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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个国家的人民,还是用雕刻着人像的金币作为货币。
若能灭掉大宛,单单是缴获的黄金,军臣就觉得。能够作为支付给汉朝的军购款了。
甚至于……
未来,匈奴骑兵未尝不能依靠精良的装备,再次战胜汉朝。
至于那些牲畜、奴隶和皮毛什么的,虽然很宝贵。
但同样,可以从西域和西方抢。
在军臣心里,稳住汉朝后,西进依然是他必须走的一条路!
南方的汉朝,已经强大到了能在野外围歼几万骑兵,正面单挑击破折兰!
这意味着。长城以南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成为了匈奴骑兵的禁区。
而匈奴人再也不可能从南侵中抢掠所需的人口和财富了。
更麻烦的是,因为右贤王本部和折兰、楼烦、白羊三部族的覆灭,让单于庭的力量大大削弱!
就连呼揭王都敢人五人六的在单于面前提要求,要地位了。
单于庭内部的其他贵族,肯定也不会安分。
呼揭王都能做右贤王,占据南池了。
其他挛鞮氏和四大氏族的贵族,肯定也会要好处。
其他大部族。也不会安分。
军臣很清楚,想要继续维系单于庭的霸主地位和统治地位。
他就必须给匈奴内部的各个派系一个看得见摸的着的好处。
在过去冒顿大单于和老上大单于。之所以能统御这数万里的草原和西域诸国。
靠的就是用不断的胜利和不断的劫掠他人,将人口、牲畜、牧场分配给狗腿子跟仆从,让匈奴,从一个南方的小部族,变成了今天制霸草原的霸主。
同时,通过不断的胜利和对外抢掠。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在草原上,单于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单于能不能带大家一起抢掠和发财。
如今的军臣,更是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向西方发动征服战争。抢掠人口和财富,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匈奴帝国的唯一出路。
但西进,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横亘在军臣面前的那个大宛国,军臣已经将它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大宛国的体量,绝对是一个大国。
它有着数十万的人口和相同数字的奴隶。
而且还有着无数的邬堡城市作为防御。
这个国家的常备兵力,也有两三万人。
这在西域,已经是霸主级的力量了!
虽然,当年,月氏人的残兵败将,就是冲破了大宛的防线,西走远方的。
但是,过境跟灭国是两个概念。
想要征服这样一个大国,不动用个七八万的骑兵,是没法子迅速获胜的。
而且,大宛人的城市,也很坚固。
想要拿下来,匈奴就要付出损失。
况且,南方的汉朝,也不会给匈奴太多时间西进。
所以,此事,军臣感觉还是得靠从汉朝进口那些攻城武器和器械。
只是,军臣不清楚,汉朝会不会同意?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可能性很小。
汉朝人只要不蠢,肯定不会向匈奴提供武器和金属了。
但,这种事情,不试试,军臣实在不甘心!
况且……
军臣觉得,既然且渠且雕难能谈成一次,应该也能谈成两次!
无非就是多出点血,多花点代价!
但且渠且雕难听了却是欣喜若狂。
他立刻就拍着胸膛道:“大单于,奴才必定不辱使命!”
别的事情,且渠且雕难不敢保证。
但这军售?
且渠且雕难却能打包票!
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汉朝人先提起来的啊!
汉朝皇帝自己有这个意思,他主动提起来的。
虽然且渠且雕难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既然是汉朝有意向,那么匈奴这边只要多出血,事情就肯定能成!
但是……
且渠且雕难抬起头,看着军臣,说道:“撑犁孤涂。奴才有个事情,想跟撑犁孤涂禀报!”
“说!”军臣看着且渠且雕难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奴才很忠心啊!
这么困难的任务,他都愿意迎难而上,而不是像其他人推诿!
更难得的是,他的决心和态度都很好!
这才是好奴才!
“撑犁孤涂有所不知……”且渠且雕难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腹稿后道:“奴才上次奉命出使汉朝时,跟汉朝皇帝谈过汉匈关系。汉朝皇帝告诉奴才:匈奴不背约,则汉朝不毁约!奴才不知道是谁在撑犁孤涂面前挑拨离间,但以奴才看来,若无马邑之事,如今,汉朝的武器和金属,恐怕已经被运来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听他的这些话,军臣心里的怒火就被勾了起来。
若是现在鲜卑王站在军臣面前。军臣都能活活的撕了他。
还有那些当初怂恿和鼓吹战争的某些贵族,在他心里的形象也变得无限差了。
军臣甚至觉得:都是这些奸臣的错!
就连兰陀辛在他心里的印象,也变得很差了。
军臣不会忘记,当初就是兰陀辛力主开战。
结果呢?
折兰王直接丢在汉朝!
尹稚斜跟楼烦、白羊生死不知!
若没有这个家伙怂恿,军臣认为,自己现在就不会这些问题了!
且渠且雕难却是继续趁热打铁,说道:“撑犁孤涂啊,奴才在汉朝的时候。见到了汉朝的骑兵,他们确实很精锐。也确实很多,奴才因此担忧,惶恐,于是,就去质问汉朝皇帝说:陛下养精蓄锐,可是要与我大匈奴为敌?”
军臣听到这里。立刻就插嘴问道:“汉朝皇帝怎么说?”
“汉朝皇帝说:使者多虑了,朕备此大军,乃为防御!”且渠且雕难看着军臣,在心里面冷笑着,撒起了谎。
反正。这些事情,没有人能拆穿他。
“防御?防御需要十几万骑兵?”军臣冷笑着摇摇头。
现在,无数的证据和事实,都告诉军臣和所有匈奴贵族,南方的汉朝,一直就在整军备战。
兰陀辛等人就是以此为依据,鼓吹一定要南下,倾巢而出,摧毁汉朝的牧场和骑兵基地,使之不可能威胁到匈奴,即使不能,战场在别人家里,总比在自己家强!
讲道理的话,假如军臣现在不是骑虎难下,不可能调整自己的战略。
他恐怕已经被兰陀辛说服了。
且渠且雕难当然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主战派的言论。
讲道理的话,且渠且雕难觉得他们的说法没有错。
汉朝确实是匈奴帝国的空前大敌。
甚至可能摧毁匈奴帝国!
但,那与他且渠且雕难何干!
他只是个低级贵族,单于庭养的狗,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翻身。
想要他为单于和贵人们,继续去做狗?
他可没有那么傻!
且渠且雕难很清楚,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取决于他在汉匈关系上发挥的作用。
准确的说,是建立在他谈下来的那个和亲条约以及马邑之战汉军大胜的基础上的。
他跟他的那个小团队才懒得去管汉朝人真正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呢!
现在,他跟他的团队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获得更高的地位。
除此之外,匈奴怎样,汉朝怎样,跟他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甚至,且渠且雕难都想明白了。
未来,就算匈奴毁灭了,汉朝统治了世界。
对他来说,也没有损失。
甚至还可以凭借帮助汉朝忽悠和欺骗单于的功劳,在未来成为汉朝的大臣、贵族。
如今,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和富贵,且渠且雕难别说撒谎了,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会装作看不见!
于是,他躬身道:“撑犁孤涂明鉴,奴才也是这么反问的,但汉朝皇帝却说:汉,自古就是农耕,百姓耕作而得衣食,而匈奴无农耕,以放牧为生,汉人不会放牧,不可能占据草原,也不会占据草原,而且汉朝防线漫长,虽然看上去有十五万骑,但其实,长城防线上,平均一里都没有一个骑兵,具体到全国,更是一个乡才两三骑,汉朝维持这样的骑兵规模,只为防御,保护家园,不想进攻……”
这个说辞,其实是且渠且雕难在跟自己小团队里的几个汉人商量过后得出的。
确实是合情合理,也考虑了许多问题和细节。
至少,乍一听,能唬住大多数人。
至于未来究竟如何?
老实说,且渠且雕难也不知道。
军臣一听,也被他唬住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汉朝人自古农耕,哪怕是当年秦军占据河套,也是在河套开垦农田,种植庄稼。
他们来到草原上,草原上根本没有多少可以耕作的土地啊!
他们占了,等于屁用没有,反而要背上沉重的负担。
且渠且雕难,见到这个情况,立刻就趁热打铁,说道:“撑犁孤涂,奴才开始也以为,这汉朝人是在骗人,但是,当奴才奉命向汉朝皇帝提出:以河套换武器后,汉朝皇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并且告诉奴才:汉朝对草原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想要那些能耕种能种庄稼和建立城市的土地!”
这种睁眼瞎话,且渠且雕难说起来真是毫不费力。
就连他自己也诧异不已。
因为在今年以前,他根本就不敢对任何一个匈奴大贵族撒谎,更别说欺骗单于了。
只能说,人的节操,一旦开始掉起来,他自己都会感到害怕!
军臣却是被忽悠住了。
他想起来了,确实,刚刚开始,他让且渠且雕难是去汉朝试探的。
面对河套的诱、惑,自己的那个女婿都能断然拒绝,看样子,他应该是确实对草原没有兴趣!
想到这里,军臣就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汉朝对草原没有兴趣,只想防御。
但自己却傻了吧唧的听了别人怂恿,南下去招惹!
搞得如今,大匈奴损失惨重,自己的单于之位也开始动摇!
“兰陀辛!”军臣浑然忘记了数日前他召见兰陀辛时的感觉,此刻,他对这个怂恿自己跳坑的贵族,真是恨不得杀掉!
勉勉强强,忍住了心里的怒火,军臣对且渠且雕难道:“你为何不早点对本单于说!若是如此,很多事情,可能就都不会发生了!”
“回禀撑犁孤涂,奴才也想禀报,但奴才人微言轻,没有人愿意通传啊!而且奴才回来时,马邑之战已经打响了……”且渠且雕难低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况且,当时,奴才觉着,右贤王南下抢掠一番,教训教训,敲打敲打汉朝,也是好的!”
军臣听了且渠且雕难这话,真是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了。
他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顿时,军臣就觉得,这个奴才,就是神明和先祖赐给自己的智囊啊!
于是他道:“你此行,早去早回,等你回来,本单于一定册封你为王,去统御一个部族,专门与汉朝沟通!”
且渠且雕难闻言,喜不自胜,跪下来说道:“为撑犁孤涂效命,这是奴才的荣幸,岂敢要什么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