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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都不由微皱双眉,思忖该怎么破解为好,用懒驴十八滚是最简单的,但那样就太狼狈了。
慕轩并没有躲,左手银枪不动,右手竹竿当枪,直刺“犟牛”胸前,明明是“犟牛”的狼牙棒先出招,却偏偏是慕轩的竹竿先戳进了他的胸膛,就像戳一块豆腐一样轻松,鲜血喷溅中,一下就把“犟牛”戳了个透心凉,而那时他的狼牙棒离慕轩的头顶还有三寸;慕轩并没有停手,错步上前,竹竿带着“犟牛”庞大的尸体却像挂着只苍蝇一般,轻轻松松的荡开“赖皮蛇”的长剑,接着又把长剑的主人刺了个对穿;再然后,竹竿挂着两只“苍蝇”把“仓鼠”武小山钉在了地上,而在慕轩跃身而起前,武小山的峨眉刺离慕轩的环跳穴只有一寸了,真是可惜!
这个过程说起来有些繁琐,其实真正发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绝大多数根本没看清过程,只是看到了最终结果,其中也包括凝珮,她前一刻还在为慕轩身处险境而掩口惊呼,后一刻就惊呼出口了,不过是为那三只死得非常惨烈的“苍蝇”而发的。
周围有一片惊诧之极的“咦”“哦”“啊”之声,看着直直竖在眼前的竹竿和缓缓滑下叠加在一起的尸身,嗅着浓烈的血腥味,每个人心头都直冒凉气——只有一招,就把赖皮蛇他们三个人都解决了,那情形,就像是赖皮蛇他们排着队让他戳一样。
不少人心里在想:要真是三个人排着队让我戳,我能一下子戳穿他们三个人吗?
夏侯潇湘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看一眼连北里,似有所语却没开口,连北里了解主子的心情,咳嗽两声,目光一扫,“黄鹤”黄散风折扇一收,神色凝重的走出人群,与他同时走出来的,是“崆峒双剑”静性静尘两个道人:“黄某领教!”“崆峒静性静尘前来领教!”
他们先后通名,一柄折扇,两把长剑分三个方位把慕轩给围住了,观战的人群中不少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海长峰他们四人脸色都非常尴尬,尤其是柳秋桐,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眸中满是陌生的惊怪之色,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黄散风的折扇一横,抢先出招“白云千载”,直削慕轩胸前,扇骨是精钢所制,这要削上,不伤才怪;而静性长剑一招“香峰斗连”,静尘长剑一招“仙桥虹跨”,他们的长剑比一般人用的三尺青锋要长一尺,却窄了许多,这一施展,两柄长剑像两支短枪一样,一个连刺慕轩的后颈,一个疾削慕轩的双腿,把慕轩的退路完全给封住了,跟黄散风那招遥相呼应——他们三人并非同门,平时也没什么交往,但这次配合却像事先演练好了一样,堪称妙到毫巅。
慕轩此刻的处境之险,比之方才那一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他身形略退一步,也不回头,掌中银枪枪尖向后,不守反攻,一招“一石二鸟”,银枪就像长着眼睛一般,直取静性静尘的咽喉,速度之快,无与伦比,静性静尘都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撤招,晃动身形闪躲——剑再长也只是剑,怎可能跟枪比,而慕轩借此机会飞身跟进,既避开了黄散风那直取他心口的一招,银枪也最终没放过静性静尘,枪刃在二人一边肩上各划了一道口子,口子不长,三寸不到,但入肉极深,皮肉翻卷,鲜血直流。
静性静尘只觉肩膀一阵剧痛,额头当即爆出汗来,两人强忍着没叫出声来,却听慕轩冷笑一声说:“祝霸城为害乡里,你俩不但不劝阻,反倒助纣为虐,方某今日给你们留个教训,再若为恶,必不容情!”其实不必容情,但这两人得留着,将来小辛子艺成之后,可以拿这两人出出气,要不,那孩子非得郁闷死不可。
两人闻听,恼羞成怒,暗自咬牙,准备跟姓方的拼个你死我活,但又心有余悸,这一犹豫间,就被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惊住了,定神一看,捂着鲜血直流的左颊惨叫的竟然是黄散风,慕轩方才一边对“崆峒双剑”说话,手里却没有闲着,银枪回撤,一招“一叶障目”,迎向纵身跃来攻击的黄散风,黄散风一招“乘鹤而去”使得极为飘逸潇洒,折扇刺向慕轩的右肋,速度非常迅疾,观战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像林易水之类都为慕轩担上了心,但很快,他们发现担心真是太多余了,因为慕轩回攻的速度绝对是黄散风比不上的,他的银枪不但磕开了黄散风的精钢折扇,还在他脸上削了一块肉下来,足有一两,差一点就让黄散风的左脸开个大洞,黄散风立时捂着脸惨叫,旁人只道他吃不住痛,其实他更心疼自己英俊潇洒的面容从此要破相了。
慕轩抬袖擦一擦枪尖上的血迹,冲黄散风冷冷的说:“信口雌黄、诬良为盗者,就是你这种下场!”
他银枪当空一举,目光扫视众人,高声断喝:“谁敢来战?”
那种气势,在踟蹰不前的“崆峒双剑”和惨叫不止的黄散风的衬托之下,更显睥睨众人之势,一时看得区烟彦之流目眩神迷,喜得晴蓉差点就把小姐的长剑丢了拍手叫好,惊得凝珮一颗心几乎要破腔飞出:这个傻男人,不懂见好就收吗?非要激得更多人与你为敌才好吗?
可是,为什么觉得这样的他才更加让人家心动呢?
又是一招伤敌!对手似乎毫无招架之力!
其他人一时之间怎么敢贸然上来挑战,方才这方慕轩使的那几招枪招,看上去都是寻常招数,但速度极快,而且似乎挟着令对手无法躲避的威势,使得对阵的六人似乎是眼睁睁瞧着对方的枪在自己身上任意施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侯潇湘脸色阴冷,旁边那八个虎骑都手握刀把,蓄势待发,连北里一看,心一横,准备自己出场,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姓方的解决掉,他捏捏袖子里藏着的血刀,刚想跨步,却听一声断喝:“大胆狂徒,贫尼领教!”易性师太把拂尘往晴蓉手里一塞,“仓啷啷”拔出背上的长剑,大步奔着慕轩就去了。
凝珮一时急得差点叫出声来,这位师姐出家前在江湖闯荡过,以性情暴躁闻名,师父给她剃度时才特意赐法名“易性”,就是希望她能改改性子,谁料他的话先把她给激怒了,他们要打起来,自己该向着谁呢?
慕轩见是易性师太,也觉着为难,她可是庄小姐的师姐,又是天郁师太的弟子,伤了她可就惹下麻烦了。
易性师太可没什么顾忌,长剑摆个起手式“峨眉天下秀”,道声:“请!”
她手掐剑诀等慕轩出招,慕轩心知难以避免一战,银枪一挥,道声“得罪”,一招“一日千里”,枪尖奔对方面门而去,那速度,明显比方才对付黄散风他们慢多了,但易性师太并不领情,一式“月照一孤舟”,长剑干净利落的磕开银枪,随后她抢步上前,冷森森的剑尖直逼慕轩的咽喉,那架势,想一招要了慕轩的命。
慕轩连退两步,银枪向上封挡开长剑,还了一招“一往无前”,那样式明显还是在敷衍了事,这下子易性师太火大了,长剑连着抢攻,一下使出了“寒山独过雁”“雁尽书难寄”“望月人何在”三招,招招都是要命的,慕轩投鼠忌器,只是不住地用枪杆封挡长剑,却没有真正攻出一招,这下子可有些吃紧,连连后退。
一旁的凝珮看得芳心大慰,这个男人,还是深知我心的。
易性却愤怒到了极点,自己全然不顾安危的抢攻,人家好像根本没当回事,这实在太欺负人了,她终于忍不住使出了“残星雁横塞”,这是峨眉三十式中非常厉害的杀招之一,说它厉害,是因为伤敌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完全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招式,师父有教导:不是生死关头,决不轻用!
慕轩银枪刚刚封挡开对方的三剑,紧接着又是三剑压到,剑招似滔滔银河之水绵绵不绝,他再想应付一下可就挨不过去了,在再次封挡开三剑之后,银枪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刺向易性的右肩,他看庄小姐练过剑法,知道“残星雁横塞”之后是“峨眉半轮秋”,自己攻易性左肩,就是希望她招式用老之际难以使出后招,迫她自行认输,自己也就不必费神应付她了,毕竟,得留精力应付下面出现的敌人。
他想得挺好,可易性偏偏是个性情倔强的出家人,明知道自己硬是使后招会伤在对方枪下,却拼着受伤也想在对方身上刺上一剑;而同一时刻,凝珮居然从晴蓉手里拔出长剑,抢近身来,向慕轩左肋疾刺——她看师姐招式用老,慕轩银枪势必伤了师姐,这位师姐一向争强好胜,慕轩如果伤了她,她必定恼羞成怒,以后恐怕就难以相处了,她仓促一招“寒山独过雁”攻向慕轩,只是希望他能回枪挡自己一下,那样,师姐的危险没了,自己又决不会伤了他。
凝珮想得也挺好,却不料因为她的突然出招,使整个战局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慕轩原本就不想伤易性,看她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强攻,他只能银枪回撤,用枪杆去磕易性的长剑,谁知观战的凝珮突然出剑,令他有一刹那的失神,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直脸色阴冷的缪非跟杜秋雁突然跃入战团出刀,在他身后左右夹击,慕轩百忙中磕开易性的长剑,身体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回旋,银枪荡开缪、杜二人的金刀,再迎向凝珮的长剑,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慢了,凝珮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剑上挟着的力道出人意料的强劲,看样子她想一剑把自己刺个对穿才罢休。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凝珮的长剑刺中了慕轩的左肋,慕轩浑身一震,一把抓住剑身,另一只手中的银枪拄地,眼睛怔怔望着长剑的主人,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而让众人更加惊诧的,是出剑伤人的这位,居然一下子脱手放开长剑,呆了一下,立刻惊惶失措的挨近身去,全然不顾嫌疑的扶住了受伤的那位,颤声喊:“大哥,我,我——”
凝珮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那一剑明明没带多少劲道,可当自己想撤招时,胳膊竟然不听自己的使唤,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挟着自己无法想象的力量直刺慕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色煞白,扶着慕轩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连凉帽带子松脱,帽子被风吹落也顾不上了。
看见她双眸泪光盈盈、樱唇娇颤微微的惊骇伤心模样,在场的很多人惊艳的同时,都不由自主羡慕起慕轩这个伤者:要是她能为我流一滴泪,哪怕再被她刺十剑我也愿意!
晴蓉小跑着过来了,帮小姐扶着慕轩,脆生生的问:“方公子,您没事吧?”
瞧这主婢俩的举动,再蠢的人也猜到他们必定是早就认识的了,一时之间,易性、缪非、杜秋雁都停招不攻,观战的不少人的目光下意识的去看夏侯潇湘。
伊人一声“大哥”,真情流露,慕轩却没时间好好回味,他放开银枪,冲晴蓉一笑,说:“没事。”他两掌挟着剑刃,一咬牙,竟把长剑拔了出来,而后在自己伤处周围并指疾点几下,之后抬起衣袖在剑身上擦擦,才长舒一口气,把长剑交给凝珮,轻描淡写的说声:“如果可能,我愿你这剑上再不沾第二人的鲜血。”
一句话,让凝珮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自师父赐这把宝剑以来,她从未用它伤过任何人,想不到剑上所沾的第一滴血,竟然是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的,这让人情何以堪?
她不敢接剑,晴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