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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我想起南宫离珠曾经说过的话,她说,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裴元修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像是隔着一层纱在眼前,永远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当他们新婚之夜,当她听到酩酊大醉的裴元修口中喊出我的名字,说着想要给我幸福的时候,她才恍然感觉,原来这个人是如此的真实。
那一刻,她的感觉,似乎我也能在此时,感同身受。
他说,他没办法不在乎。
就算,他可以平静的说我不爱他,就算他可以在生死关头仍然坦然的希望我给他一个机会,让那颗种子有机会成长,但其实,他并不如他表面上那样的淡然以对。他也会有迫切的期望,他也会有担忧,会有放不下的东西。
他没办法不去在乎,我现在对他提出的希望,到底是为了谁。
我反倒笑了。
看着我淡淡的笑容,他有些怔忪,似是无措,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江南的时候,跟你说过的那句话?”
“……十步之内若只有你,要我再行十步?”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战火一起,百姓流离,尸横遍野,苍生何其无辜。”
“……”
“我不是为哪一个人来求你。”
“……”
“我是替所有可能遭受战火蹂躏的人来求你。”
“……”
“元修,免除一场战争,相当于救万千人于水火,比你造亿万级浮屠,是更大的功德。”
他静默着没说话,从他漆黑无光的眼睛里,我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用更温柔的声音对他说:“你说,希望我能养大你的那颗种子,但这颗种子能不能长,能怎么长,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我想,若你能修这些功德,老天不会负你,也许这颗种子长大了,还能相守更久一些。”
他沉默了许久,又重复道:“你希望我放弃扬州,退回江南?”
“对。”
我点点头,也有些急切的望着他:“你已占据长江天堑,皇帝之前不敢随便动你,正是因为这个最好的天然屏障,况且你的水军营寨,朝廷一直避忌三分。你退回江南,他不好打,也不敢轻易打;你也不要再北进了,好吗?”
从古至今,也有不少的例子,一江之隔,便是两个完全**的政权,虽然这样,也许会有分裂天朝之嫌,但比起战争,比起他们兄弟相残,比起千万人沦陷于战火,我还是更希望保留眼前的平静。
若将来,能有和缓一些的方法统一南北,缔造裴元灏,裴元丰所期望的盛世,那自然是锦上添花,可眼下,我只希望不要雪上加霜。
裴元修沉默了下来。
刚刚他也一直在沉默,是听我说,而现在的沉默,则是他在想。
我甚至能透过摇曳的烛火,看到他眼中激烈碰撞的光芒。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着,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深沉,寒气袭人,我的手指尖都已经冰凉了,下意识的抬起来拢上了烛火,感觉到一点暖意的时候,裴元修抬起头来看着我。
“青婴。”
“……!”我也紧张的看着他。
“我答应退回金陵。”
“真的?!”我大喜过望,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子:“你真的答应我?!”
“嗯。”他点点头,相比起我的狂喜,他虽然微笑着,却还带着一份冷静:“不过,他南下,在扬州要做什么,谁能保证?”
“……”
我一愣,抓着他衣袖的手也松开了。
是啊,谁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杀了裴元修在扬州府所有的人,颁布的新的条令,这是他的开始,他接下来呢?
闻凤析也跟着南下了,一个武将的南下,难道只是为了开城门吗?
就在我心中涌起的不安越来越甚时,裴元修道:“其实,你也想见他,不是吗?”
我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突然又觉得这句话不对,愕然的望着他:“什么?”替身侍婢魅君心:一夜弃妃:。
“我刚刚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是什么事?”
“就在今天,我已经派人去给他下了帖子。”
“……”
“三日后,望江亭。”
“……”
“我要与他一晤。”
。。。
第798章 你要嫁人了?
第二天,裴元修仍然在吉祥村修养了一天。
当他一大清早慢慢的走出房门的时候,院子里那些护卫、侍从全都吓了一跳。倒不是被他出现吓着了,而是这些人都还算是“戴罪之身”,一看到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裴元修也没说什么,只站在屋檐下,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臂,我看着他微微蹙眉的样子,便上前扶着他的手:“怎么?伤口碰着了?”
“没事。”他微笑着,捂着胸口:“只是有点喘。”
“你不该这么急于求成。”
我说着,便拉他回屋,他竟也乖乖的跟着我走,好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被我拉到桌边坐下,给他端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他一看,立刻大皱眉头,苦着脸抬头看着我:“这么大一碗啊。”
我心里不由的好笑。
看来,不管男人长多大,又或者有多大的本事,怕吃药似乎都是共同的毛病。不过我心里虽然好笑,却也没有露出来,只将碗往他面前推了一下:“快喝了。”
“哎……”
他端起来,送到嘴边又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举起碗扣在脸上大口大口的就喝了下去,喝完了之后,脸已经皱成了一团,苦得他说不出话来,我一边笑着,一边将手帕丢给他擦嘴,便拿着碗出去洗。
刚拿出去,立刻就有侍女走过来接过空碗,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这些让奴婢来做就好。”
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轻轻的放开了手。
什么都交给下人去做了,我是轻松了,但一回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整天,就这么无所事事的。
到了下午,实在闲来无事,索性打开库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绷子,几团绣线,坐在屋檐下开始绣花。天气正好,阳光正好,江南微凉的冬天也让针没那么涩,一阵穿花引蝶,细细的绣线就幻化成了一番别致的风景。
“你绣的什么?”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裴元修倚门站着,我笑了笑,举起绷子对着阳光:“好看吗?”
他看了看,立刻点头:“嗯,很漂亮!不过这块手帕——是粗布啊?”
我笑着把绷子放下来,觉得眼睛有些涩,便轻轻的揉了揉眼睛,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他看着我这样,立刻道:“怎么?不舒服?”
“没有,只是眼睛有点涩,手有点酸罢了。”
我说着,轻轻的揉着手腕,裴元修看着我放在膝上的绷子,说道:“平时看到有人绣花,觉得不过就是捻一根针罢了,原来也这么不容易。”
我笑了起来:“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你试试几个时辰都只盯着一根针看看,眼睛涩得,有的时候看东西都会变模糊;还有,经常一不留神就扎手上了。上次有个绣娘在绣花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指头,血弄污了绣品,幸好她机灵,在血迹上面绣了一只彩蝶,才遮掩过去。”
“……”
“对了,你知道的吧,我开了个绣坊——虽然,是不成样子,但也算个绣坊吧。”
“嗯。”
一提起绣坊的事,我的话也多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告诉他,我们是如何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摆下将近二十个绣架;在时间紧迫的时候,大家如何彻夜赶工;我还要大半夜的给大家沏茶倒水,烧艾草驱蚊,有时还讲笑话给他们听,逗乐大家不要打瞌睡,继续赶工。
回想起那些事,的确是辛苦,我被那些老板催促,绣娘又不肯努力的时候,也受过不少夹缝气,可现在想起来,更多却是辛苦后收获时的甜蜜,我甚至还记得有一天晚上赶工,怕大家看不清,我特地买了好多蜡烛在院子四周钉着,大家绣到大半夜,抬头一看,模模糊糊的好像数不清的萤火虫在身边围绕,那种美景,让我一直难忘。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低下头擦了擦手,继续绣。
裴元修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个时候他说道:“将来,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嗯。嗯?”
“过江之后,你就不用做了。也不要再这样辛苦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可这个绣坊——”
“不要再管了。”他看着我有些懵懂的眼睛,说道:“我要你今后,都幸福快乐,而不要这么辛苦的做事。”
“……”
我愣了一会儿,只是看着他注视着我的温柔的目光,原本有什么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只淡淡的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绣我的花。
裴元修道:“这是你绣的最后一件了。”
我没有抬头,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药老来了。
不仅他来了,还带来了一队人,我一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也给吓着了,急忙问:“怎么回事?”
药老对着我笑了笑:“帮你搬东西。”
“啊?”
我还有些发蒙,他们已经走了进去,才知道裴元修已经下令,明天就要渡江,让人过来把我这个家搬过去。(广告)
“你要带走什么,只管告诉他们就好。只要你喜欢的,都可以带过去。”
“……”
“内院还留着,要怎么布置,等你过去再看?”
我站在屋檐下,手里还拿着那个绷子,看着一大群人站在院子里望着,只等我一声令下,似乎就要将这个地方搬迁一空似得。
我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屋子。
回到吉祥村快一年了,院子扩了,加了库房,许多地方也整修了,但房子里面没有改,尤其是里屋,甚至还是当初刘大妈在的时候的老样子,外面那间小屋虽然被素素清理了一番,大致也没有动,和过去还是一样的。
甚至,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会感觉这些年其实都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刘大妈还病恹恹的躺在床头,慈爱的微笑着看着我;殷皇后还疯疯癫癫的跟着人不松手;而那个人,推门进来,黝黑的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笑容仍然温暖灿烂。
阳光正好。
……
“青婴?”
我还在出神,一个声音将我唤了回来,我回过头,看到裴元修正站在我身边,温柔的道:“哪些你要带走的,告诉我。”
带走?
我能带走什么呢?
就算我可以把这个房子带走,但有一些东西,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淡淡的哽咽了一下:“算了。”
他看着我:“嗯?”
“这个房子,不要动。”
“……”
“我没什么要带走的。”
听到我这么说,裴元修眼中的笑容深了几分,便挥手让那些人退下了。药老又走上来帮他看了看,说他脉象平和,体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只等外伤痊愈。
药老收拾着自己的药箱,说道:“到底是年轻,恢复得也快。若到