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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骑兵跌跌撞撞的跑向那面大纛,然后,就为了争抢这面可以献给新主人的宝物而相互厮杀。
最终,一个胜利者拿着手里的武器,提着几个竞争者的脑袋,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污,他就兴奋的举起那面大纛,高喊道:“天单于!奴才为您斩得匈奴黑鸦骑大纛!”
系雩难带着他的亲兵,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了三十里。
然后,他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战场。
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聪明和机智。
因为,战场已经平复了下来了。
一个又一个匈奴人牵着战马,在汉朝骑兵的监视下,朝着后方走去。
他们的武器,全都被丢在地上,然后堆出一座座金属的高山。
在这个瞬间,系雩难忽然泪流满面,他哭着说道:“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五十年心血一朝尽丧……匈奴亡了……”
他看向自己的亲兵们,招呼着道:“跑吧!都跑吧,回到草原,去告知所有人,以后,千万不要再冲汉朝的军阵!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至于胥纰军?
系雩难不觉得,这支所谓的匈奴王牌在汉朝神骑在侧的情况下,还能有所作为!
他们的下场,应该跟自己一样。
最终,必然将变成丧家之犬,就如同遇到天敌逃命的雀鸟,能够留下一条命,他们就应该去给天神上香了!
毫无疑问,黑鸦骑的瞬间崩盘和崩溃,立刻就坑苦了逼落骑兵。
须卜当屠甚至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仅仅在半个时辰以前,他还想要凿穿汉军右翼,与黑鸦骑回师,然后再在汉朝的阵列里制造混乱。
但在现在……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哪怕是他的角度看的不完全,但他也知道,黑鸦骑已经完蛋了。
汉军的中军,现在都已经开始恢复平静。
而此刻,逼落骑兵们,也陷入了困境之中。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汉骑的骑兵,不断追逐他的军队。
这些人完全疯了!
须卜当屠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汉军士兵,尽管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连头上都已经流血不止,但他依然疯狂的扑向了一个匈奴骑兵,然后将他从马上扑下去,在地上翻滚起来。
用拳头,用牙齿,甚至用脑袋,将那个逼落骑兵杀死。
在战斗中,那个汉军士兵甚至将自己的敌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了……
他在得胜后,就像一个疯子一般仰天长啸。
这场战斗的残酷程度,已经远超了战争的范畴。
这不像战争,倒像是一场复仇的仇杀。
为了复仇,汉朝人已经放弃了一切他们曾经遵守并且为之骄傲的准则。
其中,就包括了不杀降。
须卜当屠就亲眼看到了一个已经被汉朝打的丧胆的逼落贵族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对手的宽恕。
但迎接他的,却只是一把锋利的马刀。
他被汉朝人毫不留情的剁成了碎片!
也正因为如此,逼落骑兵才能坚持到现在。
因为,他们现在很清楚,自己逃不掉了。
他们更清楚,汉朝人只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拒绝接受任何逼落骑兵的投降,他们如同疯子一般,只想杀光逼落骑兵!
现在,须卜当屠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兰折野的胥纰军了。
他向着天神,向着萨满祭司们曾经宣扬的所有神明祈祷:“天地的诸神啊,请保佑胥纰军战胜汉朝人!”
“若胥纰军可以战胜汉朝人,我必向诸神奉献我得所有!”
至于逼落骑兵?
现在,还活着的三千多人,只能选择在战场上环绕成一个圆环,与包围他们的汉朝骑兵战斗。
这是骑兵最蠢的战斗方式——因为这等于放弃他们的机动性来追求防御。
甚至,让他们成为了汉朝骑兵射手的活靶子。
汉军的骑兵只需要不断的游射就可以一点点的消磨他们。
等于说,他们是在用命来换时间。
但逼落骑兵不得不如此。
跑?
跑不掉!
现在,他们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三千多不过四千的敌人。
而是至少八千人的汉军!
这些汉朝军队的士兵,很多人甚至只是拿着一根木棍或者铁锹就跑来了。
无疑,这些是汉朝的辅兵。
他们现在正在逼落骑兵的末日——然后,这些辅兵就会冲上来,将他们的尸体切碎,抢个零件回去——就跟半个月那支三百人的逼落骑兵小队在长城内遭遇的语言。
这些汉朝人,会将他们的血肉拿回去祭奠他们的先人。(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节 决战(1)
兰折野骑在战马上,双眼猩红,犹如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前方。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远方的汉军骑兵阵列。
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为,就在刚刚,就在方才,大约两刻钟前,胥纰军的白狼骑兵与这支汉军的先锋,做了一次骑兵日常的‘交流’。
大约两百名白狼骑兵与一支约莫三百人,绝不超过四百的汉军先锋,在前方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而在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偌大的草皮上,随处可见倒伏的人马尸体。
数十匹失去主人的战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主人已经死去,在原地哀鸣、低嘶,舔舐着主人的身体。
兰折野低下头,看着一个跪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的骨都侯。
这是胥纰军里向来以勇悍著称的一个骨都侯。
他曾经在征服大宛的战争中,第一个登上仑头城,第一个登上郁成城,第一个登上贵山城。
斩将夺旗,屡立战功。
他更曾经在对大夏和康居的征服战争里,多次一马当先,冲破敌人的阵列,将其主将的首级取下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但他现在却失去了一切荣誉,就像一个最怯懦的奴隶一样跪在兰折野面前,瑟瑟发抖。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辫子彻底的披散了开来,他曾经无坚不摧的马刀,则已经断裂称为了两截。
更重要的是——他当了逃兵!
他在汉朝人面前,丢下了他的部下,狼狈的逃了回来。
“拉下去,剥了他的皮……”兰折野冷冷的说道:“狼神永不宽恕怯懦者!”
“遵命!”立即就有武士上前,拖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骨都侯往外走。
萨满祭司早已经在前方等待了。
这也是胥纰军的传统。
逃兵,不管是谁,都不可饶恕!
必须用死亡,而且是最残酷的死亡来震慑全军。
那个骨都侯忽然挣扎起来,他大叫着:“主子!主子!您听我解释……汉朝人,不可力敌啊……”
他回忆起不久前的那一次战斗,整个人都心有余悸。
他不是故意弃军而逃的。
而是假如不逃,那一个人也跑不掉。
那些汉朝骑兵会魔法!
哪怕是现在,这个骨都侯依然记得清楚,当时在战场上,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那些汉朝人……
那些可怕的骑士……
他们的战术,完全碾压了胥纰军。
他们的马刀长而锋利,在劈砍之中,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部下的马刀给劈开,甚至是斩断!
更可怕的是,这些汉朝骑兵还装备了一种轻便的手弩用于近战。
很多白狼骑兵,就是被这种手弩射下战马。
仅仅是一个照面,他就损失了三十余人,而对面的汉骑只有一人落马……
其后的贴身肉搏,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汉朝骑兵,无论是劈砍还是格挡,都仿佛练习过千百次一般。
他们甚至轻而易举的闪避了自己的攻击,然后将他们的马刀劈砍过来。
仿佛……仿佛就像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那样做……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了。
这种近身肉搏和对冲,哪怕是胥纰军,即使是白狼骑,也不是汉朝人的对手。
但……
无论这个骨都侯如何求饶,如何呼喊。
兰折野都是面不改色。
直到他被架到了一个刑具上,萨满祭司们拿着刀子,划破他的皮肤,他发出震天的惨嚎。
兰折野也是无动于衷。
萨满祭司们在活剥人皮方面的技能,自然早就已经点满了。
很快,这个骨都侯就变成一个在刑具上蠕动的血人。
而这一切才仅仅过了半刻钟而已。
兰折野骑着战马,来到他的士兵,伸手取出自己背上的角弓,立刻有人将一支箭矢递给他。
那是一支人皮裹着的箭矢,人皮上还沾着温热的血气。
很显然,这是那位骨都侯的皮。
兰折野张弓将之射向远方,那个无数死者的战场,冷然道:“伟大的狼神,不需要怯懦之人,战场上,无令而退者,皆如此人!”
胥纰军上下,无不震怖。
兰折野回过头,看着那个还活着,还在蠕动的血人,轻声说道:“为了大匈奴,只能委屈你了……”
兰折野自是看得仔细。
在方才,这位骨都侯其实尽力了。
而且,他做的选择非常明智。
至少,他带回了一百多人,而不是被汉朝人全部杀死在那里。
但,他选错了时机。
也选错了地方。
抬头远眺战场,兰折野看到了,黑鸦骑正在溃散,汉朝人已经击败了这支王庭万骑。
这是兰折野在战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这意味着,汉朝中军已经可以腾出手来,集中力量来对付他了。
而这个时候,这个骨都侯居然没有选择在战场上死扛,而是逃跑。
无疑,他撞到了钢板上!
兰折野只能拿他的命来震慑部下,用恐怖来弹压。
毕竟,兰折野知道,他能够看到,其他人也可以看到。
在这个时候,黑鸦骑的败亡,会使得胥纰军出现军心动摇。
“我军只有一次机会……”兰折野在心里想着:“那就是击败眼前的这支汉军!”
黑鸦骑既然都已经提前败亡了,那么逼落骑兵恐怕也离败亡不远了……
要知道,在王庭诸万骑中,逼落骑兵的战斗力是垫底的。
这支骑兵能够成为单于的直属万骑,完全是因为萨满祭司的要求。
政治意义远远大于他们的战斗力。
所以,兰折野知道,一旦汉朝在右翼也解决了战斗。
那么,自己再想走,就那么容易了。
起码要丢掉一半兵力,才有可能摆脱汉朝人的追击。
而且,即使真的摆脱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汉朝的偏师已经袭击了要阳后方的匈奴辎重基地,甚至可能已经占领了要阳。
他就算是跑,也不过是从一个陷阱跑向另外一个陷阱罢了。
当然,他还可以选择渡过要水,穿越崇山峻岭,去跟军臣汇合。
但……那样的话,汉朝人肯定会衔尾追杀,这数百里的道路上,胥纰骑兵将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