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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锦盒摆桌子上,笑道,“老夫人觉得姑娘的穿戴都过于朴素了,特地吩咐绣坊给姑娘做几身鲜亮的衣裳,还给配了头饰。”
除去今儿给她戴的,还有两套,一套金的,一套金镶玉的。
清韵有些受宠若惊,欲张口说话,秋荷忙笑道,“等三姑娘嗓子好了,再亲自谢老夫人不迟。”
清韵点头微笑。
然后张开双臂站在那里,让刘妈妈帮她量腰围。
刘妈妈抚了抚清韵的肚子,问道,“三姑娘没吃午饭吧?”
合体的衣裳才能把杨柳腰肢显出来,这吃饱了量和没吃饱,要差两分了。
喜鹊就道,“昨儿三姑娘抄的五十篇家训被吴婆子弄脏了,她说大夫人说要重抄,三姑娘没有完成任务,所以今儿没有饭吃。”
喜鹊说着,给青莺使眼色。
青莺就把那不能用的家训拿了来。
秋荷接了家训,翻了好几眼,烟眉皱紧了。
秋荷把五十篇家训全拿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厨房送了食盒来,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两碗粥。
清韵美美的吃了一顿。
肚子有些撑得慌,便在院子里溜达。
门外,有叫苦声依稀传来。
“讨厌鬼回来了,”青莺呲牙道。
很快,吴婆子就进了院门。
是秋儿扶着她回来的。
秋儿瘦小,吴婆子粗壮的身子靠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的腰给压折了一般。
走一步,吴婆子就叫两声疼。
那尖锐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上去捂她嘴巴才好。
喜鹊就纳闷道,“吴妈妈这是怎么了,把腰闪了?”
第十八章狗洞
吴婆子气的咬牙,“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还不是你们两个小贱蹄子告的好状,害我挨了二十五大板!”
喜鹊眉头一扬,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秋儿吃力道,“喜鹊姐姐,快过来搭把手啊,我扶不动了。”
喜鹊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我忙着呢,我要是不勤快些,回头吴妈妈再看不过眼帮姑娘收拾桌子,又不小心把姑娘抄好的家训佛经给弄脏了可怎么办啊?”
说着,转身就进了屋。
秋儿气的鼓起腮帮子,她也恨不得闪人,让吴婆子自己爬回去了。
可是她不敢,她是佛香院里的丫鬟,归吴婆子管,得罪了她,没有好果子吃。
喜鹊不帮忙,秋儿又喊青莺。
青莺干脆问清韵冷不冷,她去给她拿披风来。
两人都走了,秋儿就望着清韵了。
清韵是主子,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使唤她,她希望清韵能主动点帮忙。
清韵冷淡的扫了秋儿和吴婆子一眼,从春晖院到佛香院那么远,都扶着回来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两步路就走不动扶不动了?
清韵眼神冷寒,带着凌厉之气,吓的秋儿身子都绷紧了。
吴婆子半边身子都搭在秋儿身上,秋儿一惊吓,扶吴婆子的力气就小了一半,吴婆子一个不小心,直接往后一摔。
挨了板子的屁股忽然着地,一阵杀猪般的声音蓦然响起,惊起无数飞鸟,扑腾着翅膀逃命。
清韵捂嘴一笑,不是她不尊老爱幼,实在是这吴婆子惯会狐假虎威,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清韵懒得搭理她,她朝前走去。
不远处,有十几株碧竹。
清风徐徐,碧竹摇曳,在阳光下,洒下斑驳疏影。
清韵朝前走,快到墙边时,依稀听到有犬吠和小贩的叫卖声。
清韵眼前一亮。
外面,就是街道了啊。
不知道古代街道是什么样的?
清韵极想爬墙出去看看,可是看着两人高的围墙,撇撇嘴后,就把这想法给打消了,她就是爬的上去,也没那本事安然无恙的跳下来。
不过爬不了墙,不还有传说中的狗洞么?
要是伯府的日子当真过不下去了,她还能逃出去。
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之地。
清韵不会承认,她厌烦了抄佛经,要是能有狗洞爬出去买吃的,她傻了还一整天抄佛经。
清韵就沿着墙壁往前走,看的很仔细。
一路过来,沿着墙角都长满了杂草。
就在清韵都快死心的时候,她眼睛一凝。
她看向的地方,同样长满了杂草,但是挨着墙角处,有一堆枯黄的杂草,明显是有人故意遮挡的。
她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用脚踢开枯黄的杂草,清韵就囧了。
居然还有人跟她想法一样,想钻狗洞出去玩。
只是狗洞没有,就自己挖。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了,这狗洞才篮球那么大。
清韵有些抚额,不知道是哪个挖的,居然把砖块挖的这么圆……她不知道砖可以整块的取下来么?
清韵四下望了两眼,确定没人,方才掳了衣袖,架势十足的要拆墙。
只是用力推了两回,清韵就有些大喘气了。
她这副身子骨极差,常年吃素,又经常在屋子里抄佛经家训,连太阳都极少晒,虚的厉害。
要是有锄头就好了,一锄头下去,就差不多了。
清韵不死心的继续努力。
只是,怎么老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
清韵猛然回头,四下张望,什么也没看见。
清韵觉得自己多疑了,吴婆子才挨了板子,这会儿下不来床,秋儿要伺候她,根本不会来这里。
青莺和喜鹊是她的丫鬟,怕什么?
所以清韵,就大着胆子继续了。
就在清韵转身之际,身后一株老槐树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清韵继续折腾的一会儿,听到青莺喊她,她赶紧把杂草给盖上。
那边青莺已经过来了,她手里拿着披风,道,“姑娘,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清韵笑道。
青莺捂嘴笑,“姑娘肯定发现有个洞了对不对?”
清韵讶异的看着青莺。
青莺见清韵怀疑她,赶紧道,“不是奴婢挖的,是秋儿挖的,要不是奴婢发现了,这洞不知道挖多大了呢。”
秋儿挖的?
还真没看出来,秋儿的性子有这么跳脱。
青莺有些泄气道,“原本奴婢还想揪着她这把柄,让她听话一些,谁想她反咬一口,说我要是告状,她也告状,说这洞是奴婢挖的,到时候大夫人肯定相信她,不会相信奴婢……”
明明都逮到她把柄了,愣是奈何她不得,想想就窝火。
清韵真想骂一声笨,人家挖狗洞,你也能跟着一起出去,这不挺好的吗?
赶明儿得想个法子把这狗洞挖起来才是。
青莺帮她把披风系上,清韵看了会儿夕阳,觉得有些口渴,就回屋了。
屋子里,喜鹊在猫着身子找东西。
青莺见了好奇,问她道,“在找什么呢?”
喜鹊站直了身子,有些害怕道,“姑娘写的佛经家训各少了一篇,还有桌子上写的,都不见了。”
清韵走近一看,书桌上真的没了。
青莺就不高兴了,“是秋儿拿的?”
喜鹊摇头,脸色有些苍白道,“是莫名其妙的不见的,我一直在屋子里,新写的还用镇纸压着,我才喝了两口茶,它们就不见了。”
青莺浑身打哆嗦,“你别吓唬人,这里是佛堂,不会有鬼的。”
镇南侯府,外书房。
镇南侯坐在书桌前,摸索着手中一块玉佩,有些踌躇不决。
那块玉佩正是之前定亲的玉佩。
镇南侯叱咤战场数十年,还从未这样犹犹豫豫过,这是第一回。
忽然,窗户一闪。
有黑影出现在书房内。
镇南侯眉头不抬,问道,“三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暗卫迟疑了两秒,道,“不好评断。”
镇南侯眉头轻挑,“不好评断?”
暗卫点点头,递上几张纸。
镇南侯接过,细细看着。
家训佛经且不说,单单这字,写的极其漂亮,娟秀中透着洒脱,妍丽而无俗媚,看的人舒心。
镇南侯翻到最后面一张,扫了两眼,眼前又是一亮。
他一边看,一边吟诵出声:
大江东去,落日余晖,鸦雀归去,月朗星稀。
山巅水岸,疏竹松鹤,亭台殿阁,文房雅室。
几炉沉烟,几章诗文,几杯浊酒,几回醉醒。
几曲流水,几人知音,几度风发,几多艰辛。
几次爱恨颠倒,几帆悲凉沧桑,晨钟暮鼓皆不空。
九转四海放歌,九牧五岳太白,淡定寻常都是禅。
正是锦绣文章时,大快心肠。
“女儿家,能有这般诗才,着实不错!”镇南侯夸赞道。
暗卫没有说话。
镇南侯又问了一句,“你去的时候,三姑娘在做什么?”
暗卫额头开始掉黑线了,但是主子问话,他就得回答。
“挖狗洞。”
镇南侯还在看诗词,这般文采,饶是他都比不过,不愧是江老太傅的外孙女,有其外祖遗风。
镇南侯正琢磨哪个嫡孙娶清韵,才不会亏待了她,好像挑来挑去,似乎只有彦儿最合适。
乍一听暗卫的回答,他愣了一下,“挖什么?”
“……狗洞。”
镇南侯,“……”
瞬间,清韵大家闺秀温婉如水的形象坍塌碎裂。
镇南侯怔了半晌,方才大笑。
笑声雄浑肆意。
“这一回,老夫只能对不住他江老太爷了。”
“备马,我要去江家一趟。”
第十九章倒霉
青莺几个把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莫名其妙丢失的家训和佛经。
找不到,清韵就放弃了,认命的再抄两遍补上。
等抄完,厨房就送了晚饭来。
青莺和喜鹊高兴坏了,没想到厨房送了午饭,还有晚饭。
更重要的是,送来的饭菜还是热的,冒着腾腾热气。
要知道,佛香院离大厨房远着呢,有时候她去拎饭菜来,一路小跑回来,才能保证温热,秋儿拎回来,没凉透就不错了。
而且送菜来的婆子,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有些献殷勤。
知道佛香院缺炭,婆子还拎了一大袋子的炭来。
清韵有些唏嘘,今儿老夫人不过是让绣坊给她做了几身衣裳,赏赐了几套头饰。
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了。
老夫人对她态度热,她就有热菜吃。
老夫人对她冷淡嫌弃,别说热菜,冷菜都不一定有。
看来,要想顿顿吃饱饭,就得想法子拍老夫人的马屁啊。
喜鹊和青莺站在一旁,有些高兴,又有些忍不住想抹眼睛。
要是三姑娘定下的是镇南侯府嫡出少爷,估计这会儿早搬回泠雪苑住了。
吃完了饭,喜鹊就烧好了热水,清韵回屋泡了个热水澡,舒服的她直哼哼。
喝了药,清韵便睡下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试着开口说话,嗓子依然疼,但是好了许多,至少不会一开口说话,嗓子就痒的直咳。
吃了早饭,清韵就无所事事了,她是极想去佛香院外逛逛。
只是她现在还在禁足,没有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允许,她是不许迈出佛香院一步的。
天蓝云白,阳光明媚。
天气好,清韵的心情也好。
她让青莺和喜鹊把书桌抬了出来,就在院子里抄佛经。
吴婆子趟床上养病,没有出来。
秋儿出府去了,吴婆子挨了板子,疼的受不住,让秋儿出府去给她买药。
清韵抄了两遍佛经就烦了,这么好的天气,不冷不热,最合适用来逛街了。
清韵搁下笔墨,让青莺拿了锄头跟她走。
青莺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姑娘,你不会是想挖狗洞吧?”
清韵点头。
青莺就怕了,“这是违反家规的事,被大夫人和老夫人知道了,是要挨罚的!”
清韵见不得她胆小怕事,拿了锄头就走。
只要她不出去,青莺或者喜鹊出去,小心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