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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琢抬头,看见明艳如桃花的莫赴晚,脸上的笑僵了片刻,才叫她坐下,“晚晚来了,这几个月没见,变得更好看了。”
莫赴晚微微一笑,极其自然地在这对母女面前坐下。
她侧过头,在玻璃窗上看到了盛装的自己,所有的毫不留情和锋利尖锐,这些从不轻易示人的一面,全部给了王家人。
喝起了热茶,莫赴晚耐心等待着徐琢说出这场所谓团聚宴的主题。
菜上满后,她果然支支吾吾地开口了,虽然有些犹豫,“晚晚,雅雅大学念的也是心理学专业,你看你能不能帮她找个工作……”
重点果然很惊人。
这对母女的脸一如既往的大啊。
莫赴晚咬住了一块排骨,不紧不慢地咀嚼,等到徐琢脸色微变了,才托着头开口,“徐阿姨,SPTC不是谁都能进的……”
环视了摆满了一桌的好饭好菜,她继续说着,“收养了我25年,你还是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这个妹妹的事,我凭什么要上心?”
结尾以一声冷笑完美结束。
她拎起包,擦净了嘴唇,像来的时候那样挺直了背脊离开,潇洒决然。
徐琢脸上挂不住,也不顾她最想要维持的面子,尖叫着喊出莫赴晚的名字,连名带姓,一字一句,“你不要太过分了。”
“徐女士,你还是撕心裂肺的时候比较像你。”
她听话地站住,遥遥对徐琢笑了笑,也跟着改了称呼。觉得脸颊有些酸,一直保持着笑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还是瘫着好啊。
“对了,我现在要去SPTC,王雅雅的简历需要我代投么?”
“不过这种在校内因为夜不归宿而冲撞辅导员,出言不逊导致记过的档案,应该连保安室的门都进不去吧?”
莫赴晚飘然走远。
她现在脚很痛,平地摔重度患者为了给自己撑场子,已经很努力了。
这个世界有幸能反驳莫赴晚是个面瘫这一理论的,大概只有王家的这三个人了。
可惜,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易先生明天会犯病?
到了SPTC,她轻车熟路乘电梯到了三楼。
选择住院的病人其实很少,其中不缺乏情节特别严重的。
比如丁纷纷。
她尚且在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副人格仍然没有完全消失。
莫赴晚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果然在阳台,摆弄着几盆金雀花。
拿不稳她现在是哪个人格在做主,莫赴晚放下手中的水果,叫了句,“纷纷?”
没有回应,丁纷纷捏着蓝色的水壶,一丝不苟地给每个盆栽浇着水,下巴瘦削的弧度从侧面一览无遗。
瞬间就明了,这个沉默寡言的丁纷纷是谁。
她捏了下眉心,蹑手蹑脚走过去,又轻快叫了句“纷纷”。丁纷纷终于被近在咫尺的声响唤醒,侧过头,盯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没什么内容,这样直勾勾的注视反而有点渗人。
但莫赴晚一点不觉得,她已经觉得很开心了,至少没有被赶出去。
“你是不是,又瘦了?”
她走到丁纷纷对面,倚在墙上审视她,病员服松松垮垮罩住了整个身子,能清楚看到第二根肋骨的形状。
丁纷纷不作声,眼看所有的金雀花都得到了宠爱,将水壶搁到了一边的玻璃桌上,走进了病房里。
莫赴晚跟着她到了病床前,看她默默躺了上去,开始发呆。
索性自己找事做,从水果篮里拣出了丁纷纷最爱吃的蜜桃,莫赴晚从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开始削皮。
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削皮也追求一气呵成,手指微动,薄薄的外皮就从刀刃下出来,一直垂到了面前的垃圾桶里。
默默削完了一个,莫赴晚递给了不知何时看了过来的丁纷纷,补充了句,“很甜。”
她眨眨眼,伸出右手接到手心,咬了一小口,唇齿中蔓延的汁液证明了莫赴晚的话,真的很甜,还很脆。
咀嚼本来就能给人带来快感,嘎嘣嘎嘣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开心。
丁纷纷的表情在吃完一个桃子后好了许多,眨巴着眼看莫赴晚。
莫赴晚想到了两人初见的时候。丁纷纷站在办公室里,对着她爽快地笑了笑,问,“你好,你就是王老师的女儿吧,这是老师叫我转交给你的钥匙。”
一个女儿竟然没有自己家的钥匙,而她的父亲甚至不想亲自给她。
这种无论放在哪里都会被人大肆议论的事,却悄无声息地化开在丁纷纷唇角的笑容里,真真切切。
莫赴晚那时候就在想,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啊。
所以她就算被导师侵害三年也不声不响,直到毕业那天被再度索求的时候突然爆发。
江碧大学所有的师生在警车带走了某王姓导师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一个百年名校里,居然藏着如此肮脏的事。
然后丁纷纷就变了一个人,胆小,孤僻,沉默,甚至有自杀倾向。
是和她同期毕业的莫赴晚,劝说她到贺舟那里进行治疗。
治疗期间很长,对于丁纷纷这种平日里对谁都笑得开怀,心里却荒芜一片的外向孤独患者来说,这个周期好像长得看不见头。
莫赴晚已经从向贺舟借钱租房的毕业生变成了自己拥有一套小房子的主治医师。
她还住在SPTC里。
“师妹?”
身后有人推门进来。
莫赴晚捏着第二个削好的桃子回头看,贺舟大概是查房来了,穿着挺恬的白大褂,影影绰绰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桃子大概有下落了。
她嗯了声,将白嫩嫩的蜜桃搁到一边,继续削第三个桃子。
“纷纷,中午好。”贺舟走到病床前,俯身温柔地跟她打招呼。
轻咳了声,莫赴晚小声提醒,“Second……”
他了然地揉了揉眉心,坐在丁纷纷的脚边。要怎么让丁纷纷同学沉默的第二人格尽快消失,真是个难题。
依稀记得以前丁纷纷特别喜欢看喜剧电影,莫赴晚拿出包里的ipad,打开视频播放软件,选中了《唐伯虎点秋香》,递到丁纷纷面前,“看吗?”
她视线在上面凝了凝,默然接了过来,靠在枕头上,看起了周氏喜剧。
贺舟起身,拿出了记录表迅速填好,然后合上,瞥了眼脸上已浮现出隐隐笑意的丁纷纷。转向莫赴晚,“现在正好12点,你吃饭了吗?”
如果两三块排骨也算的话。
莫赴晚诚实地摇摇头,贺舟起身,“一起去吃饭?”
想到员工食堂的工作餐,莫赴晚坚定地继续摇头,“我不……”
“下午我轮休,可以带你去吃老周记的椰子鸡。”
“好。”
和副院长一起吃饭,自然轮不到自己买单,莫赴晚突然想到一边的桃子,递给了贺舟,就当是变相贿赂了。
他笑着接了过来,大概这就是面瘫独特的示好方式?
吃饭的时候,两个医护人员的话题难免就走偏了,莫赴晚第一次接受这么长时间的外派任务,而且还是朝夕相对的模式。
戳着盘子里的米饭,莫赴晚还想问几个问题,却看见贺舟放下了筷子,托着头看她,“师妹啊,这里不是SPTC。”
哦了声,莫赴晚安心吃饭。
对着徐琢和王雅雅没有的好胃口全部回来了,她向来注重养生,吃得很淡,老周记的菜正中红心。
看她不再说话,认真夹菜,贺舟勾唇一笑,送了夹米饭到嘴里,慢慢咀嚼着,视线若有若无地流连在她头顶。
最后果然是副院长大人刷卡买单。
莫赴晚走在前头,慢慢思考,该找个什么时候请张臻还有几个熟悉的同事一起吃饭了,到时候顺上贺舟,就当偿回今天这顿。
坐车回了易千森的家,她舒服地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折好凉被,她懒洋洋走进厨房,准备为自己做晚饭。
想到中午吃的肉,她低头看了下肚子,作罢,最后冲了杯黑咖啡,蜷在沙发上玩拼图。
作为拼图狂人,她向来都是非1000块以上不考虑挑战。
四位数的碎块拼起来,足够烧脑,也足够打发时间。她扎起马尾,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咖啡,开始投入战斗。
易千森打开门,眼前景色大好。
莫赴晚正背对着他跪在地上,伸手去够盒子里的拼图,吊带上衣往腰上卷了点,露出了一片白嫩的皮肤,明晃晃的,上面有一抹红色的痕迹,坠在腰窝的位置,却不知道是疤痕还是什么。
他移开了视线,低头换鞋。
本想直接上二楼,却生生拐了个弯,站到了她身后。莫赴晚拼的是梵高的《向日葵》,在地上铺陈了一大片,已经完成了大概三分之二。
“易先生,你回来了啊。”她听到动静,支起身子回头,对他打了个招呼。
易千森在她身边蹲下,简单嗯了一声,却仍然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这或许就是自小金汤玉匙养大的男人的气场。
莫赴晚硬着头皮问好像有点感兴趣的他,“易先生也对拼图感兴趣?”
为了五斗米,她一个面瘫居然屡屡折腰。
无奈人活在世上不止仰赖一口氧气,还需要吃饭的本泉。
本是随意看看,耳边竟传来她哑声的邀请,在夜色里无限扩大。
也不顾穿的是定制西装,易千森坐在了地上,将装着剩余拼图的盒子往两人面前推了点。
莫赴晚说服自己,身为一个医生和病人多接触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这个主人格也不是什么坏人。
易千森说服自己,作为一个病人和医生多接触不是什么坏事,况且他实在想快点好起来。
两个还算聪明的面瘫凑在了一起,之前也没合作过这种微妙的事,意外的默契,一个修补左边,一个填充右边,只是偶尔去拿拼图的手会碰到,然后默契地扭过头,继续做事。
半个小时后,向日葵就灼灼开放了。
这是莫赴晚完成速度最快的一次,她很惊喜,赤脚站到了沙发上,向下俯视着这幅巨大的拼图。
“易先生很厉害。”她夸奖。
“莫医生也是。”他回道。
很没有营养的对话,偏偏两个人极其自然说出口,也不尴尬。
陌生的同居男女,必须客气。否则很容易被带向一种暧昧的气氛。
莫赴晚转头看了下挂钟,“易先生,我先睡了,谢谢你的帮忙。”
“好的。”
她跨过了脚下的拼图,右手刚搭上门把,易千森又开口了,这次有些迟疑,“莫医生,明天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语气艰难。
莫赴晚猜到了一二,“易先生明天会犯病?”
直截了当戳穿了他的伪装。
“是。”
“那我不能做到。”
“……”
“身为一个医生,观察病人是必须要做的事。”
微不可见地蹙起眉头,易千森点点头,转身上楼。他的尊严和形象,大概就要瓦解在第二天了。
至少现在的背影可以高冷一点。
莫赴晚无解了一整晚,想了千百种易千森第二人格的模样,只是当她顶着晨光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看到突然出现在厨房的易千森,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他的黑色真丝睡衣呢?
他的高贵冷艳面瘫呢?
这个穿着灰色星星睡衣,一脸没睡醒憨态的人是谁?
“易先生……”
她放下手中的鸡蛋,试探叫了句。
而且这个点,工作狂人居然没有去上班,头发软趴趴垂在额头,眼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