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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面色阴郁,站在女生那具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躯体前,毫不怜惜地踹了一脚。
若不是不允许,他真想将她扔进山洞,让她永远被阴尸的形态束缚,无法重生!
汤姆深吸一口气,屏蔽了所有激动的情绪,开始冷静地思考这件事的后续。
栽赃嫁祸这件事,他早就干得无比熟练。
那……这一次要让谁无法翻身呢?
斯莱特林的脑海中突然闪现那张挂着愚蠢笑容,却能赢得哈利微笑的、半巨人的脸,逐渐,咧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鲁伯·海格……
☆、1943年11月
历史注定要这么运行。
1943年10月31日当晚;一个拉文克劳麻瓜血统的女学生死亡,颈部大动脉破裂导致的失血过多;就伤口来看;似乎是咬伤撕裂。
11月1日上午,魔法部对其进行调查;找到了挂在墙角的、极具粘性和韧性的白色丝状物,并在地板上收集地两根黑色的短毛;与其说毛,不如说刺。
在几乎一筹莫展的时候;斯莱特林汤姆·里德尔通过卓越的观察力,断定丝状物是蜘蛛网,而短刺是蜘蛛腿上的绒毛。
傲罗立即抽取血样;在却血液中确实检查到少量对应的毒素。
11月1日下午;傲罗执行队确定凶手是一只幼年的八眼蜘蛛,并对其展开调查。
11月1日傍晚,经里德尔检举,格兰芬多三年级生鲁伯·海格在禁林边饲养一只划定为危险的幼年蜘蛛,确认属实。
11月4日,校董事会决定将饲养者鲁伯·海格逐出霍格沃兹,却在阿不思·邓不利多的保释下,折断魔杖,留在霍格沃兹担任钥匙管理员。
而汤姆·里德尔,被授予特殊贡献奖。
历史怎么记载,过去就如何呈现在哈利眼前,不容抗拒、不容篡改、不容挽救。
历史被刻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碑,每一刀都清清楚楚,毫无混淆的可能。历史的石碑宏伟而肃穆,哈利站在石碑底下,艰难的仰望,却再一次真真切切地发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次,也该麻木了吧?他脸色苍白、勉强支撑着自嘲。
但是恰恰相反。
疼,彻骨得疼,连带着拨动时空跳跃器时内脏被碾压的疼,来得铺天盖地,让人濒临窒息。
他一次次无能地粉饰太平,鼓起勇气暗示自己——下一次会改变的。但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拾起希望和勇气,仅仅只是为了抵挡它们破灭时的痛楚?
自然不是。
哈利永远无法忘记他第一次改变历史——改变汤姆出生地点的狂喜。正是那种光芒四溢的希望让他坚持陪伴他十多年,但,再灿烂的希望、再深沉的爱也会有熄灭、消磨完的那一天。
经久天长?
这是最荒谬的形容词。
哈利看着那个站在领奖台上被授予奖章的男孩,看着那个男孩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明明是同一张脸,却陡让觉得陌生而毛骨悚然。
哈利第一次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
——他是不是,该离开了?
“你还好吗,哈利?”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向他眨眨眼睛,湛蓝色的眸子宛若天空辽远,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备,敞开心扉。他一直是这样,值得信赖的智者和长辈。
邓不利多扫了眼哈利手上的辞呈,不觉打趣:“虽然我是个副校长,但我也只是副的,你想辞职,得跟校长报备。”
哈利这才反应过来,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抱歉。”他似乎已经习惯这个长胡子老人当校长了。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辞职后,要到哪里去呢?”头发和胡子还是棕红色的邓不利多看着他。
“大概……去旅游吧。”他不能回去,他还有找到弱点的任务没有完成,他的身体状况尚不能承受最近连续的高强度跳跃,与其说不能,不如说他暂时被困在这个时代。
老人向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那为什么不考虑考虑留下来?孩子们很喜欢你。”
哈利却全然笑不出来,瘦削的黑发年轻人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因为汤姆,教授,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
老人捻了一颗糖放在嘴里,借味蕾上空洞的甜味暂时掩过从胸口蔓上来的苦涩。自从哈利有意无意暗示他戒备汤姆之后,他便始终注视者那个孩子。他不能完全知晓,但他能隐隐察觉,这次事件的蹊跷,甚至包括玫妮死亡的蹊跷。
可他没有证据。于是出于客观和主观的原因,老人也选择了沉默。
“我惊讶的是……”老人斟酌了一下词语,“你怎么知道?”
他认为,哈利并没有细心到能窥透阴谋的地步。而出于他对汤姆的了解,汤姆绝不会将丑陋的自己暴露在哈利面前。汤姆始终伪装着,蒙骗所有人,而他最想蒙骗、欺骗最深的人,却是哈利。而哈利却好像知晓了整个故事的剧本一般,明明被蒙骗最深,却始终是清醒的。
这大概也是最痛苦的,清醒地审视着所有的欺骗,清醒地假装被蒙骗。
“我知道,教授,就像马人知道天体运行的轨迹一样。”黑发年轻人回答,脸色依旧如同身后的墙壁一样,苍白得可怕。
老人却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哈利。行星轨迹是可以计算的,是确定的真理。”
邓不利多教授,可是我知道的,就是板上钉钉的历史,与真理又有什么差别?哈利扯了扯嘴角,终还是没说出来。
“汤姆很在乎你。”老人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眼眸深邃如海,“我想已经有不少人对你说过这句话了。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不光是我看得出来,我想任何一个与汤姆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哈利,汤姆的底线就是你。一旦你离开了,他就没有底线了。”
毫无疑问,那个乖戾不驯的斯莱特林唯一在乎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个青年,不然他绝不会有意地将哈利与外界隔绝,小心翼翼控制流入其中的信息。这不禁让老人觉得有些疲惫——爱的表达,怎么能表现在控制上?
但幸好,哈利拥有一切格兰芬多的特性。老人释然了几分,看向眼前的年轻人,捻了块糖放进嘴里。
“而且哈利,你骗得了你自己可骗不了我。”邓不利多又捻了块糖,“你根本就放心不下他。别反驳,否则你现在就不是在副校长办公室了。”
老人朝他眨眨眼睛,狡黠的样子让哈利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但却轻松了少许。
孩子仰着脸看向母亲,不知世事,脆生生问道:“妈妈,如果我不是你的小孩,你还愿意爱我吗?”
“亲爱的,当然愿意。”
“那要是我让你伤心了,你还愿意爱我吗?”孩子不依不饶。
“当然愿意。”母亲拨了拨孩子额前的头发,“所以,跟妈妈说,是不是你打碎了那套瓷器?”
——要是我让你伤心了,你还愿意爱我吗?
已经是宵禁时间了,连走廊上都没有人了,更别说这个偏僻的女生盥洗室。水声滴滴哒哒,女孩的哭声在静谧无人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格外渗人。
那个女孩,已经变成鬼魂了。
女孩的鬼魂似乎厌烦了见到人,在听到脚步的那一瞬间,就穿墙而过。她已经被傲罗盘问很久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哈利站在满是水的盥洗室,不顾已经半湿的鞋,径自走到那张盥洗台前,不用伸手,哈利就知道那水笼头的一侧镂着什么。
「打开。」哈利调整了自己僵硬的舌头,粗糙的发音全然没有二年级时的自然。纵然他已经失去与蛇交谈的天赋,但罗恩都能凭借模仿发音进入密室,更何况他?
他进入得很顺利,比起第一次的跌跌撞撞,第二次要熟练多了。
一切都很熟悉,扭曲复杂的管道,偌大的密室,还有那尊巨大的斯莱特林头像。
他几个星期前来过一次,妄想提前杀死蛇怪,阻止一切的发生,但命盘怎么可能允许?没有斯莱特林的血脉,没有蛇语,他甚至无法将他召唤出来。即便召唤出来了又怎么样?没有福克斯、没有格兰芬多宝剑的帮助,倒下的会是谁?
密室很干净,也很安静,所以连多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哈利深吸一口气,涌入鼻腔的空气带着地下阴冷的湿意。
“汤姆,出来吧。”
几乎是立刻,一双手臂就后面缠上了他的腰,与其说缠上,不如说箍住,就像他从冈特老宅回来的那天一样,死死地抱住他。
哈利想破口大骂,想不留情面地戳穿他所有的伪装,想为那个死去的女孩泄愤,但在脑海里发酵了许久的怒意和悲愤,却在感受到那孩子的温度的瞬间被盖灭。剩下的是无奈、无力,和无助。
就算戳穿了又有什么用?历史还是会这么前行,这样的举动不过徒添芥蒂而已。
他抿了抿唇,将哽在喉咙里的东西完全咽下,声音如同在砂纸上磨过,说了一句让汤姆全然听不懂的话:“你还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吧?”
你还叫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吧?
你没有……变成“我是伏地魔”吧?
☆、1943年12月
汤姆不知道哈利在说什么;但睿智得可怕的斯莱特林能隐约猜到话题的方向。
他自然还叫汤姆·里德尔。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平凡、普通、低贱,甚至在街上喊一声汤姆,就会有十几个人回过头来。更让斯莱特林无法忍受的,是这个名字来自于那个已经躺在土地底下的老汤姆·里德尔。
子承父名,再平常不过。
但那个愚昧无知又的麻瓜;怎么有资格当他的父亲?
总有一天;他会剔除身体里这一半肮脏的血液;成为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斯莱特林后裔!
届时;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个名字也会被彻底抛弃!而他会拥有一个让所有人光是提起就胆颤的名号!
但哈利就站在他身前;汤姆不会将自己此时的想法表现出分毫;或者说,不敢。
从哈利出现在密室的那一刻;从哈利叫他出来的那一刻,汤姆的面具,被彻底掀开,露出微笑下泛着青光的獠牙。
——哈利,在彻彻底底与他摊牌。
在力量与哈利冲突的时候,斯莱特林绝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他不会后悔这个选择,但他会害怕。
他害怕,所以他把手臂缠在年轻人的腰上,像冰冷的镣铐。
哪怕最黑暗的他暴露在灯光下,哪怕最不堪的手段被呈上台面;哪怕哈利看着他的目光转为厌恶,哪怕哈利被他恶心得想吐……
不许走,哈利。
“哈利,你是……我的亲人吗?”汤姆这样问着,将脸埋在哈利颈侧,声音闷闷地,在哈利耳朵里,似乎带上了鼻音,给人一种小心翼翼而满怀期待的错觉。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最擅长的就是这手,从十二年前那个抱着兔子的比利身上学到的,放低姿态,蛊惑人心,低声喃喃,“你会说,我听见你说了,那种语言……”
哈利无法抑制地鼻头一酸,他总是把人性想的太过美好。
“我不是,但我是你的父亲,至少……名义上的。”哈利叹口气。
汤姆的伪装再一次起了作用。他对亲人满怀期待?三个月前,他才结束了他亲生父亲的生命。
少年身躯修长而体格健劲,甚至靠着汤姆的胸膛,哈利就能感受到皮肤下蓄满的爆发力。汤姆的呼吸轻柔地喷洒在哈利颈侧,一阵温热。
“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