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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慢慢的走回到居所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一下,我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了刘轻寒的房间,推门进去,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坐到桌边,等了他一会儿,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不点灯的话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了,我终于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可是,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就看到一盏孤灯下,刘轻寒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大概是因为脸上那半张面具的关系,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冰冷的,仿佛雕塑一般的感觉,可是一听到我推门进去的声音,他还是立刻就转过头来,面具的冰冷立刻就被脸上泛起的笑容的温暖所取代。
“你回来了。”
“……”
我愣了一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嗯。”
“……”
“你去了好久。”
我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无语,我在那边摸黑的等了半天,却没想到,他也在这里等我。
两个人怎么这么傻。
他看着我好像摇着头直笑的样子,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他手边的那杯茶,已经凉了:“让他们换杯热的来吧。”
“不必了,我喝了不少了。”
他说着,目光还是看着我,像是欲言又止,一直等到我坐到他旁边,他却都没有问出口什么。
倒是我,先说道:“你跟妙言——你们谈得倒是很快。”
他说道:“她长大了。”
“嗯?”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个头,不是年纪。
我想了想,说道:“我刚刚过去看了她一下。”
“你见到她了?”
“没有。她心情可能不太好,把所有服侍的人都撵了,我过去,才刚走到门口,她就当我也是那些人,大发脾气让我也走,还砸了屋子里的东西。”
“……”
“我就走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脾气,发出来就好了。”
“……”
“她若憋着,我反倒会担心她。”
这也正是我心里所想,对于刘轻寒的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我们三个人心里的一根刺,在皇城中,她对我的那些倾诉,其实已经将这根刺磨钝了,不会再往更深的地方扎,而现在,刘轻寒找她谈,也就是最后的一把力。
只要她将情绪发泄出来,也就是将这根刺彻底的拔起。
似乎——刘轻寒是真的把事情解决了。
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我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他的眼睛在烛光下微微的闪烁着,很平静的说道:“不该说的,我一句都不会说;该说的,我也一点都不会瞒她。”
“……”
“她知道所有她该知道的。”
“……”
“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她长大了,可以自己慢慢去体会的时候,她会明白的。”
我的心里不由的生出了一点暖意来,也不知道是那摇曳的烛光带来的,还是他目光中的沉静和温柔带来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轻声说道:“轻寒,谢谢你。”
他一怔,像是有些意外的,带着一点笑道:“你,也会对我说谢字?”
他这话似意有所指,我恍然想起当初自己在拒马河谷的谷底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便笑了起来:“如果是为我自己,我当然不会。”
“……”
“可是妙言——你对她,没有责任的。”
“谁说的?”
他看了我一眼,柔声说道:“她小时候,哭啊闹的,都是我在哄。就算没有那些是,凭她之前那一声一声‘三叔’叫着,难道我不该为她做点什么?”
听见他这么说,我也笑了起来。
烛火也随着我们的笑声微微的摇晃着,像是在欢欣跳跃一般,我顺手拿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凉浸浸的,竟然也不觉得冷。
不过,下一刻,他的神情还是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说道:“你——你跟他,谈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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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第1937章 一起吃顿饭
不过,下一刻,他的神情还是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说道:“你——你跟他,谈得,怎么样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笑了一下:“很好啊。”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
他就算用脚后跟去想,我跟裴元灏见面,于公于私,怎么谈都不可能谈得“很好”。
他看着我,目光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我自己也气短,低下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而他也没有追问,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抬起头来轻轻的说道:“我跟他,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之前他问过我京城的事情,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详说的事,我都跟他交代一下。但有一件事——”
“怎么了?”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他,他想要见魏宁远。”
“魏宁远?”他愣了一下,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这个人来,立刻说道:“你把,你把申啸昆的事也告诉他了?”
“嗯。”
“为什么?”
“就算现在不告诉他,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得过他。毕竟扬州是赵二哥在申啸昆的帮助下才拿下的,这件事闻凤析不可能瞒而不报,他知道是迟早的事。”
刘轻寒微微蹙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但还是忧心忡忡的说道:“告诉他,其实不是一件大事,我只是担心——当年在拒马河谷,申家犯的是罪无可赦的谋逆之罪,已经被灭了门,现在皇帝知道申啸昆的下落,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我说道:“我其实也有这个担心,所以跟他说了很久。但我想,不管怎么样,现在扬州一地都是咱们的人和他在守着,皇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毁长城。”
他点头,又道:“我只是担心以后。”
“……”
“不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帮申啸昆想一个万全之策,他不能因为帮助我们去打下扬州,反倒受了我们的牵连。”
他说着,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在烛火的映照下,那几道悬针纹更显得深刻。
我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而他在凝神思索了许久之后,终于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你在看什么?”
我嘴角含笑:“我在回忆当初拒马河谷发生的那些事。”
“……”
“如果不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亲眼见到过,我一定以为那是一场梦。”
听见我这样几乎玩笑的口吻,他的神情也终于慢慢的平缓了一些下来,道:“为什么?”
我笑道:“看你现在为申啸昆忧心忡忡,谁能想得到,当初你们两在那条河里,气势汹汹的,他要杀你了,你也要杀了他。”
听到我的话,他的目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好像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只是,当时的以命相搏,在这个时候变得遥远了,那些恐惧,挣扎,搏杀,一切都已经被尘封在了记忆深处,所能真切感受的,仿佛还是一些温柔的情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说起来,其实我跟他,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
“他,不过是背负着愚孝的重担,不能自已,而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伤到——”
我看着他:“什么?”
在我的目光专注的注视下,他自己好像也有一点脸红,轻轻的摆了摆手指头,好像想要把这个话题丢开:“也没什么。”
我微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
不过,他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却又像是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眉心又一次蹙了起来:“可是,你告诉他申啸昆的事,为什么他要见的是魏宁远?”
“……”
“他应该要见申啸昆啊。”
“……”
看来,他要骗我是举手之劳,我要瞒过他,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说道:“因为,他也有一些事情,过去的事情,要问魏宁远。”
“过去的事情?什么事?”
他越问越深,我也越来越踌躇——其实,我让他不要骗我,相对而言,我也不该骗他。其实,我又何尝愿意骗他,可这件事——不论如何,我都不敢在还没有把真相弄清的时候就告诉他,不仅会让现在的事态变得更加的复杂,更要紧的是,会乱他的心!
我说道:“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他又看了我一眼。
其实,两个人走到现在,有的时候就跟一个人一样,常常是我说了前半句,他的眼神已经透出了后半句的情绪,而他做一件事,我也几乎都能明白他要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说出这句话,和看到他的眼神,我自己也明白,他肯定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他。
幸好,他并没有深究下去,只是笑了一下:“那好。”
就这样,仿佛是过关了。
可我的心情却并没有真的放松,就算他现在不追问我,等到了那一天,到底事实真相是什么,他又会有怎样的情绪,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未知的,更让人不安。
这一天,似乎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晚上没有摆宴,侯府里的仆人将饭食送到了各人的房间里,我和轻寒一起勉强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得很早,早饭还没吃,就去了妙言那里。
进门的时候,她正两手托腮,看着桌上的碗碟发愣,一直到我走到她面前了,才惊觉过来:“吓,娘?你怎么来了?”
我笑道:“娘不能来看看你啊?”
“不是,当然不是。”
她说着,原本的惊慌就变成了局促,而我自自然然的坐下来,看着她桌上那些香气扑鼻的饭食,微笑着说道:“正好娘没有吃早饭,过来跟你一起吃,好不好?”
“当然,好啦。”
她又像是高兴,但仍旧是局促的,我知道,她对刘轻寒的事,应该已经释怀了,可是面对我们,肯定还是会有不好意思,会有尴尬的感觉。
我只是不希望这种情绪,影响到我们母女的感情。
服侍她的侍女给我们摆上了碗筷,可我却看见,除了我们两个人的,她又放了一副碗筷在对面。
我愣了一下,妙言也说道:“多了。”
这时,一个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总不能让朕用手吃饭吧?”
我的眉头不由的一蹙,而妙言转过头去,立刻起身:“父皇!”
我扶着桌沿站起身来,转头就看见裴元灏慢慢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道是因为晨光的缘故,还是他的心情使然,昨天见他时那一身的阴霾这个时候被一扫而空,脸上是淡淡的,温和的笑容。
我说道:“民女拜见皇帝陛下。”
我对着我抬了一下手,并不多说什么,便走到我的对面坐下,看见我和妙言都还站着,笑道:“都站着吃饭吗?”
我们两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坐了下来。
他对妙言说道:“这些日子,父皇和你娘都是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