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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婆子当即就跳脚了,一边抹脸,一边骂人,“哪个小贱蹄子,敢泼我一身的水,看我不撕了她……”
她话没说完,清韵把手里的铜盆一丢,直接砸吴婆子脚边。
哪怕喉咙再痒,清韵也忍不住了,“我是伯爷生的,伯爷是老夫人生的,我若是小贱蹄子,他们是什么?!”
为了不被咳嗽声打断,清韵说话极快,再加上生气的眼神,一下子就把我婆子给震住了。
吴婆子怔怔的看着清韵,嘴边的话一下子就熄了声。
清韵泼的是擦桌子的墨水,把吴婆子一身九成新的衣裳给脏了个透彻。
吴婆子心里气恨,她怎么会一时大意,叫三姑娘抓了错处?骂她,骂伯爷和老夫人是贱蹄子,就是打死她也不为过了。
可叫她忍了这口气,她却是怎么也忍不了。
她抬头,见青莺和喜鹊脸上带笑,当即忍无可忍,冲过来就要打青莺和喜鹊,嘴里骂咧咧道,“你们两个小贱蹄子,三姑娘身子娇贵,又还生着病,你们居然让她干粗活,我今儿要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你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做丫鬟的本分了!”
她冲过来,清韵就站在门口,把路挡着,她进不去。
吴婆子再大胆,再使坏,却也没胆子敢对清韵动手。
青莺和喜鹊高兴坏了,方才姑娘那一泼,真是解恨。
不过解恨完,又担忧了,吴婆子肯定会报复回来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姑娘啊,不该意气用事。
青莺瞪着吴婆子道,“你把姑娘抄的家训全给弄脏了!”
吴婆子冻的直哆嗦。
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秋儿,站的远远的道,“吴妈妈不是故意的,她见桌子乱的很,想帮着收拾一下,谁想到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把家训弄脏了,吴妈妈知道错了,特地去跟大夫人赔罪,说姑娘已经抄好了五十篇家训,但是大夫人说,弄脏了就重抄……”
清韵笑了,这样拙劣的理由就想糊弄过她?
要她相信吴婆子好心帮她收拾桌子,不是故意弄脏家训的,她宁愿相信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
吴婆子在一旁哭,“奴婢好心办坏事,已经去禀告大夫人了,是大夫人说要重抄,奴婢再三帮姑娘你说好话,还被大夫人呵斥了两句……”
吴婆子喋喋不休,把自己说的无比的忠心耿耿,听得人鸡皮疙瘩乱飞。
清韵只觉得再听下去,耳朵要长茧了,冷不丁一笑,“如此说来,我还要向你道谢了?”
吴婆子再次被清韵噎住。
哪有主子给奴婢道谢的,更何况她还毁了姑娘辛苦抄好的家训在前。
吴婆子抬头看着清韵,总觉得清韵想踹她,忙道,“是奴婢的错。”
清韵捂着喉咙,漫不经心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去院子里罚站一个时辰!”
吴婆子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姑娘会罚她。
可她认错了,三姑娘罚她,她不照做,不就是没认错吗?
秋儿望着她,低声道,“吴妈妈,怎么办,三姑娘要罚你站。”
吴婆子气不打一处来,三姑娘罚她,难道她就要认吗?
她不认,三姑娘又能拿她怎么样,难不成她还敢去大夫人那里告她的状?
吴婆子转身就回屋换衣裳去了,想到毁了件衣裳,吴婆子就一肚子火。
屋内,清韵小心看着药罐,喜鹊拿了小杌子来给她坐。
青莺见吴婆子回了屋,对清韵道,“姑娘,吴婆子压根就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她忙自己的去了。”
清韵看了青莺一眼,示意她拿纸笔来。
这两丫鬟是识字的,还是沐清凌教的。
等青莺拿了纸来,清韵写了几个字道:先随她去,等我嗓子好了,再收拾她。
青莺连连点头,笑的是眉眼弯弯。
要是以前,青莺绝对相信清韵说这话是自欺欺人,但是现在,她相信清韵绝对能收拾吴婆子。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胆小的三姑娘忽然胆大了,难道是从鬼门关走一圈的缘故?
门没关,秋儿迈步进来,见清韵在煎药,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又赶紧退了出去。
青莺眼尖看见了,要喊秋儿,谁想到她一溜烟跑走了。
青莺就有些担心了,“怎么办,秋儿知道佛香院只有吴婆子屋子里有炭火。”
清韵见她急的恨不得拎了炭炉藏起来,忍不住抬手抚额,遇到事就一惊一乍的,能动脑子么?
她提笔沾了笔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银霜炭。
青莺看了一眼,没反应过来,她没拿银霜炭啊。
吴婆子屋子里炭不少,有好有次。
当然了,也是有银霜炭的,用了麻布袋装着,裹的紧紧的,像是宝贝似的。
她要是碰她的银霜炭,吴婆子非得剥她两层皮不可。
青莺又看了纸两眼,眸光闪了一下。
外面,吴婆子怒气冲冲的冲进来了,指着火炉便道,“是谁拿了我屋子里的炭火?!”
有清韵教她,青莺胆子大了许多,当即冷道,“吴婆子,你这话是说我们是贼,拿你的炭吗?”
吴婆子恨不得一脚将青莺踢翻好,“佛香院就我屋子里有炭,院子里晒的炭,还湿的,用不了,不是从我屋子里拿的炭,这煎药的炭是哪里来的?!”
青莺上前一步,气势很足,冷哼道,“你要笃定是我和姑娘拿的,那我们就拎着炭炉去老夫人那里,我倒是要看看,谁家府里的下人用银霜炭!”
第九章诬告
青莺说着,就过来拽吴婆子,一边还对喜鹊道,“拎了炭炉,我们走,还从未听说过下人怀疑主子偷她东西的!”
虽然青莺没拿银霜炭,可是吴婆子屋子里有啊,这就是证据。
银霜炭可是要二两银子一斤呢,比她吴婆子的月钱还高一倍,她能用的起?
吴婆子长的壮实,青莺瘦小,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拽不动吴婆子。
吴婆子气的心肝肉疼,她屋子里统共就两斤银霜炭啊。
还是过冬,她去领炭,想着三姑娘一直住佛堂,她一年冬天有五十斤银霜炭的份例,从未见三姑娘用过,肯定是被人贪墨了。
这不,她就借口是清韵要她去拿的,逼的管事的给了她三斤,她用了一斤。
感觉那烧的不是炭,就是银子,肉疼的很,都不敢随便走开。
吴婆子舍不得用,想着哪天拎出府去卖了,两斤银霜炭,就算贱卖,怎么也能卖二两银子。
这会儿被青莺指出来,她方才冲进来的架势早没了,只剩下心虚,虽然老夫人不喜欢三姑娘,但是老夫人最在意伯府的脸面啊,主子没有炭火可用,下人却用银霜炭,这是打伯府的脸啊,主子软弱可欺负,奴婢刁纵欺主啊。
那时候,三姑娘会挨罚,她会被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后果,吴婆子一个哆嗦袭来,手一甩,就把青莺甩开了。
要不是喜鹊过来扶她一把,青莺都要摔地上去。
吴婆子咬牙切齿的看了那炭炉一眼,转身走了。
出了屋,见那一堆晾晒的炭火,气的走过去,狠狠的踩着,把炭踩的粉碎。
门口,青莺见了就火气直往外蹦,要冲出去,喜鹊拉住她,宽慰她道,“别气了,为了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只是可惜,火炉里没有银霜炭,只是诈吓吴婆子的,要是真去告状,秋儿是吴婆子的爪牙,她把银霜炭藏起来,她们就是诬告了。
这口气,只能先忍了。
院外,一碧色裙裳的丫鬟领着一头发半白的男子进来,男子身上还拎着个药箱子,是个大夫。
吴婆子见那丫鬟,当即笑着迎了上来,“红袖姑娘,你怎么有空来佛香院了?”
才踩过炭,吴婆子一步一个脚印。
红袖姑娘见了蹙眉,只觉得这婆子有毛病,炭火好好的,非得踩碎了做什么?
但是她没问,只道,“三姑娘呢,大夫人让我领了大夫来给她看看喉咙。”
吴婆子忙笑道,“三姑娘在屋子里呢。”
说着,在前面领路。
清韵没想到大夫人会找大夫给她看喉咙,看来今天她在老夫人跟前咳嗽没白咳啊。
不过也是,老夫人还指着她联姻,帮伯府恢复侯爵呢,怎么可能让她一直病着,谁家愿意娶一个哑巴啊?
清韵坐在那里,让大夫帮着把脉,大夫说了病症,医术还不错。
大夫写了药方,清韵瞟了两眼,药方也还行,只是太中规中矩了些,用药保守,要治好,怎么也要半个月。
红袖接了药方,对清韵道,“三姑娘,一会儿让丫鬟随我去抓药,得赶快把喉咙治好才是。”
青莺听着这话心里就不舒坦了,说的好像三姑娘喜欢嗓子疼似地。
喜鹊跑了一天,加上手又受了伤,所以是青莺跟着红袖去取药的。
等他们走后,清韵继续煎药。
两刻钟后,清韵把药喝下了,苦的要命,她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喝完了药,秋儿就拎着午饭回来了。
三菜一汤,还有一大碗米饭。
菜上飘着辣油,红通通的,要是清韵嗓子没事,她肯定喜欢,可是现在,只能咽口水了。
汤偏咸,她喝过一回,入喉的时候差点把她疼死过去。
是以,只有米饭她还能吃。
不过她不是直接吃,而是拿了罐子来,加了水,把米饭敖成粥才吃的。
炭炉是现成的,熬起来很快。
一碗粥,从滚烫吃到温凉,才吃完。
吃完粥之后,就开始抄佛经了。
看着那被弄脏的家训,清韵也不指望明天有饭吃了,她之所以抄佛经,是闲的无聊,她知道明天没饭吃,会很饿,到时候抄家训佛经肯定要慢许多,不如现在多抄些佛经,明儿能宽松些。
一篇佛经刚刚抄好,外面青莺就拎了药材跑了进来。
脸红扑扑的,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双眸明亮如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喜悦,“姑娘,江老太爷来伯府了!”
闻言,清韵手一滞。
笔尖一滴墨掉了下来,落在纸上,清韵忙将笔放下,幸好是才换的新纸,不然她非得肉疼死不可。
喜鹊在一旁研磨,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为了姑娘的亲事来的?”
青莺连连点头,“那还用说,肯定是为了姑娘的亲事来的啊。”
两丫鬟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恨不得能去春晖院,打探第一手消息。
看她们的样子,清韵觉得江老太爷骑着一匹油毛顺滑的黑马,他身后跟着一大帮骑着白马的世家少爷朝伯府飞奔过来,为了迎娶她这么一个过气的太傅外孙女,被贬伯府名声还不显的嫡女,甚至大打出手,场面很壮观很血腥……
想象很美好,可现实太伤人了啊。
官场之上,趋利避害。
得势时,门庭若市。
失势时,门可罗雀。
伯府尚且如此,何况是被皇上直接罢官的太傅府?
清韵一笑置之,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要是江老太爷真的给她挑了夫婿,那她坦然接受,毕竟在江家失势之后,还这样念旧情的人家不多了啊。
她要拒嫁,也是让江老太爷难做人。
清韵提笔沾墨,打算再抄一篇佛经,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事关她终身大事,哪能壁上观花,若无其事?
抄不下去,清韵索性把笔搁下了,坐在那里发呆。
喜鹊和青莺去了院子,把晾晒的炭火收拾起来,本来要的炭火就不多,还被吴婆子那么糟践,心里疼的慌。
两人把炭火搬进了屋,开了窗户,放屋子里晾干。
出来后,落了锁。
屋外,吴婆子骂骂咧咧,骂丫鬟不该去她屋子里偷东西,却把自己屋子落了锁。
青莺和喜鹊两个根本就不搭理她,她怕是忘记她们为什么上锁了,不上锁,由着她进出自如,随便乱翻吗?!
可是两人不搭理吴婆子,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