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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得多了,难免会碰触到一些敏感地带。
某次聊到时下热议的剩女问题,知春扫了眼大伙儿对剩女的定义,拍拍胸脯自我安慰:“幸好我在三十岁之前嫁了,不然也成剩女了。”
荣钧便开玩笑说:“你不觉得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知春嘴上当然不肯承认,心里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有时会想,如果没有遇到荣钧,现在的自己会是怎样。孤身一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许找不到像荣钧这样体贴知心的伴侣,错过荣钧,怎么说都算是一种遗憾吧。
他俩都对彼此的过去有着无法泯灭的好奇心,也曾意意思思地互相试探过对方的情史。
知春没怎么犹豫就否定了:“没有。”
根据她从小说里得来的经验,回答“没有”要比回答“有”省事得多,“有”的后面总会尾随而来许许多多追加问题,即使不是在今天,也会是在以后的岁月里,它们不怀好意地从角落里冒出来,时不时吓你一跳。
她和杨宇的过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人的想象力在对待这种事情上往往喜欢往坏处发展,且极易引出不必要的猜疑和妒忌。
基于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矢口否认,反正对方也没办法查证。
荣钧的回答也是没有。
他俩说话时,眼睛都是注视着对方的,知春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合格,但荣钧很镇定,有点过于镇定了,她打心眼里不信,但她也没有追究下去。既然她希望荣钧给自己豁免权,那么她也得相对公平地付出代价。
后来知春觉得这种试探虽然刺激,但终归无聊,且充满不可测的危险性,于现实生活没什么好处,日子过得好不好得看接下来的发展,而不是取决于过往,此后她再没提过类似的话题,荣钧的想法大约和她差不多,他们没再玩过第二次。
结婚头一年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婚姻生活的第二年才开了个头,有一天,容韵忽然登门造访,她的神色看上去为难极了。
“有个事儿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妈妈她,坚持要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我怎么劝都没用。”
03…宿怨
荣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知春从来没和妈单独相处过,她应付不来的!”
荣韵倒也能理解:“我知道,我也劝过妈,但她听不进去,非要来。小弟,我的意思是,让妈过来住上一小段日子,等她这新鲜劲儿一过去我就把她接走。”
荣钧还是不松口:“她住过来种种不便,太麻烦了。”
“不麻烦,陈阿姨会跟过来,白天不用操心,除了晚上需要你们搭把手……”
“姐!”荣钧打断她,“你还是让陈阿姨多带妈出去散散心吧,她老闷在屋里容易胡思乱想!”
荣韵微微嗔责:“她是你妈妈呀!”
荣钧低头不语,但毫无妥协之意。
知春对廖莹没多少好感,但荣钧的态度有点蛮不讲理,让她坐立难安,她几次想说点什么表个态,以防荣韵以为是她这个儿媳在背后作梗,但那姐弟俩并无征求她意见的意思,她只得始终旁听,忍着不插嘴。
荣韵叹了口气,又瞟一眼知春,欲言又止的神色,知春识趣,起身说:“热水快没了,我再去煮一壶。”
知春进厨房,把水壶灌满,插上电,守在一旁候水开,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荣韵说话声音低,知春只断断续续听到一句:“妈都一把年纪了,身体又……你对她再有意见也该……”
电水壶轰隆隆的喧嚣淹没了外面的交谈,也淹没了知春的思绪。
荣韵最终没能说服荣钧,怅然走了。
晚上,两人沉默地躺在床上,荣钧眉头不展,忧虑重重。
知春说:“就让你妈妈来住几天吧。”
荣钧没有像对姐姐那样冷冰冰的,但依然摇头,显出几分倦意:“算了,我妈习惯在我姐家住了,她身体不好,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隔了两天,知春接到荣韵电话。
“妈一直不肯好好吃饭。”荣韵很忧愁,“她还是想上你们那儿去。我也知道她这样有点胡闹,可妈的脾气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荣钧说。”
知春头脑一热,忽然就冲口而出:“那就让妈妈搬过来吧。”
你放心,妈不会住很久的。“知春也被自己的“义举”感动了,放豪言道:“她也是我妈妈嘛!”
她初为人妇,心里难免存着点儿想表现贤惠的私心,这无可厚非,不过还有一个更隐晦的目的却无法向外人道——她想搞明白荣钧和廖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天荣钧回到家,姐姐在,母亲也在,知春带着小心但很坚持的笑容望向他,他便明白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荣钧没有发火,听天由命地接受了现状。
知春早已为婆婆收拾好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荣韵又把照顾廖莹的注意事项一一交代给她,临走前,荣韵俯下身凑近廖莹说:“妈,你要是住不惯我就来接你回去。”
廖莹心情不错,对女儿呵呵笑了笑。
荣韵又低声嘱咐知春:“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这一天,知春觉得自己能干极了,等把婆婆扶上床就寝后,她回到自己房间,脸上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对荣钧说:“其实你妈也不难相处,老人家都要靠哄的。”
荣钧靠在床头翻一本杂志,头都没抬回了她一句:“你会后悔的。”
廖莹性格喜怒无常,高兴起来话会忽然很多,她给知春讲她早年的“铁娘子”事迹。
“那会儿我才十八岁啊!就敢带着弟弟妹妹走一天一夜,到八百多里路外的顾家庄去找我爸,他给下放到那儿了,我爸看见我们的时候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哈哈!”
“我妈这人最没用了,在外面受了气只会躲屋里头掉眼泪。可我不干哪!我爸不在了,家里还有我呢!等我问明白是谁欺负的她,我就找上门去,一把揪住那臭婆娘的头发,我骑在她身上把她当老虎一样打!她头发都给我薅下来了!以后那女人看见我还一个劲儿给我笑脸呢!人哪,都爱犯贱!”
“92年吧?是92年,我靠五十那会儿,身边好多人都在吵下岗的问题,我说下岗就下嘛,我头一个报名好了,结完款子我转身就开了个服装公司,连着七八年,订单多到做都做不完。”
聊起往事,廖莹干枯的脸上神采飞扬,恍如得到重生,不过每次她才开个头,荣钧就会起身躲进自己房间,知春能从廖莹眼眸里看到显而易见的失望。
知春曾听荣钧提过,他父亲是开服装公司的,生意挺红火,但他过世后不久,公司就关张了。知春便问婆婆:“这公司是您和荣钧爸爸一块儿办的吗?”
久,公司就关张了。知春便问婆婆:“这公司是您和荣钧爸爸一块儿办的吗?”
廖莹忽然就翻脸:“谁告诉你的!那是我的公司!我一个人的!”
知春被吓到,立刻涨红了脸,眼睁睁看着廖莹推了轮椅急返房间,她的背影看上去都如此激动,让知春不知所措。
荣钧知道后告诫知春:“别在她面前提我爸,他俩有仇!”
知春咋舌:“他们怎么回事啊,结这么大仇?哎,你不是说你爸像个书生,文绉绉的么,他还会和你妈吵架?”
“他不吵,是我妈跟他找事儿。”
“为了争公司所有权?”
“差不多吧。”
“可他们不是夫妻吗,争这个干吗?”
荣钧脸上露出一丝躁意,但还是忍耐地回答了知春:“他俩感情一直不好,那会儿正闹离婚。”
知春惊诧:“天哪!居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呀?”
荣钧转过身抱住她:“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什么?”
“你给我讲讲嘛,我好奇还不行啊!”
荣钧一把就将她压到身下:“好奇也是病,我给你治治。”
他的吻密雨一般压下来,把知春缠得喘不过气来,但她不准备放弃,从荣钧的包围中挣脱出来。
“我们可以谈很多事,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和我讲讲你家以前的事呢,我现在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都过去了,不想再提。”
知春捧住他脸,双眸深深望着他:“可它还在你心里。”
荣钧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某种坚硬的物质在里面渐渐溶化。他从知春身上翻下来,仰天躺着,右臂搁在前额上。
“你觉得我妈这人好相处吗?”
“唔,是有那么点够呛。”
荣钧扯了扯嘴角:“你说话总是这么给人面子……是我爸提的离婚,他日子很难熬,我妈快气疯了。”
“你站你爸那边?”
荣钧不语,算是默认,过一会儿说:“那年我15岁,准备考高中,他们怕影响我学习,把我送外婆家去住。我周末回家,家里总是鸡飞狗跳,都是我妈折腾出来的动静,我爸发高烧躺在床上想要点儿水喝,我妈根本不理……他是让我妈折磨死的。”
他语气低沉,饱含恨意,知春心里一凛,她转眸去看荣钧,他神色却是平静的。
“我妈这人其实没什么脑子,我爸走了以后,她跟人合伙做生意被骗,把公司给赔掉了——她从来不跟你提这事儿吧?”
知春摇摇头,怜惜地亲了亲荣钧的面颊,化解掉他那一脸的寒意。
荣钧伸臂将妻子揽进怀里,两人静静相偎,让往事的余韵在空气里慢慢散去。
第二天早上,知春在客厅碰见廖莹,她没事人似的与知春说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知春待她一如往常,她没有荣钧那样的仇恨,在她眼里,廖莹只不过是个孤寂的老人。
但若是不高兴起来,廖莹会老半天都阴沉着脸,对什么都不满意,嫌知春给她倒的水太烫,知春就拿来凉水壶往里头兑凉水:“这样行吗?”
“还是烫!”
“现在呢?”
“烫!”
知春用手摸摸杯子壁,都冷冰冰的了,她在心里叹气,婆婆果然都是难伺候的。
有时廖莹会要求:“我想喝点甜的,你给我倒杯蜂蜜水。”
知春为难:“姐说你有糖尿病,不能吃甜的。”
“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廖莹的口吻是命令式的。
知春无奈,正欲妥协,荣钧端着一杯凉白开过来,把杯子放在他母亲面前,冷冷地说:“就喝这个。”
廖莹顿时不吭声了。
时间久了,知春发现廖莹很怕荣钧,但又特别喜欢挑衅他,言辞激烈,眼神却含着特别的眷恋。荣钧不在时,她还是挺好相处的,而只要荣钧在家,她的事儿忽然就多了起来,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种种手段,无非是为了引起儿子的注意,知春看明白了,不免替她悲哀。
姚天若得知廖莹住到小夫妻家里去了,很紧张地盘问知春内情,知春没敢把家里三不五时上演的泡沫恩怨剧告诉她妈,那时候,她对自己改善他们母子关系的能力还心存幻想。
有天晚上,知春和荣钧依偎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廖莹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神色肃穆:“小弟,我要跟你谈谈。”
廖莹的嗓音里有种无法自控的颤抖,知春回头,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随即意识到什么,准备起身离开,但被荣钧拉住。
他对母亲说:“妈,不早了,你回房睡吧。”
廖莹表情固执,虎视眈眈瞪着他俩,苍老的双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像钩子一样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