边已能制出那药,早就该叫她们回去了,哪会有今天?
阿追缄默了会儿,又道:“这话我不知怎么直接跟怀哥哥说,等我死了,你替我交待遗言给他吧——若能有机会,就让他对戚王称臣,把弦国并入戚国。”
“阿追?!”苏鸾惊住。
阿追又是一声长叹。
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乱想,这样的胡思乱想让她无法专心去占卜任何事情。好在即便不去占卜,她也仍想明白了一些紧要事,譬如,戚王这样的阴狠又工于心计,若有朝一日戚、弦两国兵戈相向,怀哥哥一定是斗不过他的;而怀哥哥一旦输了,戚王一定会让他连死都死不痛快。
所以先一步称臣或许更明智一些。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难免屈辱些,总归在乱世里保得一条命在。
想完这一番后,阿追骤然懵住,惊觉在这些日子里自己对嬴焕的看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里一阵难过,定定气,又觉得实在这样的看法才是对的,从前,是她被满心的眷恋蒙住了双眼,眼下能对他有这样的近乎残忍的看法,是她终于看得清楚了。
阿追摇摇头不再去多想,和苏鸾一起喘着粗气继续往上攀,很快听到比她走得快几步的苏鸾一叫:“阿追!”
她皱皱眉追上去,脚步踏到山顶上时抬头一看,眼前的坡前便是数丈平坦,数丈之外的那边正是徊江。
这平坦之处也没生什么草木,橙红色的土壤就这样铺着,看上去像一块粗布。那徊江则如同一条精致的丝绸压在粗布的边缘,流光溢彩的,两厢反差鲜明。
阿追凝神眺望了一会儿露出笑容,与苏鸾挽着手在附近寻了条附近村民日常行走踏出来的道下山。这半边石山上覆的土层比那半边要厚一些,有些地方就生了草木,树根像藤条一样紧紧攀在地上,正好让她们多个可以扶的地方。
二人间多了些轻松的笑语,阿追说回到弦国定要多吃两碗怀哥哥身边的厨子做的面条,多卧四五个鸡蛋。苏鸾笑骂你要吃鸡蛋就直说,这样不给面条面子,面条多伤心啊!
说说笑笑地走上山脚下的平地,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下去,那绸缎般的徊江就越来越近了。
忽闻耳边疾风划过,苏鸾刚落下脚步,一支羽箭斜插足前!
“啊!”二人都吓得往后一退,未及回神,马蹄声已近。阿追愕然望去,五六人持着刀剑已将她们围住,俱是黑衣银甲,显是戚国兵士!
她定住神问:“各位郎君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为首那人面无表情却有一声笑,手里缣帛一展,睇了二人一眼,又看那画像。
阿追心里咯噔一颤,几近窒息地看着那缣帛背后透出的颜色,不及他反应,猛一拽苏鸾:“快跑!”
二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