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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楚楚暗自心惊,什么叫精锐?这就是**裸的精锐!真正的精锐!难怪清羽军号称天下第一军,横扫南北从无敌手,这样的军队,哪能仅仅“强悍”二字概括?
清羽女帅,威名远扬。
果然是个让人热血沸腾的人。
不由看了眼身边红衣少女,这个以文治威震五国的师叔,又该是怎样的风华?
“看什么呢?”兰倾旖见闻人楚楚目不转睛,问。
“这其中,哪个是司徒画衣?”闻人楚楚睁大眼睛拼命地找啊找。
“先等等。”兰倾旖微笑。
闻人楚楚不由得起身站到窗前,想看清领兵的两位将军,相隔较远,两人又盔甲在身,只依稀能看到眉眼,可最前面的两个都是男的,根本不可能是司徒画衣。
她望着远处,愣立在窗前,蓦的被一声巨响惊醒,那是两千铁骑不闻一丝错乱的同时立定,威严震撼。
兰倾旖微微笑了,语气里带着隐秘的骄傲:“司徒元帅练兵之精,治军之严,无人能出其右。”
军中寂静,肃然无声,只闻四周招展的战旗猎猎作响。围观百姓被这军威所震,一时皆尽肃穆。
银甲铁骑已全部进入神武门,号角声再次响彻九城内外。
原本成十个长方型的军阵中,最后一阵的战士突然同时向两旁分开,一骑白色战马裂阵而出,马上之人战甲佩剑,飞骑前驰,白袍胜雪,披风高扬飞跃风中,所到之处军阵一一中分,如同夺目寒光将银甲铁骑一划为二。
其人在前,身后立刻有战士策马相随,填补分裂的空隙,整个军阵随之推进,缓缓风云涌动,变幻成为一个完整的四方阵形。
阵前,两名领军大将双骑微分,那人勒马当中,抬手,身后银甲铁骑迅速肃整军容。
远远听不见皇帝的声音,却见那一袭银白铁甲,雪色盔翎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寒芒。
她转头,抬手。
两千人方阵唰地扭头,面向观台,又是齐齐整整一个令人目眩的动作,黑压压的人头像翻起一层巨涛。
随着那人右手轻挥,高处只见数列银色齐齐变动,战甲声锐,铿锵如一,所有战士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翻身下马,行军礼,振声高呼:“吾皇万岁!”
潮水般的两千银甲铁骑,齐齐发出震天的三呼万岁之声,撼地动瓦,响彻京城内外。
所有人都被湮没在这雄浑的呼喊声中,连赫赫的皇家仪仗,也黯然失色。
左右御林军无不是金盔明甲,刀剑鲜亮,而这两千铁骑,连甲胄上的风霜征尘都尚未洗去,却将御林军的气势压倒无余,在他们面前,平日风光八面的御林军顿时成了戏台上的木偶,徒具花巧,全无用处。
他们是从万里之外喋血而归的将士,用敌人的鲜血洗亮自己的战袍。
那刀是杀敌的刀,剑是杀敌的剑,人是杀敌的人。
杀气,只有浴血疆场,身经百战,坦然直面生死的人,才有那样凌冽而沉敛的杀气和洗不去的血气。
那人早已下马,解下佩剑,递与礼官,一步步缓缓登上高台。
兰倾旖的声音在闻人楚楚身后缓缓响起,清澈如流泉,“那就是司徒画衣。”
第二十五章 宴上
闻人楚楚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云皇陆旻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也没兴趣去听,她只看司徒画衣。
那个人离她如此之远,远得看不清面目,仅仅遥遥望去,竟已让她生出压迫窒息之感。
这种女子,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帅”“酷”之类的词来形容。
司徒画衣双手接过黄绫诏书,起身,转向台下众将,巍然立定,双手平举诏书。
那个传闻中,仿佛是从修罗血池走来的女子,如今就屹立在众人面前,登临高台,俯视众生,凛然如天神。
“师叔啊,你好歹还和人家齐名,什么时候能有人家一半的豪气呢?”闻人楚楚转过头,双眸亮晶晶的,笑吟吟调侃某人。
“死的时候。”兰倾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可惜了某人三年来风华内敛韬光养晦,消失在政坛之上,弄得这双璧名存实亡,伤了不少人的心啊。”闻人楚楚煞有其事感叹。
“少说两句行不行?”兰倾旖摇头。
她还想多活两年。
年少之时太不懂事,锋芒毕露惹来不少麻烦,她现在只希望长宁侯府能够平安顺遂,至于其他的,她大小姐还真没多少心情去管。
入夜,司徒府,司徒家从五年前老将军阵亡,大小姐临危受命之后就默认了大小姐的当家之位,司徒老将军膝下原本也只有一子一女,虽是异母所出,却关系极好,做兄长的如今也同在清羽军效力,虽说官位在妹妹之下,也不在意。
总体来说,司徒家和赫连家一样,内部都是很和谐的。
这一日宫中设宴要为司徒画衣接风洗尘,被女帅用身体疲惫婉言谢绝,随后回府,这是人之常情,皇帝当然不会在意,只吩咐将宴席改到了三日后。
司徒画衣径自回府,此时沐浴更衣收拾妥当,正坐在大厅里喝茶,吩咐管家谢绝访客。她刚刚回京,身体疲惫,要好好休息,旁人也是理解,不会前来打扰。
此时兄妹俩正在大厅里闲聊,神态悠闲。
“你们家的墙真是越来越难翻了,”门外传来少女清亮如珠玉的抱怨声,“我差点就中了机关。”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司徒画衣眼睛一亮,人也站了起来。
这是闻人楚楚第一次见司徒画衣,多年后她依然不能忘却这一刻的惊艳和震撼。她开始相信这世上有种鲜血积淀不同流俗的丽色,夺却了人世沧海的古老美丽。
这样一张脸,毫无疑问是美的。搁到寻常女子身上,那叫美艳,不过是幅好皮囊,是满山荼靡盈盈入目的美,是雨后红杏摇曳生姿的艳,然而赞叹过了也没什么出奇。但搁在司徒画衣身上,就多了一股明艳,似从内到外都氤氲着明亮华光,鲜明得能将整个天下照亮。
她的美丽是张扬的,这种张扬,写在她杀伐天下时巍巍不动的浓黑长眉,眺如远山,飞扬墨色;写在她灿若星辰清亮炯澈的眼眸,时有寒芒,间或秋水;写在她微微饱满花染红霞的唇,唱着千山万水的离人歌,随风消瘦了远疆。
她让人看不清她的美艳,似十万里江山映在碧湖,五色景致,沧海歌吟,尽数囊括其中;似长枪染血金戈铁马霜染苍色,岁月不争,骨血铸就,沉淀之后绽放出华光万千。
室内有一刹寂静。
闻人楚楚的目光飘到身边红衣少女脸上的面具上,忽然特别想把那张碍眼的银面具扯下来。
“画儿,司徒大哥,好久不见了。”兰倾旖站定,笑眯眯看着兄妹俩,友好地打招呼。
“小妖,看不出来你又长胖了。”司徒画衣一笑,锋芒尽敛,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那种夺人心魂的艳色也仿佛收敛消失。她笑意吟吟,“哎呀,你在燕都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呀!”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长胖了的?”兰倾旖咬牙。
“咳咳咳——”司徒凌源猛咳嗽:“你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威名远扬的人,能别这么弱智吗?”
“你说什么?居然敢说我们弱智?”两个女子异口同声。
司徒凌源:“……”他错了,他就不该说话的。
“这小姑娘是谁?你以前来见我,从不带旁人的。”司徒画衣目光落在闻人楚楚身上,眼睛一亮。
好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我的师侄,楚楚。”兰倾旖简单介绍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
司徒画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多问。
闻人楚楚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俩人,觉得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所有人都被她们骗了。
这叫死敌吗?你见过这种死敌吗?
“给你带了礼物,别嫌弃。”兰倾旖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个大大的包袱。
司徒画衣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个精致的碧玉坠,两盒胭脂,一套新衣,以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这两天无忧上赶着给我做新衣,也顺便给你做了,太多了,我带不下,就只选了一套,胭脂是我闲着没事自己做的,你觉得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扔。至于这个坠子,你一定要贴身带着,这是上好的暖玉,用来温养身体最合适不过,你多年征战沙场,受伤无数,现在年轻,体质也好,似乎还挺得住没什么,可将来年纪大了有的是苦头吃,所以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了这个坠子,也省得你受冻。”兰倾旖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至于这些药,你应该用得着。”
“走,我们去喝酒。”司徒画衣收起礼物,拉着兰倾旖就走。
“感动吧?感动的想哭你可以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兰倾旖笑眯眯,心里却泛起浅浅的心酸。
“滚!”司徒画衣笑骂着推了她一把。
“我也要去。”闻人楚楚抓住了兰倾旖的衣袖,“师叔你不能有了女朋友就抛弃我。”
“小孩子喝什么酒?”兰倾旖刮了刮她的脸。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闻人楚楚翻白眼。
有时候,一张萌脸也可以很占便宜,至少在目前赫赫有名的女元帅就对小萝莉怜意大起,“算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干看,看着点,让她少喝点就是。”
脱下战袍的司徒画衣真的是个很温暖很亲切很好说话的大姐姐,只是,闻人楚楚也知道这个十九岁女元帅在战场上的狠厉无情。
如同她这位总是笑吟吟温柔懒散的师叔,她一点都不凌厉,但遇到必须的抉择时,她也可以比谁都狠。
看着这两人,闻人楚楚无比庆幸自己只是个凡人,她这辈子可没什么保家卫国名留青史的豪情壮志,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混日子,学好星象占卜之术,将来进入钦天监,最后登上国师之位。
多美好的愿望。
夜色中,这三个已经代表世间女子所能达到的顶峰的女子各有各的想望,也各有各的难猜心事。
掩在她们光辉外表下的孤单,也许,也只有这一刻高台上的风,才能懂得。
三日后,晚宴,满朝文武齐聚,为司徒画衣接风洗尘。
每一名官员都是老早就开始准备,显得异常积极。
威名远扬的铁娘子女杀神,谁敢招惹?不去?万一她怀恨在心,哪天打上门,怎么办?
坦白而论,这位女元帅长得一点都不丑,甚至算得上国色天香,但是……姻缘方面,不说也罢。
这个宴席,兰倾旖本来是不打算去的,无奈闻人楚楚那丫头闹得慌,只好舍命陪君子。
因为是晚宴,兰倾旖倒也没怎么着急,傍晚时分慢吞吞地换了衣裳,依旧是红色衣裳,她似乎偏爱红衣,就像司徒画衣偏爱白衣。
兰倾旖很懒,起码是懒得动手化妆,但即使是赫连无忧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皮肤很好,莹润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素面朝天依旧十分美丽。
“反正是要掩在面具下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兰倾旖摇头。
小公主闻人楚楚的打扮完全是照她自己的喜好,这是废话,谁能勉强小公主做她不喜欢的打扮?兰倾旖对她只有戴上面具这一个要求。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