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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他们连夜换的瓷器玉器,怕是要全碎了。早知道,他们就不去库房挑了……
季嬷嬷则吩咐公公道,“快去宁王府,让宁太妃进宫来劝劝太后。”
公公不敢耽搁,赶紧跑了。
公公骑马出宫。很快就到了宁王府。
丫鬟领着他去见宁太妃。
宁太妃瞧见他来,眉头微挑,道,“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公公连忙道,“太后昨儿从御书房回去,就开始发脾气,一夜未睡,方才,皇上让孙公公把奏折搬去了永宁宫,让太后批阅。太后再次凤颜震怒,季嬷嬷怕太后气坏了身子,让您进宫劝劝太后。”
把奏折搬去了永宁宫,给太后批阅?
宁太妃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来。
她正担心太后会心软,迟迟不宣读圣旨,立安郡王为太子。
谁想到皇上竟然把奏折丢给太后,太后久居深宫,对朝堂大事,她知道的并不多。如何处理朝堂大事?
就算太后知道,她也不会那么做。
因为后宫不得干政。
虽然,这些年太后也没少干政,可后妃批奏折这样的事。有牝鸡司晨之嫌,比双生子有过之无不及。
太后不可能留给文武百官话柄,可皇上既然把奏折丢给她,就意味着他再不管朝堂上的事了。
以前,都是太后在逼迫皇上。
皇上想保住皇后和大皇子,一直在忍。
如今。有人杀了大皇子,杀了他儿子,他连替儿子做主都做不到。
这样的皇帝,做的太窝囊,还不如不做了。
能把皇上逼到这份上,太后果然了得。
公公禀告完,见宁太妃只是在笑,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心底有些发慌,宁太妃不是太后的走狗爪牙,先太后之忧而忧,后太后之乐而乐吗,现在太后凤颜震怒,都快气坏身子了,宁太妃反倒不疾不徐,怡然自得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宁太妃吗?
“太妃娘娘,咱们这就进宫吧?”公公忍不住催道。
宁太妃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道,“你回去告诉季嬷嬷,我的腿昨儿被太后不小心砸中,现在还青着,太医说要歇养两日,才能走动,恕我不能进宫劝慰太后了。”
她傻了,才进宫去劝太后。
明明都拿到了禅位圣旨,却不宣读,在她心底,乖巧听话的孙儿,终究比不过忤逆不孝的儿子来的重要。
皇上甩手不再批阅圣旨,她倒要看看太后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宣读圣旨,让安郡王继位。
以前宁太妃很心急,如今太后和皇上闹到这地步,她反倒不急了,因为她知道,太后和皇上再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宁太妃派人盯着永宁宫。
听着眼线一天传五六回,御书房给太后送奏折的消息,她心情格外的好。
宁太妃心情好,就有人心情不好。
皇上接连几日不上朝,文武百官递上的奏折也不批阅,日日酗酒就算了,还把奏折送去给太后,让太后批阅。
“皇上到底想做什么?!早朝不上,奏折不批,他是想传位给太后不成?!”议政殿上,镇南侯吼道。
这样的话,朝堂上敢喊出来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当然了,敢接话的也没几个,献老王爷笑了,“传不传位给太后,我不知道,但皇上这样任性妄为,拿社稷大事当成儿戏,和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倒是如出一辙,往死里打一顿就好了。”
众大臣,“……”
献老王爷,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皇上是谁啊,谁敢去揍啊,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你是皇叔,是皇叔的长辈,你去揍皇上,皇上不敢还手的。
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万一献老王爷是开玩笑的,那他们说这话,就是在怂恿献老王爷去揍皇上了。
将来,皇上算旧账,献老王爷他不能动。他们这些大臣,脖子上的脑袋可就悬了。
献老王爷说完,转身便走。
其他大臣也都散了。
楚大老爷没有走,他望着孙公公。问道,“皇上在哪儿?我要见他。”
孙公公连忙道,“皇上有令,谁也不见。”
楚大老爷望着他,道。“我今天必须要见到皇上,带我去见他!”
楚大老爷在朝堂上,只是个三品小官,还没什么实权,寻常上朝,一个月里,也难听到他说两句话,有时候上朝,还会打哈欠。
和威风赫赫,手握重兵的镇南侯相比。楚大老爷当真没什么存在感。
楚大老爷被人提及,大多是他宠爱外室,抱回一个外室所出庶子,还生了一个才情满京都的楚二少爷。
至于他本人,还真没什么好提的。
可就这样一个人,板起脸来说话,那气势竟然一点也不输给镇南侯。
就连行事作风,都有些像镇南侯,好像他要拒绝,楚大老爷会掐着他脖子。要他带路。
孙公公也是识时务的人,他知道楚大老爷要见皇上的决心,他只能前面带路了。
进了后宫,穿过御花园。
孙公公领着楚大老爷又往前走了一刻钟。才到观澜殿。
进了观澜殿,然后孙公公就无语了,因为楚大老爷道,“行了,我自己进去,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楚大老爷就迈步进去了。
孙公公抚了抚额,当真没有跟进去,就守在门外。
楚大老爷往前走,远远的,他就看见破陋不堪的屋顶上,皇上在酗酒。
胡子拉碴,烂醉如泥。
楚大老爷见了,心底一股无名火,烧的他额头青筋暴起,他脚尖一蹬,就跃身上了屋顶。
他一把抓起皇上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拎起拳头,就揍了上去。
边揍,边吼道,“当年,我就不想你娶澜儿,怕你会伤她,你答应我过什么,你答应我一辈子不让她受伤害!可如今倒好,北儿被人害的生死未卜,她日日以泪洗面,你做了什么,你就会躲在这里喝酒!当年那个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疯王’,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说着,楚大老爷又是一拳。
皇上嘴角流出一抹血来,他随手一抹,自嘲一笑,“疯王?难道我现在还不够疯吗?!”
楚大老爷心口一窒,“你就是个疯子!”
说完,又是一拳。
这一拳,用了很大的力。
直接把皇上从屋顶上打飞了。
皇上摔倒在地,楚大老爷跃身而下,又将他提了起来,吼道,“你给我还手!还手!”
楚大老爷也快疯了,他和皇上从小就认识,一个和他亲如手足,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一个是他同胞妹妹。
皇后嫁给皇上,他是最高兴的,却没想到皇后嫁给皇上,十九年了,连笑容都没了。
皇后不许他找皇上,他忍了。
本来知道北儿被人刺杀,皇上忽然扶持二皇子,他还以为皇上发威了,结果呢,宸儿回来,他却只知道酗酒,不上早朝就算了,他连批阅奏折这样的事,都丢给太后!
越想,楚大老爷越生气,“你到底当镇南侯府是什么,是人人可以欺凌的鱼肉吗?!你今儿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听着楚大老爷这话,皇上抬眸看着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楚大老爷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关心人,你关心过宸儿身上的毒,关心过北儿吗!”
皇上抓紧他的衣襟,吼道,“你想做什么?!”
楚大老爷一把握紧他的脖子,眼神狂霸而冰冷,“我镇南侯府行事坦荡,光明磊落,但要被人欺辱了,律法给不了公道,我镇南侯府不介意亲自动手,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楚大老爷说完,把手松开,迈步便要走。
可是走了两步之后,皇上闪身出现在他面前,他身子还有些虚晃,带着一身的酒气,伸手阻拦下他,“是我对不起宸儿和北儿,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有些话,皇上说不出口。
但是楚大老爷不是傻子,冲他来,就是不许他杀安郡王。
他可以容忍安郡王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许他们杀安郡王!
楚大老爷胸口老血上涌,拳头再一次攒紧,狠狠的朝皇上揍去。
这里没有侍卫,更没有暗卫。
楚大老爷揍皇上,根本没人知道。
他将皇上揍趴下,皇上爬起来,吐着血,问,“消气了没有?”
赤果果的挑衅,楚大老爷双眸赤红,他拎起皇上的衣襟,吼道,“消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消气?!你传位给安郡王,可想过我镇南侯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你是在逼我镇南侯府谋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上笑了,笑声越大越大,越来越荒凉,他抓着楚大老爷的衣襟,吼道,“我想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只知道先太子是我杀的!他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歇斯底里的吼叫,吼的楚大老爷的耳膜差点破裂。
他还没反应过来,拳风扫来。
楚大老爷身子一轻,重重的砸在大树上。
他艰难的爬起来,只见到不远处皇上用尽力气,摔倒在地,他在笑。
笑声凄凉,叫人心疼。
“朕杀了自己的亲大哥,还要杀他仅留的一点血脉吗?”
楚大老爷心底像是有惊涛骇浪在翻滚。
他朝皇上走去,他一脚踩在皇上的胸口上,“我可以不杀安郡王,但这样的玩笑,我不喜欢听!”
说完,楚大老爷转身便走。
他出院门时,孙公公瞧见他身上的脏乱,还有嘴角的淤血,愣了一下,“楚大人这是被皇上打的?”
楚大老爷抹着嘴角道,“陪皇上练了会儿拳脚,不碍事。”
说完,他迈步走远。
走了十几步,就见楚北走了过来。
见到楚大老爷,楚北行礼,然后问道,“舅舅,你这是?”
楚大老爷看着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父皇已经疯了,以后在宫里,能帮你的只有大锦律法,不要指望他。”
没有指望,就不会有失望。
说着,楚大老爷赫然一笑,看来皇上早知道,他帮不了宸儿什么,所以罚他抄了三遍大锦律法,他倒是一片良苦用心。
“舅舅就不应该让你做回大皇子,做舅舅的儿子多好,”楚大老爷叹息一声,而后笑道,“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找舅舅。”
在重重拍了楚北肩膀两下后,楚大老爷就走了。
楚北就那么站着,看着楚大老爷走远。
卫风站在一旁,神情古怪道,“大老爷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奇怪?”
第二百九十二章心眼
等楚大老爷走远了,楚北方才收回眸光,迈步朝前走去。
孙公公远远的瞧见楚北,等他近前,便迎上去,请安道,“见过大皇子。”
楚北轻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迈步上台阶。
孙公公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等见到皇上鼻青脸肿的,嘴角还有血,孙公公惊呆了。
他方才见到楚大老爷嘴角有伤,还觉得皇上下手太重,就算在气头上,也不应该对楚大老爷出手,谁想到皇上伤的更重啊?!
孙公公赶紧去扶着皇上,问道,“皇上,奴才叫太医来。”
皇上呲了一声,因为孙公公不小心碰到他伤口了,他道,“不必了。”
还说不必,都伤成这样了,楚大老爷出手也太没分寸了吧,这哪里是切磋啊,他分明就是揍了皇上一顿。
孙公公怀疑楚大老爷是受了献老王爷的教唆。
不过揍皇上一顿,皇上确实老实了许多,之前只喝酒,烂醉如泥,这几天滴米未进,现在好多了。
皇上身子有些不稳,他望着楚北,道,“你来找朕有事?”
皇上的声音沙哑暗沉,眼神疲惫,精神不济。
楚北轻点了下头,道,“儿臣恳请父皇收回之前的两道赐婚圣旨。”
皇上就猜到他来是为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