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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也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下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吧,不走也会被房东赶走吧?他甚至怀疑自己生病了,精神疾病,会做稀奇古怪的梦的疾病。得了这种病之后,生活会变得暗淡无光,再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吸引他,斗转星移,他会逐渐变成一个郁郁寡欢、自暴自弃的人。
梁言租的房子对面有一栋很高的楼房,墙壁上裂了很宽的缝隙,缝隙里长满了杂草。据说是地震后遗留下来的。这栋楼原来的住户大都搬迁到了外地,一直没有人修缮,久而久之,就成了流浪的人们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有流浪的小狗。
有时候他会去爬那栋楼,楼上和金属有关的东西,比如防盗窗和防盗门,已经被人取走卖掉了。
他沿着墙上的裂缝爬到楼顶,可以看到对面歌手室友以前住过的房间。楼顶有两双已经被雨水和阳光侵蚀得很破的款式相同大小不一的鞋子,鞋带上绑着两个已经瘪了的气球,他把那些气球重新吹满气,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也许很多年前,有一对情侣爬上了这栋楼,他们脱掉鞋子,在鞋带上绑上气球,然后光着脚在楼顶上走来走去,然后就发生了地震。
来到双城之后,在梦想无法实现的压力之下,他常常陷入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有时候,他在爬往房顶的途中累了,就会沿着墙壁的缝隙钻进房间里,里面堆满了破碎的家居。他在里面寻找好玩的东西,然后想象这些东西以前的主人,模仿它们以前的主人的声音说话。十足一个放弃治疗的精神病患者的形象。
站在楼顶上的时候,他幻想地震来时的样子。他镇静地看着整座城市陷入慌乱之中,直到脚下的楼慢慢倾斜,倒塌。他葬身在废墟之中。他把他幻想的情景讲给他的编辑听。编辑说,如果地震来了,她肯定不会跑,她要拿着一个大口袋,在废墟上捡钞票,她会遇到一个美少年,被困在一个巨石下面,她把美少年救出来,然后一起捡钞票。
听了这样的回答,他觉得编辑有些无聊,而引起这无聊话题的正是自己。他除了自嘲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连嘲弄别人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歌手的那个叫沐子的姑娘,常常会跑来找他。有时候看到他不在家,她就会跑到危楼下面喊他的名字,“梁言”两个字被她喊得婉转漫长,他一开始还装作没听到,但捺不住她反反复复,那声音划破空气钻进他的脑袋,让他觉得脑袋要爆炸掉。于是他从墙壁的缝隙中探出脑袋,就看到沐子在楼下充满期待地仰望着他。
后来梁言就准备了绳子,沐子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把绳子扔下去把沐子拉上来,她上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第一句话总是:“你就像只壁虎!”
梁言想,沐子之所以觉得他像壁虎的原因大概是她觉得他喜欢待在墙壁里吧。知道了原因,他就不会问她为什么。这倒让她很着急,于是她第二句话经常是:“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说你像壁虎?”
梁言待在那座危楼之中的时间越来越多,在写不出小说之后,他不断寻找新的事物让自己对其产生兴趣。危楼就是其中之一。无所迷恋的人生是空虚的。在危楼里,他找到过一本相册,里面有许多老照片。这些照片记录了这座城市过去的样子。看过了那照片,再和现在的城市对比,会有时光交错的感觉。他把这些照片摆在床头,每天睡觉前都看上一阵子,试图找回他那丢失的梦。
等到梁言在危楼里待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了新的室友,让他惊讶的是,室友也是一个写小说的文艺青年,更让他惊讶的是,室友是沐子的新男友。
很久以后他问沐子:“你是怕我孤独,所以找来小岛给我做伴是吗?”
沐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多了。如果单是怕你孤独,我陪你就好了。”
梁言没有再说什么,他想沐子应该明白,孤独寂寞都是天生的,与身边是否有人陪伴无关。但长久的孤独毕竟是需要排解的,所以梁言只是需要人陪他聊聊天。
以前沐子来敲他的门,他会故意装作不在。现在只要一听到沐子叫他的名字,他会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去开门,房间太小,杂物又多,去往门口的途中,他总是会碰到一些硬物,不是碰伤了脚就是碰伤了小腿,不过这疼痛感会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第11章 初争执(2)
沐子说,梁言说话的样子最迷人。说梁言声音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会让她摒弃杂念六根清净。可是沐子觉得自己是个俗人,和梁言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会饿死。所以她常常来找他,却无法跟他相爱。
梁言不喜欢沐子的比喻,这神奇的力量,会让他想起寺庙里布道的僧人。真可恶。
很多人的恭维就是这样,表面上听起来很受用,仔细一想就让人怒火丛生。
沐子并不是只听梁言说话,她也讲一些关于她的事情,比如她和小岛和歌手的感情生活,看到她陶醉在那种感情里无法自拔的样子,梁言就会想起陈佳若。
沐子陶醉的时候和陈佳若是有些神似的,不过她和陈佳若是完全不同的姑娘,梁言还是喜欢陈佳若这种脑袋单纯思想健康没有什么社会阅历的姑娘。
对于沐子,他很清楚,这只是他独自在这个城市时的可以坐在一起闲聊几句的朋友。等他有一天可以独自对抗孤独了,就会离沐子这种危险的姑娘远远的。
他需要的,只是陈佳若单纯的爱,不能染上任何尘埃。
沐子有时候说,她梦见郊外的小树林里埋着月光宝盒。于是梁言就和她一起带着铁锹到郊外,然而并没有发现小树林,只有一片沙土地。或许很多年前这里有一片小树林,只是他们来得太晚了。然而沙土地并不会让沐子失望,她会说:“我们来挖一些茅草根吃吧。”
尽管和沐子亲密无间,但他们只是朋友。他们在一起,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结局。有时候沐子说:“你让她来吧。如果她不来,我就做你的女朋友。”
“她没办法来,她要读书,她这个年纪来了也无法工作,我们都不工作的话,都会饿死的。我需要先改善生活,才能让她来。”
“而且我也不可能放弃她。”
“她来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理我了?”
“也许吧。”说出这句话,其实梁言有些难过。为什么会活得这么身不由己呢。明明并不喜欢沐子,为什么还要她陪他聊天呢,果然太寂寞了吗?
04半妥协
为了让生活有所改善,梁言听从新室友小岛,=和他一起去做杂志。小岛对他说——你不要陷进感情里,如果写不出来,就去做编辑,为了生存下去,总要做些事情的。
于是梁言就变成了一个到处约稿的编辑。梁言是一个不愿意对太多人负责的人,他觉得那样很麻烦,可一个合格的编辑,要对跟随他的每一个作者负责,这让他觉得很矛盾。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讨厌的人。他想拥有一切,却不想付出任何东西。
他想他也许是想在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里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像一颗被击落的星星,有幸回到天空,却总是找不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待在哪儿都觉得不舒服,甚至有些怀念以前坠落的日子了。
无论是做作者还是做编辑,都不是他喜欢的位置。他想他喜欢的位置是流动的,就像喜欢过的姑娘,像风,像流水一样。
但是迫于生活,他最终还是去了小岛所在的公司,和其他的写小说的朋友一起,他们坚持着做了一年杂志。一年之后,因为杂志销量一直上不去,小岛找的投资人放弃了他们。
当然也可以说是他们放弃了那个投资人。因为那唯利是图的商人居然提出一个做盗版书的主意,就是随便在网上找一本书,略微修改一下内容,然后换上新的作者名和封面当新书卖。他说只有这样干,才能有钱养小岛的杂志。小岛虽然在跟姑娘打交道方面有些浑蛋,但在理想方面和梁言一样还是有原则的,唯利是图的事让他们恶心。
最后,梁言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生活中。这次是连同小岛一起。这时候他们甚至连原来的房子也租不起了,只能住在地下室。小岛说,我们这个时代,搞文艺的好像都喜欢住在地下室,或者说,初级搞文艺的,只能住在地下室。
只有贫穷,可以让他们比别人更清醒。
尽管是住地下室,他们的生活还是难以正常,很多时候都要靠沐子接济。沐子不知道是小岛的第几个女朋友了,尽管他一直很穷,可身边一直女人不断。当然,沐子也一直不缺男人。虽然她看上去很娴静。
有时候她来找小岛,小岛却在睡觉。梁言想叫醒小岛,却总是被她阻止。她就坐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小岛,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时候梁言只能尴尬地离开地下室,但是他也没地方去,他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不由自主地就又想起陈佳若。
他想陈佳若应该和他一样,也在倒计时。但是两个人倒计时的方法不同,陈佳若只要熬到毕业就好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梁言在一起了。
梁言需要的在一起的时间,是他成功的时候。成功这个时间概念太模糊了,也许永远也等不到那时候。梁言想起这一点就头疼,于是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人身上。
梁言觉得小岛并不喜欢沐子,起码不像梁言喜欢陈佳若那样喜欢沐子。小岛对沐子的感情很复杂,沐子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感到不安。尤其是沐子给他钱的时候,他那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梁言几次想装作平和地问小岛是不是被钱的问题伤害过,但都没能如愿,小岛从来不给人走进他内心的机会。
有一天吃完晚饭,小岛和沐子分开,跟着梁言回住所,路过一处地下通道。这通道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走几遍,有几次喝醉了晚上他们就睡这里。
在进入通道的阶梯上,他们看到前面走着一个姑娘,身材十分火辣。小岛吹了声口哨,那姑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让梁言回忆了很多年。
梁言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喝酒。沐子又给了小岛一些钱,小岛说他想离开这座城市了,但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小岛拍了拍梁言的肩膀,让他站在原地等他一下,还说如果有人从这个入口进来,就让梁言拦下来。然后他跟着那姑娘走进了地下通道。
十五分钟后,小岛从地下通道里出来,头发很乱,身上很脏。他说走吧我们去火车站,在等出租车的时候,他说等他走了,让梁言跟沐子说一声,他不会回来了。如果沐子还对他念念不忘,就让梁言把他刚才干的事告诉沐子。
“你刚才干了什么?”梁言有些莫名。
“你说呢?那姑娘的皮肤真好,像羊羔一样柔软光滑,她的衣服像她的皮肤一样柔软,她太美了,美得让人窒息。而美丽的东西,大都是危险的。”小岛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和动作就像一个演员。
演得很逼真,但毕竟不是真的。
“你把她……”为了配合小岛,梁言自己给自己编排了台词,梁言觉得自己也是个好演员。
“难道你以为我只是去搭个讪,要个电话号码?”小岛已然入戏太深。
小岛真的如梁言预料的那样,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在骗梁言,骗沐子,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