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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啊!福晋,」玉桂忙道:「阿拉善郡王爷业已来到京城里,您可不能像王爷一样见一个得罪一个啊!」
恨恨地白过去一眼,「还用妳说,不然我早把她踢回蒙古去了,干嘛还在这里头痛!」满儿揉着额头,又摆出一脸失宠被冷落的怨妇样,「真教人不甘心,我都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太婆了……」无视那两声噗哧失笑,她继续不满地嘟嘟囔囔。「那个老头子居然还那么受欢迎……」
一听到「老头子」那三个字,含蓄的失笑顿时变毫无节制的狂笑。
「福晋,怎么您老是说这种话呀?您才几岁,老太婆那种词儿怎样都还轮不上您来扛呀!」
「若是教王爷听到福晋您叫他『老头子』,不知会是怎样的脸色呢!」
「听到又如何?怕他啊?我就偏爱叫,怎样?」满儿赌气地噘高嘴。「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头子,老……耶!老头……不对,老爷子,您回来啦!」
甫步入寝室里头来的允禄神情冷漠如故,还有些疲惫。
佟桂、玉桂忙福身施礼。「王爷吉祥!」
满儿却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跑过去抢他的行囊。
「这回又给我带什么回来了?」
自从那年特地带生辰礼物回来送她而博得她格外热情的回应,之后每一趟出远门,允禄总不忘带回一些小礼物送她,有时是衣裳,有时是首饰,还有一回居然拉了匹马回来,也有时候仅是一支玉钗,或者一把扇子。
不过无论他带回来给她的是什么,她都会很开心,重要的不是物质,而是那份心思。
不管在哪里,在做什么,他都有把她放在心上记着。
「哇哇哇!好美喔!」满儿惊叹不已地摩挲着允禄这回带给她的礼物。「啊!等等,佟桂,快去替王爷准备点心和浴水!至于玉桂,别忙着走,来,先帮我把这换上!」
一个时辰后,允禄洗过浴又享用过点心后,满儿便忙着赶佟桂、玉桂离开。
「好了,妳们可以走了,我和王爷要安歇了!」
安歇?
这会儿未时才刚过没多久呢!
佟桂两个窃笑着退出,满儿则噙着无限娇媚的笑把允禄推上床去趴着,床铺上铺的正是允禄买给她的礼物,三大名绣之一的湖南湘绣精绣而成的枕套和被套,色彩鲜明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几乎让人舍不得躺下去。
「老爷子,你累了吧?来,我先来帮你按摩一下!」说着,她大马金刀的跨坐在允禄的背上,熟娴地为他按摩起来。
虽然他从不说,但她知道他最爱让她坐在他背上按摩,如果很累的话,还会叫她踩踩他的背,之后再来段「特别按摩」,结束后他总是睡得特别香甜、特别沉醉,醒来后的精神也特别好。
「然后,等你不累了,咱们也来鸳鸯戏水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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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柳梢星辰点点,微风轻叹冷幽,沁凉而清寂,这时辰原该舒舒服眼的躲在被窝里和周公闲磕牙,但是……
「你不再多睡会儿?」
被枕边人起身下床的动作吵醒,满儿揉着惺忪眼也跟着坐起来。
「待会儿。」允禄淡然回道,一边拾起长裤来穿上。「我饿了。」
「也是,都起更了。」又揉了一下眼,满儿便跟在他后头摸下床。「去暖阁吧!佟桂应该还在那里等我们。」
「嗯。」
一下了床,满儿便蹲下去捡拾满地衣物。
「我说老爷子,这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日我便要再出门。」
「我就这么猜想。」满儿轻轻叹息,慢吞吞地起身把捡拾起来的满捧衣物一股脑全扔到床上去。「那麻烦你先处理妥一件事之后再走人可不可以?」
「什么事儿?」
「其实也不是事,是……」满儿自我解嘲地勾了一下嘴角,顺手把他的长袍递给他,再挑出自己的棉裤来穿。「人。」
允禄狐疑地停下穿长袍的动作。「人?」
「卜兰溪。」
「她骚扰妳?」
「骚扰?不,没有,她没有骚扰到我,事实上,我压根儿没见她,只不过……」满儿喃喃道,两手抓住裤头忿忿使力往上扯……「她天天来敲大门敲得我快疯了!」差点扯成两半。「话先说在前头,你要不就赶紧娶她进门,要不就快快处理掉她,不然我就闪人!」
闻言,允禄阴恻恻地玻鹆搜郏笂呌窒肱艿侥睦锶ィ俊褂锲幌伦咏档奖阋韵拢嘟擦骄洌夷诳隙ㄏ卤ⅰ�
满儿淡淡瞟他一眼,耸耸肩。「外城金府。」
冷森的光芒悄然消失,允禄默默穿好衣裳后方又开口。
「明日我等她来过之后再出门。」
「你要赶她?」坐上梳妆台前,满儿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怕是赶了也没用,根据我多日来的观察,那个卜兰溪脸皮比城墙还厚,又偷吃了不知多少熊心豹子胆,她才不会伯你,除非你杀了她,不然就算你赶她一千次,凶她一万回,她还是会死缠住你。」
「我……」
「不准杀死她!」不等他说出判决,满儿抢先丢下杀人禁制令。「她并不像阿敏济那样可恶,只不过缠人缠得教人很讨厌而已,撇开这点不谈,我还满喜欢她的呢!」说到这,玻鹧鄣髻┑匦表ァ�
「你额娘也说她很像我哦,你真不喜欢她吗?男人不都爱喜新厌旧那一套,内城里哪位公卿爵爷不是右手大老婆、左手小老婆,卜兰溪比我年轻也比我漂亮,又是自投罗网,你不想也尝尝新鲜的吗?」
允禄哼了哼,不予理会她那种酸溜溜醋意十足的无聊言语,径自转身欲待离开寝室。
「啊~~慢着、慢着,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满儿忙又唤住他。
房门前,允禄驻足,头也不回地问:「什么?」
「明儿你会进宫吧?」
「会。」
「那好,十五哥过世了,明儿你进宫后顺便去看看密太妃娘娘,孩子们都在那儿陪她,但还是有你这亲儿子去安慰安慰她比较好,再有,出发前也要陪我上愉郡王府去烧炷香,别忘了哟!」
「不。」
「不?」
「不要拿那种无意义的事儿来浪费我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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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允禄一大早便进宫里去同雍正咬耳朵说悄悄话,混了一个时辰后回到王府拎起行囊又匆匆出京去了。
他忘了替她打发掉卜兰溪了!满儿懊恼地暗忖。
但奇怪的是,这一天整日下来,卜兰溪居然没有跑来敲王府大门,可怜的大门终于可以休假一天,少了好几个肿包。
然而再隔日——
「惨啦!惨啦!」玉桂一路惨叫着胞进暖阁里来。「福晋,这下子您可真要头大啦!」
正在亲手为允禄缝制衣裳的满儿不小心缝错一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又干嘛了,这样慌慌张张的,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那种事别来告诉我,去告诉妳家王爷,他有能耐顶起天补平地,我可没那能耐,福晋我只有躲到床底下鬼叫的本事!」
想笑又没气笑,玉桂捂胸喘了好一会儿。
「福、福晋,卜兰溪格格又来了啦!」
满儿呆了呆,惊呼,「她又来了?她又来干什么?」
「皇上打算把她嫁给宁郡王,所以她来找福晋您帮忙,请皇上收回圣意。」
「咦?皇上打算把她嫁给宁郡王?」满儿惊讶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但、但……这是皇上的旨意,找我又有什以用?」
「是王爷请皇上这么办的。」
「啊……」满儿恍然大悟,难怪允禄话说在前头却没有留下来打发卜兰溪,原来他把这个烂摊子丢给皇上去处理了。「即便如此,那也是皇上跟王爷的事,找我干嘛?」
「谁都知道王爷最宠爱福晋您,王爷说出来的话也只有福晋您敢打回票,格格不找您还能找谁?」
「是吗?」忍不住撩起一弯得意的笑。「但皇上圣意已定,我又能如何?」
「福晋,您别忘了卜兰溪格格现下犹在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内,不得成亲,所以她还有一年时间可以改变皇上的圣意,因此不管福晋您能不能如何,格格说了……」玉桂抿了一下唇硬吞下笑意。「今儿个见不着福晋您,她就赖在咱们王府大门前吃喝拉撒睡,不走啦!」
得意上扬的嘴角瞬间掉下来形成惊恐的弧度,「不会吧?」满儿吶吶道。
「搞不好格格还会说要死在咱们王府大门前呢!」玉桂正经八百地多加了这么一句,心底快笑翻了。
满儿抽了口气,僵住,好半晌后她才突然跳起来。「快,帮我准备!」
「咦?福晋,您真要见格格啦?」弄巧成拙?
「才怪,福晋我要逃命了!」
一刻钟后,堂堂庄亲王福晋活像被狗追的猫,仓皇狼狈地从后门逃出王府,身边只带着佟桂和塔布。
半途上,他们碰见了一位熟人——雍正的第四个儿子:弘历。
「啊!正好,四阿哥,帮个忙!」
「十六婶儿……」嘴里轻唤,目光投向满儿身后,见佟桂提着包袱兴奋莫名,拎着行囊的塔布却是一脸苦相,弘历心下当即有数,差点笑出来。「您又要离家出走啦?这可不太好吧?十六叔这回要办的事儿真是非他不行,您……」
「鬼扯,谁要离家出走啦?我这是逃命啊!」满儿啼笑皆非。
「逃命?」弘历兴致盎然地咧开嘴。「不知这是为啥?」
满儿愁眉苦脸的先叹了口气.「这还不都要怪你十六叔那个老头子,没事老爱招蜂引蝶……」
噗哧!
两声,一声是出自佟桂,一声来自于弘历,满儿不悦地瞪过眼去,弘历忙板正脸色。
「对不起,十六婶儿请继续。」
「总之……」
满儿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的说了个详详尽尽,弘历看似很认真在听,最后,满儿两手一摊。
「所以啦!我才不得不赶紧落跑,可是也不能让卜兰溪一直等在那儿啊!所以啦四阿哥,帮个忙,麻烦你到王府前溜一趟,装作无意中碰上她,然后告诉她,十六婶儿我根本不在府里,她在那边等再久也是无用,最好快快回家去吃饱饭睡饱觉等着嫁人!」
「那卜兰溪格格若是问我十六婶儿上哪去了呢?」弘历一本正经地问,弯月型的眼却泄漏了他隐藏在心底的笑意。
「这个嘛……」满儿沉吟片刻,忽地眉飞色舞起来。「就说我离家出走了!」
一听,弘历再也禁不住大笑。「果然聪明,十六婶儿,前科有鉴,格格不能不信,如此一来,她也不知该上哪儿去找十六婶儿了!」
「那当然!」满儿当仁不让地顶下聪明这个词儿。
「可是十六婶儿究竟要上哪儿?」
满儿含笑不语。
「四阿哥,我们福晋要到外城金府。」塔布代替主子回答。
弘历颔首。「原来如此,那五位堂弟妹们呢?」
「除了大阿哥和二阿哥过几日得回到王府里念书之外,其他三位格格、阿哥仍会留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