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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面色微变。
“没想到这么快·······来不及了!”
他望向周迅,抛出一枚黑不溜秋的块状物,似乎是个令牌。
随后,整个人向后飘去,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在后面拽着他跑。
轻盈的身姿,迅速飘向空中。
远远的,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这枚令牌,其中沉眠着道兵,原本有五千六百之数,早年为我护道时折损多次,虽说零散有些补充,也只剩下三千多。
我知周道友你心有丘壑,把他们托付给你了,也不算埋没来的。在我离开之后,希望你善待他们。”
这不仅仅只是调集道兵的法宝,更是鹿鸣书院传承的信物。
感应之中,这件黑色令牌之中有一片昏芒虚无的空间,其中沉睡着三千多深浅不一的气机,只要催动,就能唤醒它们,召集到现世之中作战。
远处天际,大片大片的雷震,无雨但有雷声,声声催促,渐行渐远,似乎随着渡劫之人的远离而离开了。
“云中有火烧色,不仅是雷劫来劈,还有火劫来烧,希望他能安然渡过吧?”
不管是不是渡过,大约都不能再见面了,起码在这一界是的。
周迅收好令牌,就要离去。
一道琉璃色遁光落下,穿着襦裙的少女急切地拦住周迅。
“他人呢?他去哪儿了?你快告诉我啊!”
来人正是白露仙子,几天不见,似乎气机有所上涨,表露在外的年龄也增了几岁,如同十四岁的少女一般俏丽。
不过此时的她面有愁容,盯着周迅,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感觉。
周迅心下叹息一声,指向一处:
“方才张道兄有所领悟,气机感应之下,天劫随即来临,为了不打扰到此地凡人,道兄已是将劫云引入那边空中去了。”
顺着他指向望去,确实可以隐约见到一片不寻常的云彩,不过转眼就不见了,看起来仙人飞得更高了,也更远了。
“明明还有两个多月的,说好了要陪着我的……”
少女仙子的眼眶都红了,跺着脚,瞪了周迅一眼。
“定是你这人搅局,我回头找你算账!这事还没完呢!”
说完,身边腾起大片云雾,裹住,轻踮脚尖,衣襟飘飘然,就升了上去,随后在空中闪了两下,化作一道白虹,破空而去,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焰。
周迅烦恼地扶额,这次看来是得罪这位姑奶奶了,谁能聊到张仙人会答应了要在最后期限前一直陪着她呢……
“罢了,大不了躲几天就是了,她的千三大劫也快到了,没多少空闲找我麻烦,过一阵子再说罢!”
法宝入手,周迅探入气机,发觉其中原本祭炼过的痕迹已经消失。
但凡有主之法器,法宝,都有经年累月祭炼后留下的气机,以便御使如意。
现在没有,自然是原主费尽心思抹去了。
“张道兄应该是早有打算了……”
周迅的气机游走一圈,就退了出去,只是略微祭炼了一下,勉强可以使用些许能力。
催动令牌后,一点乌光打出,在身前出现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漩涡,大约有一人高,一身款,其中气团不断旋转,漩涡中不知通向何处,只是一片昏暗。
不久,陆续有披坚执锐的甲兵,穿过漩涡,来到凉亭里。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这些戴甲之士各自穿着合身的鱼鳞甲,脸上带着面具,手上持着青铜兵器,腰间配着长剑,腿上绑着匕首,脚上踏着羽靴,背后或是背着标枪,或是背着弓箭,俨然一副武装到牙齿的样子。
他们各自沉默寡言,也不问周迅是谁,只是默默地排着队伍,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队,整齐地站成了十队的方阵。
道兵也分种类,有以凡人武者编练的道兵,教授粗浅的炼气法门,打熬筋骨,再排兵布阵,以奇门遁甲之术训练,十年即可大用——人间王朝多用此类道兵,以镇压境内不法修士,异类等。
除了以人为道兵之外,还有以成气候的小妖为道兵,多为一地妖王;有以水族为道兵的,各处江湖水域中的水神常备。
还有一些就是纯粹的外物了,比如周迅眼前的这些。
看似活物,其实也确实是活物不假,但却是以道门“撒豆成兵”秘术祭炼而出的道兵。
撒豆成兵,豆子不是凡间谷物,也不是豌豆,也不是绿豆,而是事先备好的材料,以祭炼而成的道兵,为了方便储存,收纳于豆子之中,用时抛出,迎风即涨,可大可小。
“若是三茅真君门下还有张天师门下,身上有天庭神职的,再多祭炼一层,用时召来天兵天将一缕分神入驻,更是倍增威力。”
周迅弄清楚了这些道兵底细,就有些惋惜。
这些道兵只懂得听令行事,虽然有不弱于武者的灵敏身手,也能知道结阵对敌,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是其本身仍是死物。
战斗时发挥水平全看指挥之人本身。
不过凭借其本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惧通常道术的身体,用的好了,也能比得上千军万马。
周迅打出法诀,收回漩涡,将令牌收回,就通过令牌感应到一百个小小的光点,正是这一百个道兵。
通过令牌,可以指挥道兵,对其下达指令,原本其中就有大大小小上万条详细而琐碎的指令,周迅大略地看了看,就知道是原主曾经应付战役时事先整理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管是找失物还是打扫战场,或者是潜伏刺探,都有过对应的指令,现成的就能拿来用。
只需预先给他们下达一系列的指令,以及为可能遇到的意外做好备案,就不用时刻盯着他们。
这些道兵虽然是死物,可也有智慧,不弱于常人,加上有以往经历的战斗记忆共享,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戮机器。
8)
第一百一十四章秦风之死
空中爆出朵朵烟花,五颜六色,一点白芒闪到周迅身前,停住不动。
“这么快?”
周迅右手拂过,那白芒中显出人影,只有两指长短,淡薄透明,正是秦风的容貌,被一团白光裹住不散。
“这么快就完了?见到故人了吗?”
秦风笑着点头,拱手道:
“总算是还清了以前的些许人情。”
周迅也不去问他到底见到了谁,又做了什么,只是点头。
“人情债最好是还清为好,免得带到下一世。利滚利,债加债,人情正如印子钱,早些还清,心里踏实。”
“去吧。”
秦风又拜了两拜,方才被周迅送走,预先已经说好了来世转世人家,给足了银钱,定下了盟约,此时托生不会受到阴司鬼差的干涉。
转世托生人家之前,先要算定命格气数,堪舆地理风水,预先说好人家,给足银钱,得其同意之后,设坛做法,祭拜天地神灵,盟约就此成就。
不这么做也能托生,只是之后的事情就多半随机了,可能下一世根本没几分修行的天分。
周迅也是事先堪定了好几地的风水,又查访了适龄夫妇,打探了其家庭的过往,这才得了五家作为备选。
身家清白,祖上有阴德余荫为佳,家中世代都是良善人家,没有不良嗜好,无有隐疾············
最后选定一家,又是托梦,又是送礼,还要买通阴司与其祖辈之灵交涉·········
最终这事算是成了,此去,秦风会在那户人家托生次子,身体健康是可以保证的,至于有无修行天分,还是难说。
这么转了许多弯,虽然复杂,但胜在没有太多隐患,阴司那里也会有一份备案。
其实这就是周迅下多了地府后灵光一闪山寨出的法子,其原理还是钻了阴司的空子,若是从前阴司鼎盛时期这么干肯定不成,可现在地府不是唯一的阴司了,这就留下可以操作的余地。
司职死后善恶审判、善恶报应的阴司地府,跟追求长生不死,今生成道的仙家,自然是天然存在某种对立的。
又是一招手,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显出秦风元神所在。
此时秦风已经来到一处古朴的宅院之种,飘然落下。
步行几步,进入里间,有一位孕妇午后酣眠,至此时未醒。
秦风又上前瞧了瞧,辨明了托生之母,上前拜了两拜,便随着感应,化作一点白光,投入腹中。
那孕妇梦中,也是躺在塌上,见外面有一人入内拜下,随后不见。
梦醒,方知是梦。
“此时胎中魂识未生,正是投胎好时机,秦风运气不错。”
周迅点破水镜,一点灵光透出,送至那家,化作一阵灵雨。
“好歹也是托梦过的,总要善始善终。”
“就以此细雨,权做异象,免得以后被人小觑了。”
此雨绵绵,如牛毛般细微,无声无息,滋润着大地,直下了一日一夜。
虽是夏日,却如同春秋两季一般凉爽,因为周迅这雨中,带着消暑的寒气。
雨后,后院外,枯木抽芽,池中莲开,馨香百步。
那孕妇见到异象,思前想后,又念及前几次托梦之事,以为此子不凡,将有大器,夫妇两人秘而不宣,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
又是一夜过去。
仍是那处小城中。
城外一处小路旁,对着棺椁,几个男女披麻戴孝,跪在道边,烧着纸钱。
“秦师兄,一路走好。”
“秦师兄,虽然我们不熟,但我不会忘记你这份情谊的。”
“每年今天,我们都会给你烧纸钱的,希望你在下面少受点苦,早点从地狱出来。”
“秦师兄……呜呜呜呜,是我们连累你了……”
几个被秦风救下的同门,不管平日里是否相熟,都是垂泪缅怀。
他们昨日原本已是眼看要被抓住,是秦风及时赶到,救下了他们,引开了官兵。
“秦兄弟,我甄丹阳向来不服人,这次是真服了你了。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我竭尽全力,也要给你做成,不然,我哪有脸下去见你……”
甄丹阳是唯一一位非道院弟子,是甄家人,旁支,有些富态,但很精明,约摸四十岁。
事变前他在城中米铺里面查看账本,因为这是他私房产业,是而并未对外人透露,这才侥幸脱身。
秦风知道他走南闯北,有本事,远不是这几个少在外边行走的同门可比。
眼下道院就要大变,失了庇护,他们这些无甚背景的记名弟子多半无处可去,就对甄丹阳隐约点出了甄家与道院的不利境地,并且指明了鹿鸣书院的方位。
在甄丹阳的主持下,几人寻机收拾了秦风尸首,借着道术遮掩,潜出城外,在这里下葬。
事急从权,几人都是一夜未睡,强撑着哭了一会儿,就匆匆掩埋了棺椁,擦拭掉往来痕迹,又留下几处明显的方位,这才离开。
之后,几人商议着去路。
一个女弟子,唤作明红雨的,哭得跟泪人似的,她是在场中跟秦风最相熟的,也是最伤心的。
在她看来,秦师兄就是为了救她才站出来,被官兵围杀而死的。
她红着眼睛说:
“秦师兄说过,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